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裡,阿蘿忽然想到了將臭豆腐推廣出去的法子,興奮得一整晚沒睡著覺。次日,天還沒大亮便鑽進(jìn)廚房裡忙活起來。
將先前在阿俊那兒買來的豬大腸用清水洗淨(jìng)了裝進(jìn)大盆子裡,又倒了麪粉、白酒、鹽等反覆搓洗,待全部洗乾淨(jìng)後才放入鍋裡,跟著又在剪了一塊白布巾包了香料一併放進(jìn)去,又倒了幾瓢水將將把鍋裡的食物淹住,待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這纔將鍋蓋給蓋了上去。
正拾了柴火來準(zhǔn)備生火的時候,卻聽見外頭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阿蘿將柴火扔進(jìn)竈堂裡,站起來,一邊拍掉手上的灰一邊往門外走。
誰知,方將門打開,卻見一個人跪在地上,仔細(xì)一瞧,正是昨天被她救下的那位姑娘。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阿蘿急忙將人扶起來。
蜻蜓卻是不肯,跪在地上,道:“姑娘,昨日你出錢幫我安葬了我爹。從今往後,蜻蜓便是你的人了,我願終身爲(wèi)婢,伺候姑娘一生!”
“我不是讓你離開雲(yún)州的嗎?你就不怕昨天那人來找你麻煩?你還是快些走吧,我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哪兒需要什麼丫鬟,你快別胡說了。”
阿蘿壓根沒想到這人竟如此知恩圖報,驚訝之餘又頗有些感動。
“姑娘,求你別趕我走……姑娘救了我,蜻蜓願跟隨姑娘一生……求姑娘收下奴婢!姑娘要是不答應(yīng),奴婢便在此長跪不起!”說著,又重重地扣了個頭,果真像是要長跪不起似的。
看著蜻蜓的樣子,阿蘿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一臉爲(wèi)難地愣在那裡。
這時候,畫竹正好從房間裡出來,睡眼惺忪的,見阿蘿開著門站在門口,方纔悠悠地走過去。
“阿蘿,怎麼回事啊?”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畫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阿蘿嘆氣道:“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那位姑娘……”說著也是一臉無奈地將畫竹望著。
蜻蜓擡起頭來又道:“姑娘你就收下我吧,我一定好好侍候你,姑娘……要是你不收下我,我也沒有地方去了啊!”說著便又掉下兩行淚來,瞧上去真真有些可憐。
畫竹想了想,對阿蘿道:“阿蘿,要不就讓她留下吧,你先前不是說要去夜市上擺攤嗎?多個人手幫忙也挺好的。”
畫竹這般一說,阿蘿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那……你就留下吧,不過,你也不用侍候我,只是我這兩天要開張做生意了,到時候你跟著幫幫忙就行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將蜻蜓扶起來。
蜻蜓聞言總算破涕爲(wèi)笑,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子,又喚了阿蘿一聲“小姐,”道了謝這纔跟著歡歡喜喜地進(jìn)了屋。
然則蜻蜓留了下來,幾個人的住宿卻又成了問題。
阿蘿和畫竹租的那間房委實是小了些,住下她們兩個人已經(jīng)略嫌擁擠,現(xiàn)在又要多住進(jìn)一個人來,倒真還沒有多餘的地方。
蜻蜓忙道:“我可以睡地上!”
阿蘿微微蹙眉,道:“那怎麼行?地上溼氣重,對女孩家的身體不好。”
“那有什麼難的?住濤兒的房間不就成了?”麗娘端著臉盆從屋子裡出來,正巧聽見阿蘿她們討論的話。
誰知,這提議方纔出口,便見蜻蜓猛的搖頭,“我不,我要跟小姐同一間房,我得保護(hù)她啊……”
蜻蜓本來就是奉命前來保護(hù)阿蘿的,說要保護(hù)她,也確確然然是句爲(wèi)數(shù)不多的大實話。沒成想便是這句大實話反倒將大家給逗樂了。
麗娘笑著打量了蜻蜓一陣,道:“你這小丫頭,嬌滴滴的,可怎麼保護(hù)你家小姐?”說著便和畫竹笑成了一團(tuán)。
笑夠了,便聽畫竹道:“要不你和阿蘿住一間房,我和麗娘住一間房,濤兒的房間還是給他留著等他自個兒回來住。”
蜻蜓聞言連連點頭:“好啊好啊!”
