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芳聽得賀家回信歡天喜地,連忙告訴了兒子。
“爹孃做主就好!”娶誰都是娶,和郝然再無緣分也就不再幻想會遇到一個知己,聽娘說知書達禮,又是賀家大房的嫡女,想必樣樣都是好的。什麼也不希望,只要不像郝芬一樣爲人尖酸剋薄自私自利就好!
“這賀家一直是書香門第,雖然敗落了祖上卻也風光,世家的底蘊還是在的,她能斷文識字,你們一定會是幸福美滿!”郝芳雖然不是那種好高鶩遠的人,但是,能給兒子找一個紅袖添香的佳人陪伴漫長的一生也是他的幸福!就算是有大小姐的派頭也不要緊,反正自己還年輕,家庭俗務什麼的還能幫忙打理。
互換庚貼一合八字,說是上好的姻緣,更將郝芳樂得合不攏嘴。
因爲年輕不小了,雙方家長都覺得合適就儘快完婚。
“這麼急啊!”王世清接到郝芳派人送來的請貼覺得這事兒有點突然,果然,從提親到成親,短短三個月時間就要完成。
“這要放在尋常百姓家倒是急了點,不過,好在賀家夫人早有準備,小姐的嫁妝早早的都備好了,繡嫁衣三個月時間也足夠了,打的傢俱也齊了!”有錢好辦事,聽說之前小築園那位少爺娶郝家這位小姐時人還在短短一月就置辦齊了呢。許婆子回著王世清的話:“我家夫人的意思是趁著大人的成親,想請三夫人早些時辰動身去縣裡多玩幾天!”
“幺妹有心了,我會盡量安排時間!”趙家忠成親,自己肯定是要去的!只是,自己早早的去多住幾天,李杏花也就罷了,胡招娣要是跟著也住上幾天,真怕幺妹一家人招架不住。想想這些親戚,讓人頭疼的幸好只有這麼兩位,要不然、、、搖了搖頭王世清不再多言。
“你要去縣裡幺姑家,我和錢富美也去見見世面!”郝水一手端著碗轉得溜圓看著胡招娣道。
“你們去幹什麼?”郝通真的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就生了郝水這樣一個不急氣的兒子呢?好吃懶做,甚至不做,吊兒郎當,永遠一副你欠他的樣子,自己整日裡忙了山上忙田裡,他連手都不的搭一把,說他還頂嘴,動粗吧,自己也一把老骨頭了,他跑得比你快!一個這樣就算了,撿一個媳婦也這樣!趙家忠成親,小芳是派人送了請貼,但是,她肯定不願意看到郝水他們。
“爹,這就是你這當老子的做得不對了,一碗水要端平知道不?”郝水看著郝通冷笑一聲:“你不讓我們去,那是不是郝山郝田他們也不去呢?”
郝山帶著雲霞投靠了岳家,連半山村都不回一下,老三生日時來還繞道而行,都不知道心裡有多厭惡黃桷樹下的老家;郝田入贅平臺村後三年抱倆,小日子過得有聲有色,第一個孩子跟著媳婦姓,第二個跟著郝田姓,但是,第二個是一個丫頭!這兩個兒子,說起來都能過,但是,自己和他們之間永遠就隔著一道坎。他知道,是胡招娣做下的事讓這兄弟倆生生的和家裡離了心,冷了情,生活都各過各了,自己拿什麼臉面去管他們去與不去!
“他們各家門立家戶,老子管不著!”瞪了郝水一眼:“如果你也不想我管,那就分家!”
“爹,分家?”郝水笑了,笑得肆意張狂:“爹,娘,你們確定要分家?”指著屋頂再指著幾間屋子“你看看,你們還有什麼分給我?就這幾間破屋,郝山郝田都不稀罕的東西你們也好意思跟我說分家?分啊,分啊,分了家你們去投靠郝山還是郝田?”
