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木格聽著九福晉的話,很是詫異了一下,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時間,好像離八阿哥搬家的最后期限還有一天,怎么這時節八福晉想見自己了?
其木格雖然很為難,因為這個忙肯定是沒法幫的,但還是對九福晉說,她會派人去接八福晉進宮的。
九福晉得了信后,并沒立馬走,而是坐在那嘆氣,說富察家的昨兒派人來接觸了…
其木格笑道:“兒女大了,總有離家的一日,咱們當娘的,再不舍,也得高高興興的給她們準備行囊,你說這是哪來的理啊…”
九福晉嘆氣道:“若給閨女挑個誠心如意的,我也沒這么難受…”
其木格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九福晉對傅清依舊很不滿意,真不知九阿哥回家是怎么做思想工作的,其木格只好道:“聽安安說,四格格好像挺高興的,畢竟是四格格過日子,只要她開心就行了,是不是?”
九福晉郁悶道:“她嫁進府給嫡母立規矩,唉,還不知會遭什么罪呢。”
其木格笑道:“富察夫人我倒見過一面,瞧著不像那不懂事的人,九嫂,你就放寬心吧,其實要我說,傅清出身差點也好,等傅清日后出京任職,四格格也不用在家伺候公婆,跟著去任上,小兩口過清閑日子,愜意著呢…”
九福晉愁云慘霧道:“我可舍不得她離京。”
其木格寬慰道:“傅清要有出息,怎么可能一直在京里窩著,等傅清成了地方大員,你這個丈母娘沒事了就去玩玩,不是挺好嘛…”
九福晉探究的看向其木格,“皇上給您露了口風?”九福晉雖然不喜這個女婿,但是,既然已經無法更改,自然也希望傅清能有些出息。
其木格笑著搖搖頭,道:“沒呢,是我猜的。”
見九福晉好不失望,其木格忙又道:“九哥那么疼四格格,定然會好好籌劃傅清的前途的,再說了,傅清此次又立了功,說明他也是有點本事的,皇上和九哥肯定會給他許多機會的,九嫂,你現在可別給人撂臉子,免得日后不好意思去女兒家玩。”
九福晉笑了笑,“哪有丈母娘去女婿府上玩的,唉,不過,若傅清能有出息,閨女日后也有個靠,我倒是能放點心,她又沒個嫡親兄弟照拂,等我和她阿瑪走了,傅清若撐不起門庭,她還不知會過得多窩火呢,被外頭人欺負,少出門就是,可被她的婆婆和妯娌欺負,那是躲也沒法躲,唉,嫁給傅清這么個出身,外頭還不知會怎么編排說我們爺有多不待見我這個閨女呢…”
其木格想了想,道:“九嫂,婚事是要等九哥回來才辦的,九哥肯定會交代富察家好好善待四格格的,還有,弘政這孩子心眼倒挺實在的,你…”
九福晉苦笑著搖了搖頭,“劉氏不是個省油的燈…”
其木格只好道:“不是還有安安嘛…”
九福晉笑道:“是啊,日后還只能托大格格了呢。”
其木格又笑著和九福晉說了些閑話,九福晉才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卻又小聲問道:“皇后,我們爺的爵位真的給弘政?板上釘釘了?”
其木格苦笑道:“九嫂,這事最終還得九哥說了算,我和皇上其實是沒什么主張的…”
等九福晉走后,其木格不由為弘暄日后擔憂起來,公正無私這四個字在后宅里怎么可能存在,誰沒個私心啊,弘暄日后可別像康熙那樣,被兒子們給折騰得想自殺啊…
其木格擔憂了半天也沒個好主意,便想找安安嘮叨兩句,不想,卻被告知,安安帶著四格格去御花園了,說是約了弘暄。
其木格楞住了,九福晉走了,四格格沒跟著走?還約弘暄在御花園?奇怪,難道這三人還挺有閑情逸致的去賞雪景?可沒下雪啊,光禿禿的,有什么好看的…
而此時,御花園一暖閣里,傅清正滿頭大汗的給弘暄回著話。
傅清此次進宮屬于臨時召見,正在休假的他睡了個懶覺,剛起床聽完老嬤嬤的嘮叨,還沒來得及對一群狐朋狗友的邀約做出回應,就被一太監給叫進宮了,說是弘暄有請。
傅清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指婚很有些云里霧里,如果說他阿瑪和嫡母是將這個消息消化了一千遍才敢確認圣旨不是假的,那么他本人則是消化了一萬遍,還不怎么敢相信這一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傅清的爹李榮保接完旨謝完恩后當即就將傅清拎到書房,問傅清什么時候得到了九阿哥的賞識?所以說,李榮保聰明呢,人壓根不認為這婚事是老十的意思。
傅清急忙搖頭,說他連九阿哥的面都沒見過,和九阿哥家的阿哥們…說到這,傅清遲疑了,他是見過弘政的,和東茁偶遇后一起見的,然后還見到了刁蠻的大格格和她的三個弟弟…
李榮保見傅清面露遲疑,急忙追問,傅清想了想,忙一陣搖頭,有些事還是別說的好,否則追根究底下去,自己討不了好。
李榮保自然不信,傅清就說因他在軍中和呼斯楞兩兄弟關系不錯,也許是呼斯楞給特木爾說了,特木爾又給弘政說了,然后弘政又給九阿哥說了…
李榮保將這條線長長的理了一遍后,覺得這條線貌似太曲折了些,只好問傅清,十四是不是對他另眼相待。
傅清心想,另眼相待那是自然的,但卻不是所想的那種另待法子,在西北,十四分給自己的活可都是最苦最累還最危險的,他此次升職那真的是用腦袋換來的,一點水分都沒有,于是,自然是滿口否認,否認的很認真。
李榮保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打發走了傅清,自己也趕緊出門去找自己的兄長馬齊要主意去了。
馬齊也沒什么獨到的見解,但馬齊的女兒,十二福晉卻突然想起,其木格曾接見過自己的嬸子和堂弟堂妹的,也許那時候宮里并不是打算將堂妹遠嫁蒙古,而是在給九阿哥的四格格打探婆家底細?
