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這樣大張旗鼓,她一定會很討厭,如果齊凌風做出這樣的派頭來,她卻覺得十分稱職,他天生的煞氣倒是挺像個流氓份子,雖然穿得社會精英樣,眼底的血腥騙不了人。
一切都是僞裝,老虎的兒子,哪能是蟲子呢?
屬下早就爲他們定好了酒店,一路驅車前往,泊車小弟殷勤地過來拉門,齊凌風摟著懷裡的女人踏進了透明的旋轉門,接著,按照定好的豪華套間,帶著人進了電梯。
酒店富麗堂皇,各處都是璀璨的吊燈,視線之處,無一不美。
漂亮的酒店服務生過來替他們引路,貼身合適的套裝,梳得一絲不茍的頭髮,巧言笑嬉,用門卡開了房門之後,回身微笑,“尊貴的客人,請進吧?!?
蔣欣一路看,這時總算把魂給找了回來。
“謝謝了?!?
“不用客氣?!?
服務生把房卡交還給她,“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抽屜裡有電話簿,裡面有服務專線,可以直接撥打我們的客服,她們可以替你們解決。”
“好?!笔Y欣點頭,“麻煩你了?!?
肩上落下一隻手,齊凌風在門口站定,伸手觸上她的面頰,因爲走路而紅潤的雙頰看起來健康許多,他瞇眼道,“老頭子不太喜歡陌生人住在家裡,其實我也很討厭他。”
以爲他是安慰自己,蔣欣菀爾失笑。
“你放心,我又不是一個人,還有阿圓陪著我?!?
齊凌風挑了挑眉,轉身看向似乎隱形人的女人,又轉了回來,“原來在你眼裡,我還比不上阿圓?”
這有什麼好比的?蔣欣氣結,“好了,你走吧,我知道他們都在等你。”
“你真是沒良心?!?
頓了下,他把女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裡,訣別似的,“我處理事情,就馬上回來接你?!?
看到蔣欣點頭後,才吩咐了阿圓幾句,匆匆離開了。
wωw◆ TтkΛ n◆ Сo
齊太子什麼時候也會這麼優柔寡斷?這一點也不像那個殺伐決斷的齊家大少爺,阿圓在旁邊保持著一慣妥帖的笑意,只有她自己知道,笑意沒有到達嘴角,只是淺淺地,一劃而過。
愛情是什麼?
這是個誰也不知道的命題。
齊太子卻把這個詞詮釋得多簡單,他費盡心思把自己的未婚妻扔進了海里,從別人的婚禮上搶來了新娘子,據爲已有。這種瘋狂的作法已經不光是愛了,人心有多大,所作所有就有多大,她完全能看出,齊太子對蔣欣縱然是有愛的,但是這種愛摻雜了太多的別的因素。
他現在,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只有在背過身去,旁人才能從他身上聞出血味兒。
那是在昨夜處理眼線時的一慣作法,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管殺不管埋,扔了海里省事。
漂亮的女主人蔣欣已經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這個微妙的世界,車流全在眼底變成了小螞蟻,房間裡沒什麼好收拾的,應有盡有。
阿圓把帶來的衣物收拾了一下。
一擡頭,蔣欣還在窗邊站著,“覺得還習慣嗎?”
她脣有點幹,可能是海風吹的。
“還不錯,這裡視野很好。”
阿圓等了一會兒,有人過來敲門,是齊凌風命人送來的套裝,全部是嶄新的,可以直接更換。
她們從船上下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按齊凌風的意思,那些都是房採青本人的,現在人已經不在了,當然不可能讓蔣欣接著用她以前的,全部換成新的。
蔣欣對衣著並不在意,摸了一下衣物的料子,覺得很舒適。
阿圓適時微笑,“房小姐,少爺對您可真好。”
“我也很感謝他?!?
但是她的回答明顯讓阿圓不太滿意,她有點試探地說著,“您可是他的未婚妻,對您好是應該的呀,如果說感激,少爺會不高興的。”
“阿圓,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
坦然地攤了攤手,蔣欣坐到沙發上,輕輕地嘆了口氣,拍拍旁邊的位置,“你也過來坐吧,站著幹什麼?”
阿圓不敢,連連擺手,“不用了,我可是一個傭人?!?
“傭人就不能坐了?”
硬把她扯到了沙發上,挨著坐下,蔣欣繼續道,“其實,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記得他了,他無憑無故對我好,我當然要感激他的?!?