“老子誰都不靠!”郝通也是氣急了,將碗筷一摔。
“行了,行了,他們兩個沒良心,郝水啊,我和你爹就靠你養(yǎng)老送終呢!”胡招娣見狀瞪了男人一眼“分什麼家,再分家成孤寡老人了?你靠誰養(yǎng)?你三個兒子,難道也學你老三家一樣絕戶?”
“住嘴!”郝通是徹底無語了!事到如今,胡招娣這個蠢女人還罵老三是絕戶!你見過家裡長工短工成百的絕戶?你見過使奴喚婢的絕戶?你見過作坊礦山好幾個的絕戶?和老三的情份淡如白水,不是因爲老三的寡情,實在是這些年胡招娣種下的因,才收穫瞭如今的果!看看那些作坊礦工,誰不是做工收入高,老二一家靠郝鋼郝鐵做工也是過得風聲水起的。如果郝水當年不是做下了缺德事讓老三厭惡了,隨便給一份工做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窮。
“絕戶,絕戶,就是絕戶!”胡招娣也氣王世清,甚至是恨王世清。伍人外姓都能靠著他們一家生活,男人嫡親的兄長卻不幫襯一二,哪怕是她手指縫裡漏出一點兒也夠自己一家生活了。
“娘,好像又吵起來了!”李杏花的房間裡,兩個媳婦帶著孩子做著針線活。
“呵,別管她!”李杏花面露嘲諷:“郝鋼郝鐵今年做工的錢今年結算了咱就搬出去另外修房子!”相對於別人待媳婦的剋薄,李杏花對兩個媳婦還算是湊合,關鍵是,從她們成親到現在,兒子們的錢財都如數上交給了老孃“一天到晚罵老三是絕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郝山去了雲家再不回來,雖然兒子姓郝,明眼人都知道他根本就不願意回這個家了;郝田這麼忠厚老實的孩子卻被她打發(fā)給人入贅了,現在好了,身邊留著一個又懶又惡的郝水,再加一個沒臉沒皮的錢富美,這麼多年也沒個出,絕戶的怕是他吧!”
“娘?”媳婦們聽得這話手上的活計都停頓了一下。
“噢,沒事沒事!”想著自己是當老的,要做一個榜樣,察覺到失言連忙打住“這次你幺姑娶兒媳婦,這知縣大人娶親,娶的又是太平數一數二的大戶賀家的閨女,想必很熱鬧,怎麼樣,咱娘仨帶著孩子去看看如何?”
“可以嗎?”媳婦要回孃家也得徵詢婆婆的同意,帶著走縣城親戚還是頭一遭。
“這孩子,我虐待你了?”李杏花抿嘴一笑責怪道。
“沒有,媳婦只是想著帶著孩子們去會不會太吵,路途又這麼遠,到時候怕不方便!”還好,不像隔壁的三兩天唱大戲,但是也肯定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人到中年,和胡招娣鬥了這麼幾十年,李杏花其實還真的省了不少油了,她也不想再吵再鬥了,畢竟,這個老屋一母同胞的三兄弟,最不愛開腔的王世清裝憨得寶,雖然只是一個女兒,如今卻過上的富家太太的日子;自己遠遠不如她,但比起胡招娣的糟心日子來說,還是綽綽有餘了!
“快看,好多嫁妝!”錢富美到底是粘著胡招娣前後腳的跟著來縣裡了,郝水說了,這次來看能不能在縣裡找到事兒做。公不離婆,稱不離砣,如今自己這個樣子是再不敢奢望什麼了,生是郝水的人死是郝水的鬼,他去哪自己跟到哪。看著十里紅妝,錢富美眼睛都紅了!
“是啊,哪像有些人,連一根絲紅都沒有!”不冷不熱,聲音剛好胡招娣冷哼一聲。
“沒絲線又如何?有絲線又如何呢?”這話錢富美不依了:“要不要把當年的事翻出來讓衆(zhòng)人聽聽?”反正自己沒臉沒皮慣了,當年自己被逼選了郝水還不是因爲有那麼一出醜事。
“你個騷貨!”胡招娣氣得血衝腦門!當年郝山怎麼就沾上了這個不要臉的,張三李四王麻子隨便誰家的閨女也比她強啊,都是郝芬那個死女人,好端端的把個掃把星往孃家裡帶幹什麼?
