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高大男子厲聲打斷了不良青年的話,呵斥道,“你年紀不過二十幾歲,上哪來的八十老母!告訴你,撒謊也是可以判刑的!”高大男子一襲話,令不良青年立刻閉上了嘴巴,乖乖地立在了高大男子的身旁。
“姑娘,麻煩你也跟我們走一趟吧,做份口供,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高大男子將不良青年塞進車里,回頭對蘇良辰說。
蘇良辰望著這位高大的男子,笑著點了點頭。
若說警察局里,她可是頭一次來,對于警察局,她總覺得充滿了神秘的感覺,可是來到這里,她才發現,原來這里并不像她想像的一樣。
“姑娘,錄完口供,我找人送你回家!”高大男子爽朗地笑著說。
在明亮的燈光下,蘇良辰才看清男子的樣貌,只見他一頭濃黑的頭發,濃眉大眼,寬寬的額頭,高高的鼻梁,一看就是一個有正義之感的人。
“謝謝。”蘇良辰笑著低下了頭。
“不用謝,我叫高誠,是才調來的片警,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好的,謝謝。”在高誠炯炯目光的注視下,蘇良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姑娘,你家在哪里?”當錄完口供,高誠準備開車時問道。
“我……”蘇良辰本想回家,可是一想到剛才的不愉快,眸光一閃,笑道:“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小區就行。”
“好。”
目送著高誠驅車而去,蘇良辰轉身往旁邊的賓館走……
醫院里。
梁雨姍坐在長椅上,佝僂著背,將頭深埋在臂彎里。
喬司離靠墻而立,雙手抱在胸前,眼睛看著地面,長長的睫毛垂下,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整個走廊里非常安靜,幽暗的燈光照著地面,映出兩個人淡淡的身影。
良辰為什么沒有打電話來?或是一時任性跑了出去,現在這個點也應該回家了吧?
喬司離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經要凌晨一點鐘了。
他立起身子,看了看旁邊被愁緒與哀傷籠罩的梁雨姍,眸光一閃,拿著手機走向了走廊的拐角……
此時,蘇良辰已經梳洗完畢,躺在床上,拿著一本雜志百無聊賴地翻看著,可是還沒有翻了幾頁,她就懊惱地隨手將雜志扔到一邊。
從枕邊摸出手機,按下那個那個熟悉的號碼,可是還未等音樂聲響起,她又快速地將手機關掉了。
將手機丟在一邊,她郁悶在仰靠在賓館大床的靠背上,長長地開吁了口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正在這時,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是喬司離的電話,于是,恨恨地一下就按掉了。
都這么晚了,還要來騷擾自己!
喬司離意識到電話被掛斷了,于是再一次撥通了蘇良辰的電話,蘇良辰直視著再次響起的手機,憤憤地按了接聽鍵。
“喂,良辰,是我,你千萬別掛,我有事要跟你說……”喬司離的聲音非常急促,他生怕蘇良辰再次掛斷手機。
“喬司離,你能有什么事?你不是說我們之間已經互無牽扯,所以,請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從你嘴里說出的話,我一句都不想聽!”蘇良辰大聲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喬司離一臉懊惱,他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一只手伸出去,狠狠地打在了旁邊的墻壁上,掌指關節處,有血絲微微滲出……
他知道如果再打過去,她有可能就會關機了,正凝眉時,一個女護士正好經過,喬司離趕緊上前,一番好言好語后,女護士明白了喬司離的意思。
女護士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喬司離,喬司離習慣地按下了那一長串數字,緊接著,手機里傳來了動聽的音樂聲。
女護士笑著接過手機,對電話那端的蘇良辰說:“蘇小姐嗎?我是民康醫院的護士,您的父親正在我們醫院住院,麻煩您過來一趟,好嗎?”
蘇良辰難以置信,她聲音顫抖地又問了一遍,“護士,您說什么?我父親……他……”
“雖然我們想告訴你這不是真的,可是我們卻不能撒謊,所以,蘇小姐,還是麻煩您馬上來醫院一趟吧……”
蘇良辰沒有聽清女護士后面的話,她的眼睛里立刻流出大顆大顆的淚水,剛才還好好的父親,現在怎么會在醫院里,難道是因為剛才的事嗎?
蘇良辰來不及后悔,她快速地換上衣服,拿起包立刻沖出了屋子,可是這凌晨時分,去哪找車啊。
正當蘇良辰在路口焦急盼望時,一輛黑色的林肯駛入了她的視野……
“喬司離?”蘇良辰喃喃地自言自語道,這時候,車子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蘇小姐?是嗎?我是奉我家少爺之命來接您去醫院的。”一個中年男子從車窗伸出頭來,微笑著說。
“你家少爺?”蘇良辰知道這輛車是喬司離的,可是他什么時候又換了司機呢?
