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莎的葬禮是虞展鵬一手操辦的,自然她的墓地也是由他在安排。
讓寧雪沒想到的是,虞展鵬竟把秋莎的墓地,安排在了穆庭非同一個陵園。而且,兩個墓地離得很近。
秋莎的家人并不知道,這有什么特別。可知道寧雪和穆庭非那段感情的人,都知道,虞展鵬是在心疼她。因為他們知道在秋莎最后一段時間里,她與寧雪相處甚好。以后,寧雪肯定會去看她。虞展鵬這樣做,是想讓寧雪可以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看望兩位故人。
他的這番舉動,沒讓寧雪有多感動,反倒讓她的臉上添了更多的憂愁。秋莎的死,還有家人隱瞞的病,她決定聽從老媽的話,放棄愛情。其實她也不知道,何來這樣的偉大情結?為了減少跟虞展鵬的見面,她搬回了歐陽家,出門還帶著淳子。
作為大小姐的貼身保鏢,淳子在寧雪出門后堅決是寸步不離。就是虞展鵬逮著機會出現在寧雪面前,她也是裝著臉皮厚,誓死做一個討人厭的破壞者。
寧雪這樣的做法,讓虞展鵬很是不解。他反省了好多次,沒有發(fā)現自己什么地方做錯,惹她不高興了。
看著她的態(tài)度,一天比一天冷淡,虞展鵬沉不住氣了,他決定要找寧雪弄明白。
于是,在虞念雪的幼稚園外,出現了虞展鵬攔下了送完孩子正要回去的寧雪這一幕。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虞展鵬下車,一把扣住寧雪手腕,就要往他的車上拖。
“你放開我!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
被他捏的手腕發(fā)疼的寧雪,很討厭他這樣的粗魯行為。不搭理他,就這樣粗暴的對待自己,要是再說出不愿跟他交往,是不是他還會做出更加過激的行為?
在車上等寧雪的淳子,一見虞展鵬這副蠻不講理的樣子,趕緊下車,跑向了虞展鵬的車。在虞展鵬剛拉著寧雪剛坐進了車,她一把將虞展鵬忘記拔下的車鑰匙,拔了下來。
“你做什么?把鑰匙還給我!”
虞展鵬一見淳子拿著他的車鑰匙,一下來火了。這死丫頭在那荒島還沒待夠?還想再故地重游?
誰知,淳子像是沒看見他發(fā)火一般,拿著鑰匙又跑回寧雪的跑車里,還將所有車門都鎖死。
無語,外加一點氣急敗壞的虞展鵬,看著前面關好車門的跑車,回頭又看著邊上的寧雪。這不會是她教唆的吧?她還真打算遠離自己了?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么……其實,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我們還是保持普通朋友的關系吧!”
沉默了一會兒,寧雪終于開了口。他不是要知道為什么嗎?那就給他一個緣由好了!
“不合適?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了?你一句話就想毀掉我積壓多年的感情?我告訴你歐陽凝雪,我不允許我的愛情被任何人破壞,包括你!”
雖然虞展鵬說得這樣自信滿滿,可卻依舊是滿心的傷痛。寧雪方才的話語,比這段時間,給他的所有冷漠疏遠還要打擊他。他以為一直堅持追逐著她的步伐,她會感動,會回頭等著他,此刻他才發(fā)現,他似乎越追越遠了。甚至還將她追回了他們形同陌路的原點。原來有些事,不肯放棄的繞了一周,真的可以再回到起點。
聽到他那霸道的話,寧雪心里一酸,吸了吸鼻子,將腦袋望向了別處。
“我不會放手。我說過一定會要你做我老婆。”
發(fā)誓一般,虞展鵬言之灼灼的對寧雪下了戰(zhàn)書。心里也可悲的知道,其實那是在為自己打氣。
“比起穆庭非,你實在渺小很多。”
夢囈一樣的話語,從寧雪口里輕輕飄出,也至她心間溢出。這個世界上,除了老媽,最疼愛她的就是穆庭非。他可以愛她,而去接受老媽給他的為難。他也可以為了她,丟棄了他的職業(yè)道德。這些,虞展鵬是做不到的。就拿現在分手這事,他就不能做到。如果換做是穆庭非,他會尊重她的決定,而在一旁默默的關注著她。
虞展鵬錯愕的看著寧雪,她居然將他和一個永遠無法和他相比的人相提并論?他不否認穆庭非對她的愛,可她憑什么說自己比不上他?