說曹操,曹操到。
胡招娣晃眼看到了郝芬的身影。
她身後,還跟著錢多禮。
這個女人,又打郝芳的什麼主意,別是找工吧!是了,郝水說這次來也想要找工做的,不行,自己也一定得搶在她前面!
“恭喜恭喜!”
站在廳堂外迎接著每一位賓客,郝芳和趙世海喜笑顏開!
“蘭姐姐,你來了!”郝芳大步上前,遠遠的迎接著蘭氏。
“小芳,恭喜恭喜!”蘭氏很高興,自己的眼光就是獨特,結交了一個小小的郝然丫頭,如今隨夫遠走京都,家裡的生意也是日益紅火;結識了一個郝芳,沒想到有一天會是太平的知縣大人的親孃,這份人情投資早早的計劃去了,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多謝蘭姐姐,您快快請進,我三嫂在內院!”要招待的賓客無數,郝芳讓身邊的許婆子將人帶進去找王世清,自己又忙著接下一位賓客。
“這些孩子都成親了,我們也就老了!”拉著王世清的手蘭氏感嘆“怎麼樣,然兒那邊有好消息嗎?”
“書信倒時常來,就是沒聽她說!”一提到這事兒,王世清心裡就有點緊張:“你說這孩子身子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你多慮了!”蘭氏寬慰著王世清:“我記得你家裡當時住了一個叫藥王神醫(yī),如果然兒身子有什麼不妥,他肯定是早早的就知道了,事關重大,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樣,那洪大哥也不會慫恿著他徒弟娶然兒,所以,這事兒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也是這個理兒!”別的不說,單是自己這老毛病,就被然兒和那個藥王,今天吃這樣,明天吃那樣,花花草草,天上飛的地上爬的,什麼都給做來吃,最後也不知道是什麼對了癥,再沒有犯病了。就連百草堂的白大夫聽說後都跑到家裡再次給她診脈複查後連連稱奇,對治病的藥王更是仰慕得無人復加,總想要拜訪,可惜神龍不見首尾!
趙家忠的親事紅透了半邊天,或許是因爲他本人的身份,也或許是因爲娶的是賀家女。
夜幕入洞房挑開蓋頭,新娘嬌羞讓他一時恍惚!
人生得意之事,莫過於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如今,兩件事好像都與自己無緣。
怎麼能說無緣呢,這不正是洞房花燭夜了嗎?
“大人!”按說,自己是不該開口的,可是,見眼前的人走神,佩菡突然間感覺到有些悲涼,自己和他,到底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從此要相伴終生!
“嗯”被人喚回思緒,趙家忠溫爾一笑:“以後可以喚我家忠!”大人只是給外人稱呼的,無論歡喜與否,從此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夫君!”教養(yǎng)使然,直呼夫君名姓肯定是不行的。
“嗯,喝酒吧!”前塵回首,交杯酒,緊握紅豆,誰的眸。趙家忠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倒了兩杯酒,端了一杯給佩菡。
兩人手挽手,相視片刻一飲而盡!
“夫君,妾身可以、、、?”說這話時,佩菡手指剪刀!
“結髮夫妻!”不等佩菡說完,趙家忠微微一笑,主動拿起梳妝檯前的剪刀剪下一縷遞給了她。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哪怕佩菡接受了再多的教育,但女孩子的心裡還是藏著一份躍動的心,期盼著自己的夫君寵自己愛自己,剪下自己的一縷頭髮,打成結放進錦囊。
“歇了吧,明天還要早起!”賀家的女兒不光嫁妝豐厚,才情也是了得的!對這樣一樁親事,趙家忠說不上歡喜與悲愁,只感覺自己滿心的力氣打在了一團棉花上,軟軟的又找不到出氣的地方。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心裡有問題,也不能怠慢了新婚的妻子。
“這小兩口郎才女貌,般配!”敬茶後,趙老太太看著遠去的年輕背影瞇著眼笑道“還是咱媳婦會選人!”
