058 命中注定的友情
“林櫻,”賣藝女人走在被她形容為蜘蛛網(wǎng)的巷道里。路燈稀拉的亮著,地面有些坑洼,蘇子曾不是地會踩進(jìn)了水坑里。
聽到了前面帶路的女人報了名字,蘇子曾連忙說道:“蘇子曾。”
“為什么來巴黎?”巷道的盡頭,女人的聲音停在了一間巴黎街頭并不常見的三層高的白色樓房前。
“為了...生存,”蘇子曾找了個最快晃過她腦子的借口。
對于她的這個奇怪的回答,名叫林櫻的女人聳了聳肩。然后往樓房的側(cè)邊走去。那里有一扇小門,通往了白色樓房的地下室。
潮濕而又陰暗的地下室是常年不見光的,難怪林櫻的皮膚白得很不純粹。
蘇子曾也不敢發(fā)話,跟著走了下去,有了天花板的地下室,總好過沒有屋頂?shù)膹V場。蘇子曾也沒指望能住進(jìn)希爾頓套房那樣的落腳處,林櫻落腳的地方?jīng)]有什么是可以挑剔的。
此時,不遜于希爾頓酒店的“伊芙酒店”內(nèi),富麗堂皇的大廳里,一輛酒店接送的豪華房車才剛剛停下。
杭一邵隨同著杭父一同下了車。莫城海灘的那個開發(fā)項目,已經(jīng)批準(zhǔn)下來了,在杭父的邀請下,他一同來法國最知名的建筑大師讓.彼得先生。希望通過他的手筆,在莫城度假村項目打造成全球受矚目的明星計劃。
這幾個月來,杭一邵的循規(guī)蹈矩讓杭父杭母咂舌,所以在迎面走來的高盧美女朝著他拋了一個電力十足的媚眼時,他也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杭父看著身旁的兒子,欣慰著。年輕人總要經(jīng)歷過一段的荒誕的歲月,才不妄為年輕過。但也只是每個年輕人必經(jīng)的叛逆期,過了也就好了。
“這就是上一屆參加伊芙舞會留下的照片?”幾名等待在大廳里的女客指著照片上的少女們比劃著。?
每一屆“伊芙舞會”的入選者都會留下一張照片,而擺放在了最顯眼處的是,最新一屆的入選名媛們的照片和當(dāng)時的一些精彩剪輯照片。
杭一邵的視線落在了幾張照片上。上面是幾張熟悉的東方面孔,那一簇火紅的身影迅速占據(jù)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這不是子曾么?早聽說她也參加了舞會,想不到能在這里看到當(dāng)時的照片。”杭父也是一臉詫異,和身旁的翻譯議論著。
“去年的伊芙舞會是最特別的一屆。說起來z國還有兩名少女入選,這可是極大的榮耀,”是美女總是能引來無數(shù)的話題。
見慣了金發(fā)碧眼的外國尤物,那兩抹纖細(xì)的身影就像是精靈般,點亮了法國人的熱情。
黑色的溫麥雪遙遙站著。像照片上的她,符合人們給予她一貫的評價,端莊淳美。
烈焰似的蘇子曾,展現(xiàn)出的。卻是和平日截然不同的風(fēng)情,在了佩羅的帶領(lǐng)下,她翻轉(zhuǎn)開的身子。和慌亂的眼神,無一不跳入了杭一邵的眼里。
“子曾可真是女大十八變,”一邊是杭父的稱贊聲,另一邊是翻譯的附和聲。
“像是一只染了色的火雞,亂糟糟的。”杭一邵口是心非著。他沒有將此趟努力爭取和杭父一起公干的原因歸結(jié)在那個越來越不認(rèn)識的蘇子曾。
他最大程度地睜著眼,將翩然在了他最痛恨的那個男人臂彎里的蘇子曾驅(qū)逐開。華麗的舞步和那兩個越來越遠(yuǎn)的身影,不時地提醒著他,不能落在了蘇子曾的后頭。
夜色將兩個處在了同一個天空下的兩人分隔開。沒有舒適的壁爐也沒有透亮的窗們,但蘇子曾在進(jìn)了地下室后。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沒有一般地下室的陰森潮濕,林櫻將地下室營造出了和它外表完全不同的氣氛。
除濕機在一旁運作著。懶人沙發(fā)軟趴趴的靠在了墻角,腳下是糖果色的各色拼接毛毯,也不知林櫻是從哪家布藝店里淘來的。
世界各地的國旗,貼滿了沒有粉刷的老墻,擋住了后面斑駁脫落的墻體。還有一幅巨大的海報,上頭是一個高瘦的模特。
“慕姐?”最讓蘇子曾詫異的就是那幅海報。還是黑白裝扮的慕姐,完美比例的身形,她的腿還是完好的,她的眼神還是犀利的,沒有捧著酒杯,不再醉生夢死的子慕。
“你也認(rèn)識她?”林櫻的語氣里,沒有了初相識時的冷漠,跟自己一樣欣賞“new”的人,都是她林櫻的好朋友。
“認(rèn)識,”蘇子曾認(rèn)識的慕姐,更像是一只躲在了角落里,吸取著陰暗氣息的黑貓,而不是那個闊首走在了t型臺上的黑豹。