“蘇小姐,我家少爺就是喬少啊,他剛才在電話里說您父親正在手術,但是請您不要擔心……”
蘇良辰上了車,一路上暈暈糊糊,她真的不知道,為什么事情變化這么快,讓人措手不及。
心中暗暗祈禱著,父親千萬不要有事,不然她的良心何安。
她記得從小父親蘇靖南就特別疼愛自己,經常帶著自己去玩,他的性格比梁雨姍還要好,經常是兩個人一邊聽著梁雨姍的嘮叨,一邊偷偷的我行我素,把干凈的家弄得一團糟……
“蘇小姐,到了。”司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蘇良辰抬頭一看,發現夜色中的民康醫院四個大字。
她匆忙下車,與司機道別后,跑向了醫院的手術部。
剛上來樓梯,就瞧見靠窗而立的喬司離,很顯然,喬司離也發現了她。
兩個人默默地對視一眼,從喬司離的眼睛中,她看出自己的父親可能病得特別嚴重,鼻間突然一酸,兩行熱淚順腮流下……
“良辰,別哭,伯父吉人自有天象,我相信他會沒事的。”喬司離說著,拍了拍蘇良辰的肩膀。
聽到喬司離的話,蘇良辰哭得更厲害了,喬司離望著蘇良辰,一把將她攬在懷中,撫著她的背,喃喃地說:“良辰,不要哭了,如果伯母看見,會更加傷心的。”
蘇良辰抬起一雙淚眼,喃喃地說:“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爸爸也不會這樣……我明明知道她心臟不好,可還是要氣她,我真是該死……”
喬司離望著蘇良辰一臉肆虐的淚水,從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遞在了蘇良辰的面前。
“別哭了,我帶你去見你媽媽。”
蘇良辰低下眸子,沒有伸手去接喬司離的手帕,而是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紙巾,擦干了眼淚,然后向走廊的盡頭走去。
那里,是父親正在做手術的地方。
梁雨姍沒有看到蘇良辰,她依舊佝僂著背,縮在那里,就像是寒風里的一株小草,任風搖擺,這一刻,蘇良辰發覺,母親不知何時,已經蒼老了!
她的心一陣劇烈的疼痛,自從她來到這個家二十多年,她貪婪地享受著她們比父母還要慈祥的關愛,還未來得及回報,他們卻已經都老了。
這是多么殘酷的事情啊,可是剛才……她非但沒有懂得感恩,卻摔門而去,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父母得多么的傷心啊。
強忍著淚水,蘇良辰來到梁雨姍的身邊,哽咽地叫了一聲:“媽媽”,然后泣不成聲,梁雨姍則緊貼著蘇良辰,兩手緊緊抱著她的腰,哭著說:“良辰,你爸爸他……他吉兇未卜!”
“媽媽,會沒事的,會沒事的……”蘇良辰一遍遍的重復著,與其是說給梁雨姍聽,不如說是在給自己樹立信心。
正當他們傷心難過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緊接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推出了一輛手術車,上面正躺著剛做完手術的蘇靖南。
三個人趕緊圍了上去,梁雨姍大聲喚著:“老頭子,老頭子……”
躺在手術車上的蘇靖南緊閉著雙眼,對于梁雨姍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梁雨姍看到蘇靖南一點反應沒有,不由得痛哭起來,旁邊的護士立刻說道:“為了病人,麻煩您控制一下情緒,聲音小一點。”
梁雨姍止住了聲音,但是淚水依舊不住的流,她哽咽著,扶在車子的旁邊,一雙眼睛緊緊注視著蘇靖南。
“醫生,我爸爸他……”蘇良辰倒退幾步,對正解下口罩的醫生說。
“你是他的家屬吧?”
“我是他女兒。”
“哦,我能告訴你的是病人的手術非常成功,只是能不能恢復意識,也看他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所以這幾天你們的護理至關重要。”
“哦,謝謝您,醫生。”喬司離道了謝謝,扶著蘇良辰地往病房趕去。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爸爸不會這樣,都是我的錯啊——”蘇良辰越說情緒越激動,淚水不住地流下來。
“良辰,你不要這樣說,怎么只是你的錯呢,這是不可預知的。”喬司離一臉疼惜地勸解著她。
“當然啦,不是你的父親,你才不會心疼!”蘇良辰氣憤地一把推開喬司離,然后賭氣往前走去。
喬司離望著蘇良辰倔強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緊接著追了上去……
蘇靖南躺在病床上,床旁的心電監護儀“嘟嘟”的響著,不規則的心電頻率出現在屏幕上。
梁雨姍坐在床邊,深情地注視著蘇靖南,任淚水滑落。
看到梁雨姍這個樣子,蘇良辰不禁上前勸道:“媽媽,你去旁邊的沙發上歇會兒吧,我來守著爸爸。”
“不,良辰,你回家吧,我要跟你爸爸說說話,我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說過體己的話了……還有,司離,伯母謝謝你,你快回家休息吧。”
蘇良辰嘴唇動了動,想要勸說母親,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個時候,讓母親與父親多說說話,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媽媽,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叫我。”蘇良辰撫了一下母親的肩膀,轉身往外走去。
“伯母,伯父會沒事的,我明天再來看你。”喬司離望了一眼梁雨姍,離開了房間,并且不忘回身將門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