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很豐盛, 歡笑聲也很多。將軍府廳中大桌子圍坐著孟炎成兄弟倆以及家眷。一派喜氣洋洋。
賀氏手里抱著一歲多的小女兒,另外兩個孩子坐在另一側,忻琪倒是夠乖巧, 天佑可就不行了, 一點規矩也沒有吃了這個吃那個, 時不時從妹妹忻琪碗里奪過大人給挾來的食。賀氏說了兩次天佑不聽。孟繼業和孟炎成開心的喝酒也沒顧上。
君姒看了一眼保持安靜吃飯的伯驕, 目光落在劉氏身上。心想這劉氏若非大家閨秀知書達禮, 也教育不出如此有書香氣的兒子。更重要的是伯驕那種天生的貴氣是后天無法添上去的。
劉氏的身邊是沈秋呤,桌上她的話最少,不過卻熱心的給劉氏和伯驕挾菜, 劉氏感謝她的時候她會帶著微笑點頭。
“秋呤,你也多吃一點, 你這身體太瘦了。”
“怎敢勞煩公主給我添菜。這不是折我的壽嗎?”每次面對君姒, 沈秋呤都會表現出一絲卑微, 所以她一直以來都稱她為公主,而不是像別人一樣稱她夫人。
劉氏看在眼里卻假意不在意, 回頭給孟繼業添菜。偏偏孟繼業還側頭回給她一個微笑。
“天佑,多吃點。”賀氏剛好瞧見了孟繼業對劉氏友好的態度,心底冒出一股酸氣兒,故意把個雞腿放進了天佑的碗里面。
明明只是一頓團年飯,卻能感受到平日里無法觸及的勾心斗角。倒是很熟悉這種現象。往年在宮里, 那些妃嬪為了爭得父皇的寵愛又豈能干著冷板凳呢。
因為是年夜飯, 大家邊吃邊聊待結束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孟炎成的酒量不錯, 一旁孟繼業已經有些暈了。
“爹爹, 酒大了傷身,您還是別喝了吧。”孟伯驕時不時的看著父親, 似乎這句話早就想說了。此刻說出來后他還看向叔叔孟炎成,似乎也在告訴叔叔別讓我爹再喝。
“伯驕你可真乖,知道關心你老爹。”
一旁的天佑也湊熱鬧,“叔叔我也會。”說著話就來到父親身邊,拉著父親的袖子把酒杯奪走,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道:“您是父親,可不要在我們這些小輩面前喝大了丟人。”
噗——
大家都忍不住笑,君姒也有些意外,天佑怕是學了賀氏平日對他爹的態度罷。
孟繼業左右各抱著一個兒子,心滿意足。“好,聽你們兄弟倆的。今天就喝到這里。”
君姒忙吩咐喧誠去端醒酒湯上來。孟繼業兄弟倆各喝了一碗這才席散。眾人來到花廳,下人也早已備好瓜果甜品,天佑一如既往的沖在前頭,想吃什么自己先抓了個遍。身后孟伯驕也一如既往的等大人都安座后,得到劉氏的允許才拿了一份甜瓜。
看上去好似伯驕對劉氏的話唯命是從,但實際上他的表現很有禮貌,而且他很有主見。
君姒總覺得,賀氏即便是正室之位,也不見得能贏得了劉氏。
孟斷業拿出懷里的一份清單交到孟炎成手上,道:“這是今年的帳,你那份我明天打包好了給你送過來。像往年一樣給你兌成銀子。對了,今年就不往營地送了吧?”
他看向君姒,面帶微笑。
君姒有些莫明其妙,就見孟炎成收了帳單點頭,“送這里來。交給阿姒打理。”一句交給阿姒打理足以證明君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孟繼業笑而不語,對他豎了個拇指。
眾人聊了約半個時辰,孟繼業帶著一家大小這才離開,孟炎成和君姒將人送到門口。此時天已近傍晚,余陽在天邊紅了半個臉。
轉身之際,孟炎成順勢就握住了君姒的手,送到唇邊親了一口。
“第一個有你的年,我很滿足。也很幸福。謝謝你,阿姒!”
君姒壓根沒有反應過來,他愛的表達已經完成。原本冰涼的手被暖暖的大掌包住,湛透肌膚流進身體的溫暖震撼了心靈。
——有你在,亦不枉我重生這一世。
兩人在園中漫步消食,喧誠帶著晉芳和秀桃遠遠的跟著,把空間讓他們。
晉芳羨慕道:“將軍和夫人的感情居然可以這么好,真令人向往,什么時候……”她突然住了口,發現喧誠摸著下巴對著她笑,秀桃也樂呵呵的盯著她。
“晉芳想嫁了,要不明兒我們就跟將軍夫人求個情,替晉芳也找個如意郎君,怎么樣?”
喧誠笑而不語,任晉芳紅透了臉,大有打個地洞躺起來的勢頭。可是藏無所藏,最后伸手掐上秀桃的脖子。兩人鬧騰著,卻影響不了那邊牽手漫步的情人兒。
君姒想念遠在宮中的親人,不過幸好孟炎成像是知道她的思鄉情切,一直陪著她。他喝了點酒臉色微紅,與她并肩任迎面而來的風吹撫,伸出手讓將她攬在懷中,用寬厚的胸膛給了她一個幸福的港灣。
——我的世界就是你的天,不會讓你孤獨!