“娘,這是我們趙家的福氣!”娶了一個知書達禮的媳婦那就是一種福氣,同樣是敬茶,想著坐在側位的胡招娣媳婦敬茶的窘事,郝芳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不過,胡招娣帶了錢富美和郝水;郝芬?guī)Я隋X多禮他們來縣裡,請神容易送神難,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發(fā)生呢。
“家忠的親事辦完了,接下來,咱們就等著吃家敏的喜糖了!”吃過早飯,王世清站起來笑道:“出來也有兩天時間了,我得回家了,要不然,你三哥該唸叨我在這兒有吃有喝不思家了!”
“三舅娘,您盡打趣家敏!”趙家敏對新嫂嫂的感覺也說不上好,說不上不好,比起郝然來,她還是覺得差了那麼一點點。或許,是因爲從小和郝然一起長大的原因,上前接著王世清:“三舅娘,然姐姐又不在家裡,您就在縣裡多玩幾天吧?”
“不玩了,家敏啊,要不跟著三舅娘一起回山上住一段日子?”郝然不在身邊,王世清也覺得家裡冷清了不少,好在還在玉蘭和她兒子在身邊混著眼睛,要不然都不知道要怎麼打發(fā)時間了。
“三舅娘,我倒想去,只是,才娶了新嫂嫂,我就不在家裡?”要是遇著多疑的人就會猜測自己不待見她,趙家敏略爲遺憾“要不然,等以後然姐姐回家時我再過來跟她玩?”
“也不知道你然姐姐今年會不會回來”王世清滿眼都是期盼。
“真的,沒有診錯?”滿眼是星星,賀錚看著太醫(yī)問道。
“回侯爺,下官雖然才疏學錢,但滑脈還是能看出來的!”要不是因爲這位是西樑開國以來最年輕的侯爺,太醫(yī)都想拂袖走人了“當然,比起當年的謝太醫(yī),下官還是差了不少!”
“太醫(yī)誤會了!”賀錚此時就如一個耍賴的小孩子,自己說話得罪了人還不許人生氣:“本侯的意思是自己就要當爹了,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
“侯爺,恕下官直言,夫人年輕,又是頭一個孩子,若能請得當年的謝太醫(yī)給夫人調養(yǎng),定保母子平安!”不管怎麼說,自己是不想再進郝府給這位夫人看病了,再說了,自己確實不是婦科千金。
謝太醫(yī)!
賀錚也知道此人,當年宮中的頭號太醫(yī),擅長婦科,毫無誇張的說,宮中上至太后,下至嬪妃都經過他的診治和調理。只是此人無緣無故的告老還鄉(xiāng)了。京都有權貴人家的婦人得了雜癥也派人去尋過,卻並沒有在他的故鄉(xiāng)找到此人,就如消聲匿跡了一般。
爲了郝然,爲了妻兒,天下就沒有自己找不到的人!
賀錚讓冬子送走了太醫(yī),小心的扶了郝然回屋。
“就算是尋遍天涯海角,我也給他翻出來!”賀錚對郝然保證“放心,娘子,爲夫一定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的!”
有個屁的事!不就是懷一個孩子嗎?唉呀,也不行,西樑可不比現代,這有命吃雞湯無命見閻王的風險還是不能承擔。
“要找到謝太醫(yī)!我要爹孃陪在身邊!”不管了,現在自己的身價就是皇太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趁機提著要求“對了,如果找不到謝太醫(yī),把洪老頭和藥王大叔翻出來也行!”藥王可是神醫(yī),自己的小命交給他應該能保得往。
“師傅和師叔行蹤飄忽不定,不過,爲夫一定要找到他們!”哄著小孩子脾性大發(fā)的郝然,賀錚輕聲輕語:“爲夫找謝太醫(yī),派人去接爹孃,再尋找?guī)煾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