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起……同樣不過是隨意而起的消息罷了,莫不是珍姬還是關心這個?”
趙淮狐疑而視,輕輕扶起冉如胭,一同邁步於房間之中。
“難道陛下不關心?畢竟此事已然牽扯到南宮貴人恃寵而驕,繼而放縱貼身宮婢爲所欲爲的程度。”
冉如胭略微皺眉,卻是不了趙淮同樣是不露絲毫神色,只言此事她不必相管。
趙淮的唯唯諾諾令冉如胭有些奇怪,按理說,若是此事涉及南宮妙玉,趙淮應當是會將此作爲同等大事,爲何又是如此漫不經心模樣?
“好了,此事已過,何須再多言。待會兒朕會命王喜將賞賜之物送上,朕相信珍姬應當是會喜歡。另外,還有一個驚喜,朕特許你見見你的表兄。”
縱然趙淮對於此事有些不耐煩,但是言語之中仍是摻雜著些對冉如胭的寵溺之情。
“多謝陛下。”
見他已然明瞭,冉如煙不再多言,過猶不及。
只是這個驚喜?莫非和流言有關?
不過晌午,冉子勳身份被冒名頂替一事已然是傳遍了整個後宮,所有人都是知曉珍姬冉如胭爲清白之人,不免將心思更爲放在良緣與南宮妙玉之身。
延華殿中,灼熱之浪一陣又一陣地襲過院子,再加上外面兒流言蜚語頗多,爲了避免,南宮妙玉與良緣便是雙雙呆於房間之中。
南宮妙玉頭挽醉酒偏髮髻,一支精緻銀綴偌大珍珠步搖鋪於其上,偏頭扇風間縷縷流蘇搖擺,在當下情況置下,卻是再難添什麼俏皮之意。
良緣一直安靜地佇立於一旁,卻是仍舊會時常成爲南宮妙玉脾氣的*。
方纔宮婢前來通報冉如胭被還清白一事,且愈發受陛下看中,結合當下令她苦不堪言的流言,心中怒火更加席捲而來。
“貴人,良緣真的沒有……沒有做錯什麼,還請貴人能夠原諒流言之事,流言終會散去,還請貴人不必擔憂。”
緊緊盯著南宮妙玉神色變化的良緣似是在方纔的一瞬間瞧出了端倪,待宮婢離開之後,便是手足無措地行禮請罪。
“終會散去?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年老珠黃,失了陛下恩寵嗎?”
南宮妙玉挑眉,雙眸之中的怒氣截然而顯。
“良緣,良緣並非是這個意思,還望貴人息怒。”
又是一句咄咄逼人之語,良緣“撲通”一聲便是跪倒於地,絞著素帕的小手緊貼於白玉石板之上。
“息怒息怒,你這丫頭只知讓我息怒,當下我們都沒有任何法子,我又能怎麼息怒得了呢?”
南宮妙玉狠狠剜了一眼良緣,雖然知曉良緣的確沒有做錯什麼,但是事情的引發源就是她,若是良緣仍舊於宮中呆下去,想必她南宮妙玉以後的日子終究是要在流言之中度過了。
曾經的設想即刻毀於一旦,她不甘心!
“貴人,要不良緣暫且回興平侯府吧!一方面能夠令流言輕下一些,另一方面也可與興平侯商量一番對策。”
良緣竊竊而語,生怕再次受到自家主子的責罵,聲音便是輕若蚊蠅。
“這個主意不錯,當下恐怕也只有這樣纔可以撫平一切,不過,這便是要委屈你了!”
對上良緣雙眸之中的擔憂與竊意,南宮妙玉忽地心覺微微心疼。
這個丫頭似是跟著她開始,就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
“無事,若是能夠幫助貴人奪得恩寵,無論讓良緣做什麼,良緣都會去做!”
良緣憨憨一笑,澄澈的眸子令南宮妙玉有些愧疚,可是,她對此同樣是無能爲力。
三日一晃兒便是過了去,後宮似已是和祥一片。
之前紛紛擾擾的流言頗爲盛行,如今倒也是隨著冉子勳事件的澄清與良緣的離去而逐漸淹沒。
天剛剛泛起魚肚白色,御書房中已然是緊張氣氛一片。
天子趙淮負手立於案前,臉色微僵,背影略顯孤傲。
而明陽王趙泓一身玄色寬袍,只一白玉冠束住了滿頭黑髮,舉手投足依舊爲粗獷之氣,卻是仍舊不失那份該有的臣子的恭謹。
“你的意思是,探查了三日,仍舊只知曉那個冒牌貨是在冉子勳熟睡之時將其打暈,運至荒郊野外,但是那個冒牌貨背後是誰指使?”
趙淮再一次冷冷而語,明陽王趙泓則是毫不顧忌地點頭。
“說來也是可笑,臣已然派出了各類密探以及明暗探訪,仍舊沒有人知曉當日完整的事情過程,甚至於連片段都拼湊不及。”
趙泓輕嘆一口氣,暗爲不喜,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連這麼一點兒小事兒也做不好。
“也罷也罷!此事的確是蹊蹺了些,想必背後之人權勢頗大,早已是一舉將所有痕跡消滅。”
趙淮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將注意點逐漸轉移到趙沱之身,趙沱能夠主動請纓探查此事,可是如今卻是未來告知詳情,但是他毫無動機,又是爲何願意爲了一個妃嬪而大費周章?
