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執(zhí)和七皇子私底下的關係是不能擺在檯面上說的。這番七皇子突然出了事, 要想營救他自然也不能明著來。
入宮前,司馬執(zhí)先去了小王爺府上。
誰知,去了那兒, 崔景尋卻不在, 好在阿珍留了下來。
阿珍一見著司馬執(zhí)忙跑上去, 急道:“將軍!您怎麼還沒入宮啊?我們家王爺已經被宣進宮好一會兒了……”
阿珍急得都快哭了, 司馬執(zhí)看見她那模樣便知事情絕對不簡單, 指不定連景尋也要牽扯進去。
司馬執(zhí)微皺著眉,道:“阿珍你先別急,你一定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先進來,詳細說與我聽。”說著便先一步跨進了王府。
阿珍心裡著急, 卻也明白, 如今除了神武將軍恐怕再也沒人能救得了七殿下和她家王爺了。
崔景尋不同於司馬執(zhí), 和崔慕雲(yún)交好那是滿朝文武皆知的事情,如今七皇子出了事, 恐怕頭一個遭殃的便是小王爺崔景尋。
阿珍平日呆呆傻傻的,真遇到大事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司馬執(zhí)一邊往府裡走一邊問道:“派人去請老王爺了嗎?”
阿珍聞言臉色更加蒼白,眼眶紅得更加厲害,搖頭道:“王爺不準,說老王爺好不容易遠離朝廷紛爭, 不準我們去擾了老王爺?shù)那鍦Q。”
老王爺一生都在爲陳國賣命, 一生都在守護陳皇的江山, 好不容易到老了才得了批準準許隱居山林, 崔景尋不願將老父親再牽扯進這些權利紛爭當中也是能夠理解的。
司馬執(zhí)點點頭, 道:“那便聽景尋的,老王爺那邊就別去打擾了。”
阿珍一邊點頭一邊帶著哭腔道:“那我家王爺會不會出事啊?”
司馬執(zhí)捏了下頭疼的太陽穴, 道:“你先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
之前崔景尋急急忙忙跟福伯報了信便走了,宮裡具體什麼情況他是一點也不知道。
崔景尋在被傳旨召入宮前把事情簡單地同阿珍說了一遍,爲的就是怕自己假如來不及和司馬執(zhí)商量,阿珍也好替他告訴他。
阿珍抹了抹眼淚,道:“是七殿下被搜出了通敵賣國的信件,昨天晚上就已經被下進大牢了。我們家王爺本想等將軍你過來一起商量的,誰知陛下先頭下了急令把王爺召進宮去了。王爺進宮前說,他此去估計不容易出來,若是將軍您來了,讓您千萬得想個萬全之法。”
司馬執(zhí)一怔,“通敵賣國?從哪兒搜到的信?又是和誰通的信?”
阿珍道:“是在七殿下府上搜出來的。是琉蒼的太子殿下。七殿下在信中承諾願以半壁江山爲代價,請求琉蒼太子幫助他奪位。將軍,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我們家王爺會不會……”
“這件事不會是真的。”司馬執(zhí)淡淡打斷她,語氣沉著。
先前不知道什麼事情,他還有些擔心,如今知道了,反倒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但凡是栽贓嫁禍的事,總能查出破綻來。
只是,景尋說得對,如今這節(jié)骨眼上,他必須保持冷靜,定要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司馬執(zhí)看了眼阿珍,見她仍十分不安的樣子,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你們王爺不會有事。”說完又道:“今日我來這兒的事切不可讓外人知道,記得把你們府上的人都看緊了。”
阿珍聞言,忙道:“阿珍省得的。”說著又抹了抹沒控制住掉下來的眼淚。
司馬執(zhí)沒時間再停留,從王府後門匆匆走了。
然而,他卻也沒進宮,而是回了名揚山莊。
阿蘿見他這麼快回來,不由吃驚,“這麼快就好了嗎?怎麼樣?事情嚴重嗎?”
司馬執(zhí)看了阿蘿一會兒,無聲的笑了笑,道:“不嚴重,沒多大事兒。”
阿蘿自是不信,道:“你莫要瞞我,有什麼事你且說來聽聽,即使我?guī)筒簧厦Γ倸w能替你分擔些煩惱。”
司馬執(zhí)微微一笑,“我一向瞞不了你。”
阿蘿默然,拉著司馬執(zhí)的手坐到矮榻上,問道:“可棘手不?”
司馬執(zhí)道:“還好,我尚能處理。”頓了一頓,又道:“只是,有樁事,還需得你配合我。”
阿蘿一怔,疑惑地看向司馬執(zhí)。
……
這日,陽光大好。
下朝後,司馬執(zhí)被一衆(zhòng)同僚拉著要去醉仙樓吃飯。
司馬執(zhí)素來不喜這些飯局,再三推阻,甚至有些要拂袖而去的意味兒。
其中一個同僚忙拉住他,道:“大將軍,今兒可是太傅大人的生日,您若是不去可不是不給他老人家面子嗎?”
司馬執(zhí)聞言,這纔想起昨日被他隨手仍下的請?zhí)?
