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是這樣,我不過想試探試探她罷了!”沈佺笑了笑。
“這話越發(fā)奇怪!”姚存慧瞪著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本來也沒打算瞞你!”沈佺輕嘆,眸光微斂,在她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沉聲說道:“就是你染天花一事!我懷疑跟四嬸有關(guān)!”
“四嬸!”姚存慧身心俱震,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我從來沒有得罪過四嬸,她既不要權(quán)又不缺錢,爵位他們四房根本沒有資格爭,她害死了我,對她有什么好處!這,這也太荒唐了些!”姚存慧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
她不相信這話,卻也知道沈佺絕不是信口雌黃之人。
“這未必是她的本意,”沈佺淡淡道:“也許是她有什么把柄落在呂櫻手中,是呂櫻那賤人要挾她!”
“你出事之前,她來過咱們熙和堂,沒有進(jìn)屋卻去了花園。黎媽媽說當(dāng)時正當(dāng)中午。上下的丫鬟婆子們用過午飯無事都在屋里休息,她偷偷溜進(jìn)洗衣房做點什么手腳,根本無人知曉!她有機(jī)會這么做!還有那作法驅(qū)邪的道士,也是她向老祖宗提議請來的,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起了疑心,跟先前的事情聯(lián)系起來。四嬸平日里,可不是一個很信這些的人!”
“所以你以為她也想要管家中饋權(quán),今兒特意那么說,是在試探她?”
“不錯!”沈佺點點頭:“可結(jié)果證明我想錯了,她當(dāng)時很驚慌,卻是下意識的就搖頭拒絕了,應(yīng)是真的不想!那么她本身根本沒有理由害你,只能說她只是一枚棋子,在她背后另有其人。”
“這個把柄一定不小!這位翁主的本事還真大!”姚存慧輕嘆。
沈佺冷哼道:“我還以為她變聰明了,不想?yún)s更蠢了!這個毒婦,我若輕易饒了她,我就不是沈佺。你安心養(yǎng)身子就好,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姚存慧心中一陣踏實,點了點頭。忽然心中一顫,忙道:“如果,如果真如你所言,她們把三嬸弄走根本另有圖謀,沒準(zhǔn)——”
姚存慧心頭一凜:“三嬸豈不是危險!”
“放心!”沈佺笑道:“我已經(jīng)派人暗中保護(hù)著了!明兒咱們再大張旗鼓的去一趟,她們再想在這上邊做文章可沒那么容易了!”
盧氏一出府,姚存慧果然便逃過了一劫,從這一點上來說,那道士的話并非全無道理!一邊是鎮(zhèn)西王妃,一邊是庶子之妻,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沈家讓盧氏遷移出去在大道理上也說得過去。
姚存慧好了之后,以王妃身份與王爺沈佺親自去看她,又留下身邊得力大丫頭伺候,已將人情做足,并無令人可指責(zé)之處。若盧氏依舊出什么事故,那也只能怪她命薄,怨不得旁人身上!
這一點沈佺能想到,設(shè)計此事的人自然也能想到,盧氏基本上也就沒什么危險了。
“三嬸也挺不容易的,叫你的人上心點,千萬別讓她出事!”
“你夫君辦事你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沈佺說著,二人相視一笑。
次日,姚存慧和沈佺果然出府去別莊探望盧氏,吃的穿的用的帶了一大堆,還有許多嬰兒用品。
這些都是先幾日姚存慧一聽說這事就叫人準(zhǔn)備下的,樣樣齊全,并不匆忙。
姚存慧點了紅蓼和紅棗、趙春家的三人跟去留下照顧盧氏,細(xì)細(xì)的交代了三人一番,又私下給了些銀兩,讓她們凡事不許麻煩盧氏身邊的人。
三人一一的都答應(yīng)了。
盧氏見到他們,果然又驚又喜,眼眶都紅了,好一會說話才利索。
姚存慧、沈佺、周嬤嬤等見到盧氏的狀況確是吃了一驚。
這座莊子離京遠(yuǎn),又不大,平日里極少有人來,只有一對年老的夫婦在這兒看守幾間屋子,沒想到破敗成這副樣子!盧氏住的屋子,門窗不整,地上的地磚缺了好幾塊,家具面上的漆斑駁脫落,小小的院子里攀爬生長的滿是野草,滿目荒涼。
姚存慧暗暗心驚,不覺與沈佺交換了一個神色。如果,他們沒有來這一趟,將來盧氏凄凄涼涼的一尸兩命死在這兒,那刻薄寡情的名聲這輩子都洗不掉,御史更是會參上一本!
“這兒簡陋,讓王爺、王妃和周嬤嬤受委屈了!”盧氏打起笑臉,欲讓身邊的丫鬟婆子扶她起來,姚存慧和周嬤嬤忙上前兩步止住了。
姚存慧見盧氏身邊伺候的除了她自己的婆子丫鬟梅媽媽和柳兒、芽兒,就只有莊子兩名簫夫人派來的媳婦,忙問道:“怎么就只有這幾個人?不是跟來了好些人嗎!”
