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電時,他便猜到了他母親打這電話的原因,俊眉皺了皺,對正要敬他酒的一群人打了招呼,走出包間去接電話。
剛按下接聽鍵,還沒開口,電話那端,他老媽沈塵塵便劈頭蓋臉的質問聲傳來。
梁上君眸色微變了變,不答反問:
“媽,你問這個做什么?”
“君子,你別和我裝糊涂,你把司筱箐接走,是不是怕我問她關于夏純的事?”
沈塵塵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在這個問題上,她更沒有必要和梁上君拐彎抹角。
梁上君俊臉一沉,聲音跟著冷了一分:
“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司筱箐和純純沒有半點關系,你找她了解純純什么。況且司筱箐不是我接走的。”
“好,就算司筱箐不是你接走的,那林煙呢,她的死和你有關嗎?”
“媽,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整天忙著公司的事,哪有時間管其他的。”
梁上君真的惱了。
他很無力他母親糾結純純的問題,她像是鉆進了一個死套里,一頭扎進去就出不來。
“君子,媽也是為你好,我知道林煙之前做過很多壞事,你恨她,那天她又給我打電話,怕你一時犯迷糊做錯事。”
他一發火,電話那端沈塵塵倒是語氣軟了幾分,頓了頓,又說:
“林煙那天給我打電話,說純純不是她父親夏志生的女兒,你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
“媽,你是不是整天太閑了,你要是太閑的話,就讓我爸陪你去國外玩玩,別整天沒事找事行嗎?”
梁上君氣憤的打斷她的話。
沈塵塵這兩天雖然沒有查到什么確切的證據,但她心里的懷疑卻絲毫不減,這會兒又被他如此一吼,她反而更加相信夏純身世真的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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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我在你家樓下!”
深夜,許甜甜睡得迷迷糊糊地,手機鈴聲突然尖銳的響起,她摸到手機,看也沒看來電便接起電話,卻被電話里白子航三帶幾分醉意的聲音給震住。
睡意瞬間消失了一半不說,心跳也因為他的聲音而劇烈地跳動起來。
“甜甜,我知道你不愿見到我,你繼續睡吧,我不打擾你。”
電話里的人似乎真的醉了,說完那句話后,許甜甜聽見手機掉落的聲音,她微微皺眉,聽了幾秒,也沒聽見白子航再說。
起身,下*,走到窗前,撩開窗簾往下看,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車真的停在那里。
依稀可見他的手臂搭在車窗上,頭歪在車里,手機不知是掉在地上,還是掉在了車子里。
分明不該理他的,可自己的心卻不爭氣的泛起疼意。
她一手抓著窗簾,一手捏緊了手機,又想起今天下午夏純說的話:
“甜甜,我只怕你放不下。”
車里的人沒有動靜,她在窗前站了足足五分鐘,心里天人交戰的,到最后,終是心軟的下了樓。
只披著一件外套,剛走出樓道,她便因為這深夜的寒意而身子哆嗦了一下,胳膊下意識的挽在胸前。
走得近了,才發現白子航居然在車里睡著了,濃郁的酒味順著夜風吹進她鼻端,混著他身上的煙草味一起,她下意識皺了皺眉,再上前兩步,輕聲喊他:
“白子航?”
沒有反應,他頭歪搭在車里。
她低頭,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忽略鼻端的酸澀,滑開手機,借著昏暗的光線打量他英俊的容顏。
他身上穿著襯衣西服,領帶雖歪了,但還很牢固的拴在他脖子上,只是袖子被挽起來了,她伸手去碰他的胳膊:
“白子航,你起來,要睡回你家睡去,別在我這里發瘋?”
許甜甜提高了聲音,有些惱怒的沖他喊。
許是她的聲音大,他迷朦地眼睛睜開一條線,抬頭醉眼朦朧的向她看來:
“甜甜,你終于愿意見我了嗎?”