“知道我為什么不愿跟你待在一起嗎?因為我不愛你。我一直把你當做他的替身。我也幻想著,有一天你可以把他從我心里擠出去,可是,在我每次自以為,是為你傷心難過的時候,我才明白我是在為他不再回來而傷心。如果,我真的愛你,我會不給你解釋機會嗎?”
說這些的時候,寧雪心情復雜,眼淚也跟著落下。只是她卻不知道說的那些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也不知道眼淚是為了虞展鵬還是為了永遠不會出現的穆庭非?
仔細斟酌了一會兒她認真的神色,虞展鵬悲哀了。她說的是真的!的確,每一次她玩消失,她都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和原因。而每一次,她都不愿聽他的解釋。就拿她答應跟自己交往那件事來說,她只是因為家人的反對,跟他們賭氣而已。如果,沒人插手,或許她根本就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聽雷子悅說,以前他對穆庭非并不是這樣的。每當他們有矛盾,拌了嘴,她都會在他們最常去的地方,等著穆庭非過去道歉。然而,只要穆庭非出現在那里,什么話也不用說,她就不再計較什么了。如此想來,她真的沒把自己當一回事。她只是把自己當做她寂寞無聊時,陪她度過空虛時光的玩伴。所以,她拒絕了求婚。
原來她的心里還裝著穆庭非,裝這一個天下好男人楷模的人。
慘笑一聲,虞展鵬只感整個人如置冰窖一般,冷得渾身發(fā)抖。活了三十年,他難得保留著最初的夢想,想娶一個用心疼著的人,可是她卻愛著另外的人。而且那個人是他沒辦法跟他相比,跟他計較的。或許,在他們重逢的時候,就注定了今天的結局。他以為那個人不在了,他可以乘虛而入。誰曾想,不管他怎么的努力,追逐,他都是被她拋棄在身后的一個影子而已。就像那晚,在警局,她跟著洛陽走得那么干脆。如果哪天跟她一起在警局的事穆庭非,她一定不會丟下他,跟別的男人走。
見他失魂落魄,寧雪目光一垂,有眼淚落下。
“你走吧!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以后你也別來接送念雪了。我怕看到你,又忍不住愛你。”
為她打開車門,虞展鵬身心疲憊地說。留著一個愛著別人的人,看著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在眼前幽怨嘆息,他更覺得失敗。不就是一個女人嘛,身邊多的是,隨便抓一個就好了。
可,心為什么這么痛?
看著身邊一臉落寞的人,寧雪很想跟他說,今天記錯日子了,以為是愚人節(jié),剛才只是開了一個玩笑。可老媽的話卻隱約縈繞在耳邊——“你的身體不好,你不能結婚。沒有誰愿意娶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深吸一口氣,寧雪艱難的下了車,木然的向前面的跑車走去。
看著視線里的那個瘦弱的身影,虞展鵬絕望的注視著。她真走了?走得這么灑脫!她就沒有一點留戀嗎?
一直觀察著他們的淳子,這才下車,將鑰匙還給虞展鵬。
“好好照顧你家小姐。”
拿回鑰匙,虞展鵬這樣交代著淳子。再看一眼那個站在跑車邊上,正拉開車門的人,他發(fā)動車子,傷心離去。
“嗚嗚……”
看著虞展鵬的車影消失,寧雪蹲在地上肆無忌憚的哭出聲來。雷子悅曾說過,有時候不經意的放手,或許放開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一輩子的遺憾。此刻的她,更加覺得,這一次放手,放開的是她這一輩子的幸福。曾經,她慶幸錯過了穆庭非,找到了虞展鵬,而現在她不敢奢望,錯過虞展鵬之后,還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