“今日寧陽王怎地沒來?”
“臣聽聞寧陽王於探查期間不慎跌斷了小腿,正於寧陽王府中休養,且臣親自帶著太醫去過,的確不假!”
頗爲天真的趙泓絲毫不知趙淮正在懷疑趙沱,全然將話語抖露。
趙淮聽此一言,反倒是對他的疑慮更深。
天下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此事就此作罷,辛苦明陽王與寧陽王探查一番,待會兒朕必定派王喜去寧陽王府中瞧瞧,已然累了幾日,明陽王早些回去歇息吧!”
趙淮淡淡而語,眉眼之中令人看不出來是什麼神色,而一向不顧及這些的趙泓愈發沒有注意到。
“臣就此告退。”
趙泓卻步而離,恭謹神色再次染滿了斜入鬢角的容顏之中。
此事如此蹊蹺,他就此放棄是否太過於輕率?
可是,按照這個方向,即便探查地太久依舊是毫無進展,又是何必浪費時間呢?
趙淮掩於深藍色繡龍身寬袍的拳頭逐漸握緊,卻又像是力不從心般頃刻將力氣散盡。
黃昏時刻,淡淡的晚霞漸漸染了天邊。
排雲殿中,宮婢們佈置好了一切只爲等待一個人的到來,冉子勳。
出於對冉如胭的愧疚,趙淮便是特賜聖旨恩典,令冉子勳與冉如胭一聚。
不過說實在的,他們從未見過面,也互不相識,實際上見不見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但是趙淮卻不那麼想,如今的他開始在竭力彌補近日對於冉如胭的虧欠,不論是什麼,他都會盡力滿足於她。
房門被輕叩,沉沉的聲音入了耳底,冉如胭一身月牙色流煙薄長裙遮掩住了曼妙的身姿,只是簡單的凌雲髻上簪了幾隻墜珠短銀簪,簡單卻又韻味十足。
錦繡聽此聲音便是緩緩將房門打開,正見一普通布料紋柳青衫男子垂眉站於房間之外。
“探花冉子勳見過珍姬。”
待錦繡將其引入房間之內,冉子勳擡首見如此絕色表妹,恭謹的臉頰之上略是浮上了一層緋紅。
“表兄不必多禮,今日乃陛下特賜恩典讓你我相聚,何必那麼拘束呢?”
冉如胭似是隨意般說道,但是話語之中的語氣仍舊是有些疏遠之意,她也同樣是明白。以冉子勳文弱書生的性格,初次見面必然是守著規矩的。
“表妹已爲珍姬,表兄雖爲新晉探花,身份上仍舊是有著莫大的鴻溝,珍姬還是莫要折煞探花了!”
冉子勳擡首微微一笑,靦腆之意盡顯,舉手投足皆爲順從與恭謹。
“表兄真是說笑了!既爲表兄妹,又是如何有身份之說?”
冉如胭以粉色繪竹影帕子掩脣一笑,雙目示意錦翠去沏了一壺好茶來。
“是,是……”
“表兄真是客氣了,你我之間哪裡還需要這般多餘的規矩!”
即便是這般說著,冉如胭仍舊是端坐於離他兩米之隔的雕花紅木之椅上,同樣爲客氣疏離之感。
“不知陛下是否已經爲表兄謀了好差事呢?”
冉如胭瞧著冉子勳有些躲閃的目光,知曉他是刻意避著自己,恐怕也是同樣害怕流言蜚語的重起。
“當下還未有,陛下才剛剛徹查當初賊人假冒我身份一事,自然還沒有顧及到這些,應當是過幾日就是了吧!”
冉子勳恭謹而答,雙手覆於雙膝之上,頗像一個極爲守男女之禮的大家閨秀,倒是惹了冉如胭心中一陣好笑。
“的確,不過表妹倒是有一言,希望表兄能夠聽得進去。”
冉如胭細細而語,稍爲凝重地對上冉子勳的視線。
“什麼?”
“表兄雖是新晉探花,但是一路坎坷,想必即便陛下委以重任,衆臣也是不會同意。因而表妹希望不論之後陛下安排什麼工作,表兄都能夠應了,即便是外調也是要好好幹!”
冉如胭挑眉,知曉冉子勳應當是明白自己該乘機好好表現的意思,便是輕輕端起青花釉月白瓷茶杯,飲了一口略微苦澀的茶水。
“探花自是明白,當下能夠拿回當初的名頭已經是欣喜若狂,哪裡還會想要什麼特別輕鬆而又重大的工作呢?”
冉子勳細細琢磨了一番,使勁兒應答道。
“如此便是甚好,只要表兄好好表現,表妹自會在後宮之中助表兄一臂之力。”
即便他們之間恐怕相見次數屈指可數,但是他們終歸是同一族人,且冉子勳其人順從之意過重,今後若是冉如胭助他發達,也就意味著冉如胭有了一定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