好像被她繞住了,阿圓總算記得自己的身份,主子的感情由不得她來議論。
露出憨厚的笑意,“房小姐,你真是一個好人。”
蔣欣微訝,兩片小刷子似的睫毛眨啊眨,好人這個詞還真新鮮,她還從來沒聽人這麼評價自己呢,真有意思。
時間還早,她想出去逛逛,但是阿圓不讓,幾下把她給打發了,“房小姐,您還是初次來,先在酒店裡休息下吧,等有時間了再出去逛吧?!?
蔣欣沒辦法,只好答應她了。
豪華套間很大,一應俱全,走廊裡也非常安靜,VIP的樓層人員都很少,好半天也沒一點聲響,蔣欣隨便找了一本書打發時間,翻開卻是微妙心理學,她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
轉向阿圓晃晃手裡的書。
“阿圓,你聽過這個故事嗎?”
被問的人正在整理衣物,收拾東西,聞言擡頭,一臉迷惑,“什麼故事?”
“一個老者對於時光的故事,當他想著快速過掉人生的時候,時間一分一秒卻不可思議的慢,當他眷念著人生,不想離去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終結的催化劑,人只有在活著創造價值的時候,纔會真正活得輕鬆?!?
背對她的女人埋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了,過了一會纔回答,“房小姐,我聽不懂。”
“大概的意思,是活出自己吧。”
如果每個人的人生目標都是一樣的,那樣重複的命運又有什麼值得追求的?
人只有活出自己,纔看得出,自己想要些什麼。
既而爲自己的人生奮鬥。
蔣欣越看越精神,一連串的問題讓阿圓終於招架不住,連連擺手,一臉精神崩潰的樣子,蔣欣哈哈大笑,發現她終於有了一點絕望的樣子才大發慈悲地饒了她。
“反正沒人,陪我聊聊嘛?!?
跟在她身邊,阿圓的神經已經很緊繃了,哪敢陪她多聊。
蔣欣太聰明瞭,舉一反三不在話下,她很怕被這個漂亮的女人套話,所以乾脆少說少說,不說不錯,大半的時間都是伺候她的飲食起居,吃過晚餐後,蔣欣洗過澡靠在牀頭繼續看。
阿圓給她倒茶,順便把藥粉放在了水裡,回頭遞給她,“喝點水吧,等一會兒該口渴了。”
看著她喝完,又把杯子收了回去,放進了池子裡沖洗乾淨。
做好這一切之後,阿圓就呆在自己的安全範圍,把自己當成空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銳利的目光轉向靠在牀上的女人,發現她已經睡著了,終於彎了彎脣,卻笑得很冷,室內的溫度被打到了最適合的程度,窗子都被厚窗簾給遮住了,整個封閉的感覺,包圍成了一個促狹的小世界。
她尤其喜歡這種冷寂孤獨的感覺。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卸下自己的僞裝。
無論對著誰都可以面無表情,並且不怕別人窺見自己眼裡的冰冷,她並不殘忍肅殺,但是時局如此,她這輩子效忠的主人是齊凌風,她就不得不雙手染血。
她知道,蔣欣曾經是帝炎的特工。
也許她的身手,並不比自己要差,每回想到這裡,她的神經就格外緊張,把自己裝得再像一些,嘴角咧得再開一些,希望她不會憑著天生的敏感發現這一刻。
經過特殊訓練的人,肢體語言都會格外警敏。
就算是記憶已經模糊,但是動作騙不了人,下意識的反射動作也沒法控制,她有時候真想試試這個女人的身手……卻不敢妄動,如果被齊太子知道,一定會把她調離。
她不想被調離,就只能一直保持著純樸的阿圓繼續她的任務。
陡然心神一震,門口傳來極輕的敲門聲,傳入她的耳朵裡。
“篤篤?!?
她起身,輕步過去,開門閃身出去。
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站在門口,個子不高,他遞給了阿圓一封信,“裡面是鑰匙和卡,齊少爺命我送過來的?!?
“我知道了?!?
阿圓遲疑了一下,“你轉告少爺,一切都好。”
“少爺還吩咐,不要讓房小姐接觸任何電子網絡產品?!?
“我知道了。”
送走來人,阿圓把信封裡的東西打開,想到把房間裡的網線拆掉,至於電視節目應該都還好,Y市離K城那麼遠,新聞也不會傳過來,雖然這麼想,但小心始得萬年船,她還是讓電視產生了一點小故障。
發生了一點小毛病,收不到K城的任何節目。
做完這些,她繼續縮在角落裡發呆,不知不覺就天亮了。
她是被自己的生物鐘陡然驚醒摟,下意識就掃視了一下四周,竟然發現自己置身在柔軟的牀鋪上,身上還蓋了一層薄卷的毯子,忍不住嚇了一大跳。
也許是她的表情太驚駭,又耐人尋味。
早發現她醒來,也沒有打擾她下意識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