阿蘿無奈地笑了笑,心裡卻想,等她賺到錢,頭一遭便是買一間大房子,到時候,姐姐、麗娘、濤兒、蜻蜓全都能舒舒服服地跟她住在一起了。
將蜻蜓的東西放在屋裡收拾妥當(dāng)後,阿蘿又轉(zhuǎn)去了廚房。
竈堂裡的火已經(jīng)被麗娘生好了,熱水沸騰,一股子的香味撲鼻而來。
“阿蘿,你鍋裡煮的什麼?怎的這般香呢?”麗娘正熬著粥,聞著旁邊鍋子傳來的味道不由嚥了嚥唾液。
阿蘿笑了笑,道:“就是昨兒在阿俊那兒買來的豬大腸。”
麗娘驚訝,“那東西也能做出好味來?”
阿蘿慎重地點點頭,“不僅是好味,還是美味!”
麗娘猶有些不信,可那飄散出來的香味卻是騙不了人的,心裡不禁有些期待阿蘿將東西做成了讓她嘗一嘗。
豬大腸混著香料在鍋子裡熬了一整個上午,晌午的時候,麗娘借了板車回來便直直地跑去了廚房。
廚房裡,阿蘿正在燒油鍋,鍋裡放了紅油辣椒、芝麻香料,和著熱油翻炒,滾滾香菸直撲上房頂,撲鼻的香氣,饞得人口水直咽。
畫竹和蜻蜓早已站在廚房門口等得飢腸轆轆,如今再加個麗娘,三個人並排站在門口,紛紛一副惡鬼投胎的模樣。
麗娘方從外面回來,此刻又累又餓,最是撐不住的那個,見阿蘿將豬大腸切好了倒進(jìn)油鍋裡,忙道:“阿蘿,你要的板車我給你借回來了。”嚥了口唾液,又問:“咱們什麼時候能吃飯啊?”
阿蘿回頭看向門口的三個饞鬼,手裡翻炒的動作卻是不停,“馬上就好。”說著又對畫竹道:“姐姐,你先把幫我面線下到鍋裡去吧。”
說完又接著翻炒鍋裡的豬大腸,見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又將先頭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紅油湯料一併倒入鍋裡,和著大火又翻炒了一會兒,不多時,香氣撲鼻的豬大腸燒汁便盛好出鍋了。
正好畫竹的面也煮好了,每個人的麪碗上都舀上一大湯勺豬大腸燒汁,再撒上小蔥和香菜,一碗麻辣美味的大腸面便做好了。
不多時,先頭饞得直咽口水的幾個人便將碗底舔了個乾淨(jìng),麗娘最是驚歎,“沒想到這豬大腸竟然真的能如此美味!阿蘿,你可真是天才啊!”
那邊畫竹吃得猶不盡興,砸吧著嘴道:“這算什麼!我們阿蘿會做的可不止這些,以後可有的是機(jī)會讓你們一飽口福。”
麗娘原先只覺得阿蘿估計是會做些菜,但要說有多高明,她卻是不信的,畢竟她小小年紀(jì)能有多大本事?然而,如今真正嚐了味兒,卻是真的服氣了,對畫竹的話自也是深信不疑。
想到阿蘿讓她借來的板車,忙問:“這大腸面可是要拿出去賣錢的?”
阿蘿往門口走了幾步,笑盈盈道:“我這兒還有一樣?xùn)|西要讓你們給嚐嚐。”
麗娘這會兒既是好奇又是新鮮,聞言忙笑瞇瞇道:“趕緊的拿出來啊!”