聽見這話,梅媽媽把眼睛抬了一抬朝姚存慧望了一眼又垂了下去,盧氏忙笑道:“已經(jīng)不少人了,這就夠了!其余的我都打發(fā)回去了!這兒地方小,又不太方便,人一多反倒擁擠,日常生活也不方便。再說了,我又無事,哪兒用的了那么多人伺候呢!”
姚存慧和周嬤嬤不是沒見過內(nèi)宅婆子丫鬟們拜高踩低的,聽盧氏這么說心中不禁有些發(fā)酸。
“那些沒用的走了便走了,只要三嬸你能靜下心來養(yǎng)胎比什么都好!”姚存慧笑笑,忙命人將帶來的禮物都送了進(jìn)來,又笑著同她說了周嬤嬤、紅蓼等留下來照顧她。
“這怎么使得!”盧氏見沈老太君和王爺王妃心里到底記掛著自己心中已是欣慰,聽說周嬤嬤等留下來卻吃了一驚,連忙婉拒。
“三夫人快別如此,這是老太君的意思,您便生受著吧!放心,老太君也是看我老婆子還有點用這才讓我過來伺候,老婆子斷斷不會給三夫人添麻煩!”周嬤嬤笑著說道。
紅蓼等也忙都表示定會盡心伺候云云。
盧氏這才勉強(qiáng)笑著答應(yīng)了,說了好些感激的話,便讓梅媽媽領(lǐng)著周嬤嬤、紅蓼等下去放置行李。
梅媽媽領(lǐng)命,朝那看守莊子的吳婆子看去。
吳婆子上前,吞吞吐吐陪笑道:“回各位主子,這兒,這兒多余的屋子倒是有兩間,可是,呃,除了床一應(yīng)家具被褥帳子全無……”
眾人面面相覷,沈佺臉色即刻沉了下來。
姚存慧便道:“你從附近雇幾個人,立刻趕著將屋子打掃干凈。紅蓼,你和趙春家的乘馬車上附近鎮(zhèn)子上去將東西現(xiàn)買回來!撿最好的買!周嬤嬤您看——”
“如此甚好,就依王妃所言。”周嬤嬤笑笑。
紅蓼和趙春家的便忙忙應(yīng)聲去了,那吳婆子卻依然在旁邊伸著脖子張望沒挪動一下。
“你這婆子好不知趣,還愣在這里做什么!”周嬤嬤不禁皺眉。
吳婆子雙手一攤,吞吞吐吐道:“呃,那個,雇人得要銀子……”
眾人又好氣又好笑,盧氏忙叫梅媽媽給拿。姚存慧便止住,向小杏使個眼色笑道:“倒是我們疏忽了!”
小杏從隨身帶的荷包里撿了一塊碎銀遞給吳婆子,吳婆子接過,這才歡歡喜喜笑著去了。
沈佺便叫人出去將隨行的小廝護(hù)衛(wèi)都叫了進(jìn)來,將院子及周圍通通整理打掃一遍。
姚存慧見盧氏屋里家具破敗,與她說明日叫人從府上送些新的過來,盧氏堅決不肯,忙笑著道:“王妃是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如此興師動眾倒顯得我輕狂,我心里也不安。橫豎也不住多久,鋪蓋褥子一應(yīng)所用都是新的,這便很好了!”
姚存慧這才作罷。
本來姚存慧和沈佺打算在莊子上住一晚明日再回去,看這情形顯然是住不了了,下午看這一切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姚存慧便和沈佺告辭離開。
臨走前姚存慧又交代了紅蓼許多話,多留了五百銀票給她;又將梅媽媽叫了過來囑咐一番,讓她有什么需要、缺什么短什么盡管同紅蓼提,斷斷不可讓三夫人受委屈了。
梅媽媽連忙答應(yīng),感激之余心里甚不是滋味。
盧氏被凄凄涼涼的打發(fā)到這個地方,對姚存慧她心里自是有怨有恨的,如今姚存慧這樣,她反倒不知該怎么好了。
回去的路上,姚存慧和沈佺的心情都不太好。沈三老爺和盧氏在沈府中是最沒話語權(quán)的這他們都知道,誰叫只有他一房是庶出呢?沈三老爺本身也是個軟弱拘謹(jǐn)怕事的性子!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情況竟會糟糕到了這等地步。
看得出來,三房的日子過得甚是拮據(jù)。
姚存慧不禁朝沈佺望了一眼,若是有一天她被人這般對待,沈佺恐怕殺人的心都有。
“咱們既然出來了,何必急著回去?慧兒,我們?nèi)バ踊◣X好不好?”沈佺見她心情不好,擁著她低笑說道。
姚存慧眼睛一亮,點頭笑道:“好啊!咱們便去杏嶺莊住一晚上,正好可以去地里看看棉花長得怎樣了!”
沈佺呵呵一笑,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次日下午,兩人方回了府上。很有默契的,兩人都沒有在沈老太君和簫夫人跟前提起盧氏的狀況,省得兩人心里又不安。
很快便到端午節(jié),沈府上又忙碌了起來。
這一回卻沒有姚存慧什么事,簫夫人和沈老太君、沈佺都不許她沾手,命留在熙和堂休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