過年總有守歲的習慣,君姒和孟炎成一邊下棋打發時間。她的棋藝不怎么好,從第一局開始就一直輸。第四局孟炎讓了兩顆棋子,結果沒玩到一半她就無路可走。第七局讓了五顆棋子,最終的結局又被她玩壞了。
喧誠和管家劉守在旁邊,也只有替她干著急的份。——公主喂,讓你以前不好好跟師傅學,現在被完虐了吧!愛莫能助呀!
“要不咱們換個玩法吧?”看君姒已經連輸二十局,她不難過可他的心都疼了。早知道她棋藝這么爛他應該讓自己更蠢一點的,至少給她一種旗鼓相當的錯覺也行。
君姒倒是很平靜,“怎么,你不愿意贏了?既然這樣,喧誠你來與將軍下幾盤。”
喧誠差點沒一頭栽地上去,趕緊拒絕,“公主,您別開奴婢玩笑了,我連您都下不贏。”
孟炎成尷尬的笑笑,發現君姒面色平靜,根本不在乎是輸是贏。
“阿姒,我餓了,咱們吃點東西去吧?”也唯有找個借口才能讓她忘了這棋盤。他感覺再贏下去,自己今晚就得睡地板了。
喧誠和劉叔會心一笑,馬上風風火火的取小食去了。
其實君姒心里也不爽,平時在宮里也時不時跟別人下幾局,也沒見輸得這么慘。今天算是長知識了,不僅臉紅那些娘娘們放的水。唉,越想越恨不得倒回幾年前跟師傅認真的學。
“夫君棋藝不錯,以后可要多教教我才是。”
這句話讓孟炎成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他真真是大意了,不該這么一直贏。
“誰讓你放水?”他心虛的握住她的手,又一手將她攬到懷里。
從他的表現中君姒就感覺到他的‘惶恐’,不由在心底發笑,沒想到輸的她不介意,贏的他的反而不安。看來真要研究這棋藝,找個時間贏回來消了他的擔憂。
過了子時,君姒也真是有些熬不住了,兩人這才回房休息。身體挨到床,君姒就躲進被子里舒服的閉上眼。偏偏有些人夜無眠,非得跟她玩親親。所以第二天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大年初一,在溫暖的臂彎中醒來,君姒認真的看他的臉,還在熟睡的他唇角似掛著個淺笑,豐盈的雙唇看著就挺誘人的。
她小心翼翼的動動腦袋,并沒有發現他醒來,于是才小心翼翼的昂起頭,雙眼骨碌碌轉了轉才大膽的親上去。
軟軟的,暖暖的……味道剛剛好!
“唔……”
正準備偷親完成逃跑時,突然對方睜開眼睛,笑瞇瞇的那樣子像是每次他要干那事一樣。君姒恍然大悟,他居然裝睡,就等等著自己送上門來。
玩過火了……
孟炎成表現得很熱情,哪里還讓她有機會掙脫。
許久之后,門外喧誠和晉芳秀桃都要懷疑房中的兩位子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說好的今天要去二叔家拜年,再這么睡下去是要等吃過午飯才出門嗎?
“喧誠姐,怎么辦?”
喧誠撓頭,“繼續等吧,將軍和公主該是知道時間的。”
正好,管家劉叔帶著侯府的管家過來,詢問屋內的情況,說是侯府的管家過來交付去年的盈利,像往年一樣都兌成銀子送了過來。
“劉叔,你先交接好,回頭有什么事再跟將軍和夫人稟報吧。”
“好勒!”劉叔帶著人走了,這邊屋內終于傳來聲音。喧誠讓晉芳去換熱水,與秀桃進去侍候主子。
今兒天氣不錯,依舊有暖陽,不像前幾日那般冷得熬不住。君姒與孟炎成均換上新裝,雙雙離開房間,吃過早點便準備出門。
“先去看看老祖宗和大爺爺,之后我們就去二叔家里。”孟炎成對君姒道。又問起管家禮物是否備好。因為是第一次帶君姒過去,他很是在意。
君姒看他很是興奮,不由得問道:“以往過年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去的吧?”
“倒也不是,有大哥在,我就蹭著大哥那邊一起去。反正我一個人往哪里放都方便。”
說話間,二人已經出門,難得今天沒有見到陳風揚王滔和雙李兄弟。孟炎成說放他們幾天假,便牽著君姒的手離開將軍府。
去到老祖宗屋里時,已經有不少人到了,光是族長的兒子孫子重孫子都都坐滿了一個廳。連孟繼業和賀氏也早就到了,正與人談笑。
季氏眼尖,一早看到進門的君姒和孟炎成,忙給屋子里的人報信。由于孟炎成和君姒的身份算是比較特殊的,大家對他們倆也是格外關注。
一進廳,孟炎成就化身博學才子拜年的詞說了一大串,總之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嬸嬸一個沒落下。他本來也是個豪爽的人,為人處事絕不拖泥帶水,大家也樂意下他交往。
老祖宗似聽到聲音,在丫鬟的攙扶下出來,目光就放在君姒和孟炎成身上,一坐下就招呼兩人過去。看起來老祖宗似乎很喜歡他們倆。
“剛才我還問繼業呢,說你們倆怎么還沒到,這才剛過一會兒就看到你們來了。”
有些日子不見老祖宗,她看起來一點也沒變,依舊臉色紅潤,精神館滿。
季氏站在人群后面看著君姒的手被老祖宗握在手里,目光一寒,帶起一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