同僚甲見司馬執(zhí)停住了腳步,連忙趁熱打鐵,道:“走吧走吧!大將軍您可是好久沒和咱們大家一塊吃過飯了。”
同僚乙也隨聲附和,“是啊,大將軍,您就跟我們一塊去吧。”
司馬執(zhí)看了他們一眼,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那便去吧。”說完,他又往前走了兩步,道:“不過,我有事得先回去一趟,一會兒就直接在醉仙樓見吧。”
幾個同僚見司馬執(zhí)難得點頭同意,哪兒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紛紛點頭表示一定等著大將軍光臨。
路上,阿燁好奇問:“主子爲何答應?”
司馬執(zhí)笑了笑,道:“不過是吃頓飯,又不會缺胳膊少腿,爲何不去?”
阿燁楞楞地看著司馬執(zhí),總覺得這事兒做得不符合自家將軍以往的性格。
司馬執(zhí)見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不由笑道:“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這些飯局,他們和我同朝爲官多年,自然也清楚我的個性。從前你可見誰敢這般半邀半迫地逼我去吃頓飯?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撐著,我若說句不去,晾他們也不敢多說廢話。”
阿燁聽了,這纔有些回過味兒來,“您是說這是場鴻門宴?”
司馬執(zhí)笑笑,“我倒要看看他究竟玩什麼把戲。”
過了一會兒,司馬執(zhí)又道:“阿蘿送去公主府了嗎?”
阿燁道:“前天便送去了,將軍要去看看嗎?”
要去看看嗎?
當然想去看了!天知道,他這幾天想阿蘿都快想瘋了!
“算了,再忍忍吧。”司馬執(zhí)認命地搖搖頭。再忍幾天就好了,這節(jié)骨眼上若是出了什麼岔子,這些天飽受的相思之苦可就全白費了,最糟糕的可能還要搭上慕雲(yún)的性命。
……
司馬執(zhí)回去晃悠了一圈,到了吃飯的點才慢慢悠悠往醉仙樓走去。
到了醉仙樓時,該到場的官員已經全數(shù)到場,甚至太子也已經在上位坐好。
司馬執(zhí)姍姍來遲,總算叫人鬆了一口氣,來的晚了,但好在來了不是。唯獨今日的老壽星趙太傅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估計是覺得司馬執(zhí)來得太晚,叫他有些丟臉,尤其還是在太子殿下面前。只是,他要是知道如果不是太子殿下背後安排,司馬執(zhí)今日壓根就不會來。
司馬執(zhí)到座以後,才發(fā)現(xiàn)桌上滿滿一桌子菜竟還無人動過,便是太子也只是喝了盞酒而已,叫他更加好奇今日這場戲究竟要做到什麼程度。
太子先頭並未理會司馬執(zhí),自顧喝著自己的酒,見他坐到位置上後,方纔看向他,道:“大將軍近來想必很忙吧?”
司馬執(zhí)剛往自己酒杯裡倒了杯酒,正欲喝下,聞言又隨手將酒杯放下,道:“爲朝廷效力,忙是忙些,只是怎比得上太子您日理萬機。”
太子聞言笑了笑,執(zhí)著酒杯虛敬了司馬執(zhí)一杯。
司馬執(zhí)端起酒杯同樣回敬回去。
一盞酒飲下,胃裡已經開始有些火辣辣的灼燒感。
太子放下酒杯,又道:“將軍近日恐怕不止要忙戰(zhàn)事吧?聽聞將軍近來正忙著準備迎娶將軍夫人?”
司馬執(zhí)聞言苦笑一聲,又是一杯酒下肚,道:“哪來的將軍夫人?怪我識人不清,被人利用了到最後還矇在鼓裡。”
太子好奇地打量了司馬執(zhí)一會兒,長長地“哦”了一聲,道:“這竟還別有內情嗎?本王聽聞將軍夫人好像是七弟的義妹,莫不是與這事兒有關?”
司馬執(zhí)哈哈苦笑兩聲,道:“此事就莫要再提了。總之,微臣已經上請陛下將賜婚一事作廢了去。”
司馬執(zhí)有意將此話點到爲止,太子也沒再追問,兩人後來又就著治國之道談論了許久,一頓飯吃下來,竟說不出的和諧。
……
入夜,東宮,暗室。
“爺,您說那司馬執(zhí)什麼意思啊?他這是想和七殿下撇清關係了?”崔慕硯的內侍小未子忿忿不平的說道。
崔慕硯正坐在桌前練字,聞言道:“即使他不撇清關係,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他和七弟是一黨的。何況,他如今藉口被利用更是將這層關係撇得乾乾緊急,我們想將他一網(wǎng)打盡恐怕是不可能了。”
小未子憂心忡忡,道:“那怎麼辦?如果咱們沒有辦法將他一併關起來,萬一讓他想出辦法救出七殿下,那我們做這一切不是功虧一簣了嗎?”
崔慕硯執(zhí)筆的手頓了頓,一滴墨滴在了宣白的紙上,看上去十分礙眼。不覺一陣心煩,乾脆仍了筆,走到石牀上盤腿坐下,閉目養(yǎng)神,好一會兒才道:“怕的不是他救出七弟來,本王最擔心的是他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小未子聞言不由背脊發(fā)寒,“那怎麼辦?”
崔慕硯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吁了出來,“此次他出徵陌疆,決不能讓他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