阿蘿笑呵呵地走到裝著臭豆腐的罈子旁邊,正欲開啓壇蓋,想到那臭豆腐的氣味,終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我看你們還是先將鼻子捂著吧。”
幾人瞅著那罈子,想起前幾日阿蘿打開罈子時散發(fā)出的臭味,不由打了個顫,慌忙將鼻子捂了住,且還往後退了幾步。
阿蘿笑瞇瞇地迴轉(zhuǎn)頭,正欲掀開壇蓋,又聞麗娘驚奇道:“阿蘿,那玩意兒當(dāng)真能吃?”
阿蘿心道,等你們嘗過味怕是問不出這般問題了,於是也沒答話,掀開蓋子,自己先嗅了嗅味,直將自己饞得口水直咽,真真是好久好久沒有吃過了!
拿著筷子夾了幾個出來,回頭卻見麗娘她們幾個更往後退了些。
蜻蜓捂著鼻皺著眉,道:“小姐!那是什麼啊?真的太臭了!!”實在是受不住那股氣味,又往後退了幾步。
阿蘿心知要她們接受這臭豆腐果真有些難度,遂也沒多做解釋,只笑了笑,端著撈出來的臭豆腐進(jìn)了廚房。
臭豆腐醃製好了還得後期加工處理才能製出美味來。
蜻蜓素來有輕微的潔癖,委實受不住這氣味,幾欲作嘔的當(dāng)口拔腿便跑了出去,攀著門前一顆老樹不停地呼吸新鮮空氣,待將心口那股子作嘔的感覺壓下去方纔深呼了一口氣準(zhǔn)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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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走未走間,背後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回頭一看,卻是阿燁。
蜻蜓忙往後看了一眼,慌慌忙拉著阿燁拐到巷子口,蹙眉道:“你做什麼?不是讓你別來我跟前晃的嗎?”又探頭往周遭掃了一圈,委實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
阿燁撇撇嘴道:“擔(dān)心什麼?真有那麼容易被發(fā)現(xiàn),我這暗衛(wèi)也不必做了!不過是來告訴你一聲,前線戰(zhàn)事告捷,將軍不日便可班師回朝,估摸著很快便要來雲(yún)州了。”
蜻蜓聽得將軍平安回朝亦是鬆了一口氣,轉(zhuǎn)念又道:“就這事兒?說完了?說完了趕緊走!有事沒事晃悠個什麼勁。”
阿燁覺得自己甚至委屈,被蜻蜓討厭了十多年,卻連個原因也沒搞清楚。一步三回頭地往巷子口走,卻又忽地想起一件事來,急忙又跑回蜻蜓那兒,興沖沖道:“聽說段公子也來,你是不是挺久沒見過他了?”說著還幸災(zāi)樂禍似的笑了兩聲,只那兩聲笑還未收尾,便聽得“咔”的一聲脆響,卻是手腕被折斷了。
“臭丫頭!”忍著痛罵了一聲,擡頭卻哪裡還有蜻蜓的影子。
只說蜻蜓方纔聽見段一雋的名字便一直渾渾噩噩的,心裡難受得緊,回去後,麗娘和畫竹已經(jīng)扒在桌上,將盤子裡的臭豆腐掃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
阿蘿擡頭,見蜻蜓站在門口,忙道:“你跑哪兒去了?快過來吃臭豆腐,我給你留了兩塊,真的好吃,快來……”
麗娘正歡快地吃著,聽見阿蘿的聲音,抽空擡了下眼,砸吧嘴道:“真的太好吃了!蜻蜓,你要是不吃可後悔一輩子的……”
瞅著麗娘那樣兒,想來應(yīng)該是真好吃,可蜻蜓這會兒腦子裡全是段一雋的影子,委實沒什麼心情。
段一雋,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的一輩子都不願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