他的聲音里都是酒味,說話間,他嘴角上揚,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眉頭卻緊擰著,像是十分痛苦:
“甜甜,我好難受。”
許甜甜冷著臉,不讓自己心軟:
“你難受關我什么事,白子航,我只是下來告訴你,趕緊離開這里,不要打擾我休息。”
都已經十二點了,他不回自己家去,在她家樓下算什么。
白子航抬起放在車窗上的胳膊去抓她的手,許甜甜躲閃不及,被他抓住,卻驚愕的發現他的手燙得嚇人。
“甜甜,不要出國,不要離開我。”
他的聲音染著痛楚鉆進她耳里,她心里一緊,被她抓著的手掙扎不開,反而被他用力拉過去,他側了身,另一只胳膊也從車窗里伸出來,上身前傾,濃郁的酒味噴灑在她面頰上。
視線所及,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不知是醉酒的原因,還是什么,他的手好燙好燙,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臉也泛著不正常的紅。
再細聽,她覺得他的聲音帶著不正常的沙啞,她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他的額頭也滾燙。
“白子航,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心里一慌。
白子航卻笑了,笑得那樣的幸福,聲音里都染著滿足,像是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樣:
“甜甜,我生病了,你是不是就原諒我。”
“你生病了就趕緊去醫院。”
許甜甜放在他額頭的手又收回,但收到一半便被他滾燙的大掌抓住,他皺緊了眉頭,努力保持清醒,狹長的眸子灼灼地盯著她:
“甜甜,我是生病了,但醫生治不好。”
她皺眉,他好像真的沒有力氣,抓著她的手又滑落,有些神智不清地說:
“我是神經病,明知你喜歡譚明淵,我居然還為他辯護,甜甜,如果你真的只有和他在一起才開心,那我成全你們,反正他也愛著你……”
“你說什么?”
許甜甜渾身一震!
清亮的眸子驚愕的睜大,可是白子航卻眼一閉,頭一歪,不知是燒暈了,還是睡著了。
“白子航,你醒醒?”
許甜甜的心狂跳著,她手從車窗口伸進去搖晃他,但他卻不睜眼,她腦子里回蕩著他最后那句“反正他也愛著你”。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的,分不出哪一種感覺更清晰。
搖晃了幾下,他沒有反應,她又著急的去拭他額頭和他的臉,只有一種感覺,就燙。
這一下,她確定他是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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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燒成肺炎了,要是再晚點送來,后果不堪設想。”
清安醫院里,醫生替他打了緊急退燒針,又掛了點滴,醫生護士離開后,梁上君輕聲安慰:
“甜甜,你也別擔心,子航身體壯,不會有事的,燒退下去就好了。”
許甜甜心里一片凌亂,她目光復雜的看著燒得暈迷的白子航,心里真是酸澀難當。
“其實他已經感冒兩天了,今天出庭都是強撐著。”
梁上君輕嘆一聲,看著自己要好的兄弟這么痛苦,他心里也不好受,再想想自己現在也是頭大,真像他說的,他們就是一對爛兄爛弟。
“他替譚明淵辯護了嗎?”
梁上君點頭,眸色溫和的看著許甜甜,溫和地說:
“甜甜,子航這么做只是因為你,因為譚明淵是你喜歡的人,所以他才為他辯護,他這些天為譚明淵的事費了很多勁,譚明淵犯那么多事,最后只判五年,不說全是子航的功勞,但他是付出了很多的。”
許甜甜緊緊地咬著唇,視線染上一層氤氳霧氣,梁上君看了看躺在病*上的白子航,又把視線轉向許甜甜,輕聲說:
“甜甜,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梁上君回家已經凌晨一點了。
他輕輕地推開臥室的門,幽暗柔和的壁燈照射下,夏純身子靠在*頭,小腦袋歪著睡著了。
見她手中還拿著手機,微凝的秀眉透著不安,他心里不自覺地又泛起絲絲心疼,放輕腳步走到*邊,伸手,想輕輕地把她放平,可大手剛一碰到她,她便醒了過來。
“君子,你回來啦,白子航沒事吧,甜甜呢?”
梁上君微微一笑,修長溫熱的指尖輕輕拂過她掉落在面頰上的發絲,搖頭說:
“沒事,甜甜在醫院陪著他呢。”
聽他說沒事,夏純稍稍放了心,也沖他笑笑:
“你累一天了,趕緊去洗洗睡覺吧。”
洗過澡后,梁上君又睡不著了。
心里擱著事,他摟著夏純的力度也微微加重,夏純一向心思細膩,對心愛的人更是敏感,直覺他有什么煩心事,果然,睜開眼,卻見他沒有睡覺,那雙如潭的眸子望著天花板,眉頭微皺,一臉心事重重。
“君子,怎么還不睡?”
梁上君正在想著心事,沒察覺她突然睜開了眼,急忙斂了情緒,勾起一抹笑,溫柔地說:
“乖,我等你睡著再睡,閉上眼睛,女人熬夜容易老的,趕緊睡覺。”
“嗯,你也睡。”
夏純沒有追問,只是腦袋往枕頭里埋了埋,呼吸著他清冽的氣息很快的進了夢鄉。
見她睡著,梁上君才稍稍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給她蓋得只露一個腦袋在外面,借著柔和的燈光溫柔地凝著她寧靜的睡容,輕聲呢喃:
“純純,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了那件事,我希望你能夠堅強地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