十二福晉這個最接近答案的猜測卻遭到了大伙兒無情的嘲笑,怎么可能,傅清那時就一小兵,就算和皇后的侄兒關系好,九阿哥會看得上他?如今嘛,不管怎么說,傅清還有點軍功了不是?再說了,就算傅清那大嘴巴咧得大的晃著了九阿哥的眼,讓九阿哥發現了有這么一號人的存在,但要探婆家底細,也該九福晉出馬好不好?皇后出馬,那自然是為自家閨女,難道傅清還入了皇上皇后的眼?這種玩笑還是少開好不好…
所以,富察家便在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下接受大伙兒的祝賀,傅清更是被一幫損友給連灌了三天,若是康熙朝,娶九阿哥的女兒可能日后前程還會有點變數,可如今已經是敦慶朝了啊,雖然九阿哥散了許多家產,但是,兒子女兒的富貴可和皇上那一脈連在了一起,因此,傅清可是大大的賺了…
傅清其實也欣喜著呢,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這等好運,但心中卻又隱隱有些不安,畢竟自己還有個克妻的名聲呢,但是,傅清卻又不知該不該知會一聲九阿哥府的人,自己其實真有些舍不得黃了這婚事的,但是,不通知吧,萬一將四格格給克了,那又怎么辦?
左右為難的傅清終于明白,要磊落的做人并不是上下嘴皮子動動那么簡單,雖然傅清假想過四格格是個悍婦,是個丑八怪,是個結巴等等,但是,傅清還是舍不得親手毀了這門親事,最后傅清告訴自己,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絕不吃軟飯,于是,便在某天借著酒勁、鼓足勇氣朝九阿哥府走去,但還沒走到人大門口,離胡同都還有一里地呢,被風一吹,傅清清醒了一分后,便又打了退堂鼓,是自己拼了性命掙來了軍功后被九阿哥瞧上了,并不是自己貼上去的好不好?…
因此,這兩天在眾人的恭喜聲中,傅清是備受煎熬,有苦說不出啊…
不想攀附權貴容易,但被權貴攀附上了,想拒絕怎么就那么的難呢。
今兒睡了個懶覺,本想借口待會兒要赴宴而再次將坦白一事延后,不想,宮里卻來人了。
傅清并不知道弘暄找他所為何事,但卻隱隱希望弘暄是查到了自己這個不大好的底細,自己沒勇氣揭開的蓋子,那就讓別人來揭吧。
不想,弘暄見了他卻壓根沒提他的命硬或軟的問題,而是關心了兩句工作,再過問了兩句生活,最后便說了,四格格可是九阿哥的掌上明珠,嫁給他那是虧大了,九阿哥可是做了個虧本買賣…
傅清能干嘛,只能點頭稱是,當然,心里也憋屈,又不是四格格扔繡球,自己硬去搶的,這虧本不虧本,九阿哥是完全可以控制的啊…
不想,弘暄卻笑問傅清,既然九阿哥寧愿虧本,也要將寶貝閨女嫁給他,那么傅清應該怎么表個態?
傅清心想,我要表決心也該當著九阿哥,自己未來的岳丈表啊,不過,誰叫弘暄是皇帝的兒子,自己未來老婆的堂兄呢,因此,傅清便指天發誓了一番,說一定會對四格格好,此生絕不負四格格…
這倒是傅清的心里話,四格格委屈下嫁了,自己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若還對人不好,那還像話嘛…
不想,弘暄卻還不滿意,反正就是不點頭,傅清納悶了,自己難道表現的不夠有誠意啊?再一想,是啊,自己還隱瞞了克妻這么大的一件事呢,好像是挺沒誠意的…
于是,傅清便清了清嗓子,道:“大阿哥,那個…”傅清再次咳嗽了一聲,可那話就是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