“和我一樣,我們都認(rèn)識她,她卻不認(rèn)識我們,”林櫻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冷漠藝人的氣息,她像是一個忠實的粉絲,為了已經(jīng)離開世人視線的偶像吶喊助威著。
蘇子曾沒想過,她對慕姐的認(rèn)識,是通過外人的口中得知的。
在這間被林櫻裝扮的很有家的氣息的地下室,填滿了各種屬于new的資料。從她初次登臺,踩掉了高跟鞋的小新聞,再到她和窮困潦倒的設(shè)計師為愛出走。那個環(huán)繞著無數(shù)光環(huán)的,自由的不羈的new,像是一顆流星,在巴黎和世界各地的舞臺上,燃燒完她的火焰后,倉促離開。她十四歲,只身一人闖歐洲,得到了ysl的首席設(shè)計師的指名,功成名就后,她又毅然放棄歐洲的t臺,前往北美,只為了投奔那個可以雕琢她的愛情的男人。
“new的腳是怎么回事?”蘇子曾看著彩色畫報上,那個有著細(xì)長眼角,淡妝濃抹皆相宜的慕姐。
“聽說new來自一個富裕的東方大家族,她的家教很嚴(yán),成名前,家人不支持她,成名后,家人依然要阻擾她和她戀人的愛情。在躲避家里人的追蹤時,她和未婚夫乘坐的汽車發(fā)生了車禍,然后t型臺就少了她的身影。”林櫻說起了沉痛的往事,有了瞬間的消沉,隨后她又逃脫了起來,從沙發(fā)旁的一個精心保管的儲物盒里,搬出了大量“new”的服裝照片。
最后一張照片,讓蘇子曾有些意外,上面的人,穿著“天使的斷翼”,看著那個包圍在了火焰禮服里的自己,蘇子曾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我為什么帶你回來,因為你和照片上的這個模特很像,”林櫻用了很多方法,才輾轉(zhuǎn)收集到了市面上所有的new設(shè)計的服裝的圖片。
蘇子曾啞然失笑了,她沒有說明白那個渾身都散發(fā)著自信的女人就站在了林櫻的身前,就像她不會告訴林櫻。讓她神魂顛倒的new,每天只會捧著酒杯,坐在了暗處,嘆息著青春的消逝。
“new最讓我羨慕的就是在失敗面前,絕不言放棄,”林櫻說完之后,就將那一堆資料都收了起來。
“不放棄,她一直沒放棄。”那個支著鐵腳的慕姐就算是跪坐著,也能畫出一幅最絕妙的設(shè)計圖,“說說你自己吧,你為什么到巴黎來。”
“我想當(dāng)一個模特,”林櫻坦承,她沒有new那樣敏銳的時尚觸角,也沒有過人的設(shè)計天賦,她想做的就是站在了t型臺上,散發(fā)出她獨有的魅力。
林櫻并不漂亮,但她和慕姐一樣,有種能夠吸引她人注意力的特質(zhì)。那張東方人眼里不夠細(xì)致的臉孔,在西方人眼里卻是很突出的。
蘇子曾乍一看時,還覺察不到有什么特別,但在了燈光下,她發(fā)現(xiàn)了林櫻的不同。
林櫻有雙靈動的眼睛,東方人和西方人在看人的習(xí)慣上,有很大的不同。林櫻和人談話時,或者是在唱歌時,她的眼睛都是試探性的在和他人的眼睛,做著交流。
所以無關(guān)美丑,僅僅是那雙眼,還有那副高挑的身形,就已經(jīng)讓人留下了特別的印象。
“你當(dāng)模特,是因為喜歡眾人矚目的感覺么?”蘇子曾和林櫻一樣,選擇坐在了五彩的拼接地毯上。兩人都脫去了外衣,喝著沖泡好的奶茶,享受著地下室才有的安靜夜晚。
“一部分吧。我更喜歡將當(dāng)模特定義為,窮人向窮人,展示富人的生活方式。”這一點,是林櫻和她的偶像new不同的地方。
t型臺上的new,永遠(yuǎn)是受人擁護(hù),高高在上的女皇,而林櫻更愿意做一名平易近人的展示者。她以為服裝的真諦,除了創(chuàng)造美感以外,更應(yīng)該帶給人心靈上的幸福感。
“幸福感?”蘇子曾體味著這個詞。這個詞,居然這么陌生。
她坐了起來,看著那杯奶白色,味道甜得發(fā)膩的奶茶,再看看擱在了低矮茶幾上,那根怎么也品不出美味感的隔夜法國面包。
這里沒有一樣?xùn)|西,和蘇子曾過去的生活相吻合,沒有舒適的高級毛毯,也沒有讓人恨不得連舌頭都一起吞下去的美食,但就在這個小小的地下室里,蘇子曾能嗅到那種味道。林櫻所說的,幸福感。
想不到她的晉級考核的收獲,會來得如此突然。
“我知道我來巴黎是干什么的了,”蘇子曾收回了她先前的那個答案,鄭重其事地說著:“我是來找幸福的。”
才是一趟飛機,換了個地方,蘇子曾閉上了眼,她的腦里有種明天一睜開眼,就能邂逅幸福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