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里, 常夏同三葉說著話解悶。
“你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小總了嗎?”三葉問道。
“啊,看見了,正好他要回去, 就聊了兩句。”常夏幫三葉削蘋果, 只稍稍抬了抬頭, 便回道。
“嗯, 那你應該也看到小總臉上的傷了吧。”三葉若有所思的說, “他說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的傷,怎么這么不小心啊,他以前是不是也經常這樣受傷?真是的, 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
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會有人能傷得了這個家伙啊!
表面裝作平淡的削蘋果,常夏的內心卻有一萬匹草泥馬飛奔而過。
想起在醫院門口遇到總悟的時候, 常夏也問過他臉上的傷, 沒想到這家伙一點都不掩飾的說:“哦, 昨天和土方先生打了一架。”
“啊?輸了?”居然還受了傷,“土方他下手真重。”
那自己先前打他的那一下也不算冤枉。
“你有多久沒輸過了?”常夏幸災樂禍的問, “感覺如何?來來來,我采訪你一下。”
“我跟姐姐說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的傷,你待會不要說漏嘴了。”
這家伙,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的。誒,雖然自己也是……
常夏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三葉:“是啊, 畢竟真選組是在為幕府效力嘛!責任重大啊!難免會受傷什么的。不過姐姐你放心好了, 真選組的大家都很團結也很照顧小總的, 所以像受傷那種情況不是經常會發生的, 三葉姐姐你不用擔心。”
三葉接過蘋果道了一聲謝, 看著削好的蘋果皮若有所思:“你好厲害啊,削蘋果皮都不斷啊!”
常夏回頭看了一看, 自己以前倒是沒怎么注意:“嗯,為了更好的控制手里的刀,所以常常用削蘋果來練習。”
“是嗎?”三葉輕輕咬了一口蘋果,“小夏她,以前也常常用蘋果做練習呢!”
“三葉……”
“你們,真的很像呢!”三葉轉頭,看著常夏,微微笑著。
我是不是該把實情告訴你,更合適呢?
“小夏在戰場上離開的消息,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三葉看向窗外,好像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武州偏遠的鄉下,消息本來就不夠及時,他們在和我的日常通信里,就好像是集體約好了一般,都瞞著我。”
說到這里,三葉轉過頭來看著常夏,面帶微笑卻滿是心酸:“直到很久之后他們回到武州,我沒有看到小夏的身影,追著他們問了很久,他們才肯把實情告訴我。”
“可是小總說,小夏其實沒有離開。我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可是小總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所以,”
三葉看向了常夏的眼睛,彎起眼睛笑著道:“你能回來,真的很好。”
“一開始我還不敢確信,可是看到小總提起你的模樣,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他凄慌不安的眼神在提起你的時候,會有一絲安心。”
“三葉姐姐,我……”
“你有什么隱情我都不知道,可是,你回來了,便足夠了。”
但我,注定還是要離開啊!
若是一開始就注定了要分離,我當初是不是就不該回來?
“小總他對你……”
“姐姐。”常夏打斷了三葉要說的話,“我們那時候都還小,不過是青梅竹馬的情誼,比起別人來親密了一些,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感情,姐姐不要誤會了。”
那時候的事情畢竟都是過去的了,在常夏的心里,總悟是一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自己又怎么可能對他動心。
就算有,就算有……
“而且小總現在過得很好,總有一天,他會遇到一個讓他想要好好保護的女孩的。”常夏想,她是注定要離開,如果總悟和她的想法一樣,也未嘗不好。
三葉終于不再說什么,看著常夏笑了笑,想想起什么一樣,眼神溫柔了下去。
快到晚上時,天空不知怎么的久陰云密布,雨點密集的砸向了大地。
大江戶醫院里,銀時在陪三葉聊著天,而常夏則去外面買了些晚飯。
回到病房的時候,有護士推著什么人從病房里出來,在嘈雜混亂的縫隙里,常夏看清了那人的臉,是三葉。
腳步虛軟站不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常夏一把拉住隨后出來的銀時:“怎么了。怎么會變成這樣?三葉姐姐她怎么了?”
“病情突然惡化,現在趕去搶救了!”
病情……惡化?
“我去通知總悟和大哥!”
透過重癥病房的透明玻璃窗,常夏可以清楚的看見三葉正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胸脯隨著呼吸起起伏伏,看起來很不好受。醫生和護士圍在她身邊,緊張的查看著儀器和紀律。
“三葉姐姐她……看起來好痛苦。”常夏輕聲說著。銀時卻不知何時轉過身在長椅上睡著了。
他一定,也很累了吧。
有腳步聲在身邊停住,一瞬間常夏還以為是總悟和近藤大哥,一抬頭卻撞進了一汪湛藍之中,熟悉的低音也隨著響起:“我想,有一件事要在他們之前告訴你。”
聽完了司的敘述,常夏倒是震驚無比,沒想到土方居然查到了三葉未婚夫犯法的事情,而且為了保護三葉和總悟竟還妄想要以一人之力承擔下來。
“那個笨蛋!”嘴上說著不關心三葉,實際上卻是為三葉操碎了心,卻還總是一個人藏著掖著從不告訴她。這大概就是,土方對于三葉最大的愛了吧。
“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常夏轉身,對著某個睡覺的背影問,回答她的只有呼嚕聲。
“算了,反正你心里應該早就有答案了,我又何必著急。”
看了看病房里虛弱的三葉,常夏心想,那個笨蛋,能夠趕回來嗎?
在常夏離開的一小段時間里,近藤和總悟趕到了,常夏回來時看到他們正要上前打招呼,便看到近藤一個反手將總悟摔了出去。
“怎么回事?”常夏剛想沖上去,卻被一雙手攔住了,司朝她搖了搖頭。
“我們就是這樣的關系,誰要是走歪了,另外兩個人就要把他打正回來,從以前就是這樣。所以我們永遠都不會走歪。才能挺直腰桿活下去。”近藤勛松了松制服的衣領,走到被摔得坐在地上的總悟面前,“擅自挖出的代溝,我才不理呢。那種東西,無論多少次,我都會跨過那隔膜,過去揍你一頓。這種伙伴在漫長的人生里可不是隨便遇得到的,我們算是很幸運的,在我一生中能遇到兩個這種損友。”
常夏輕輕彎起唇角,這樣的大哥,難怪能夠成為整個真選組的信仰,能夠成為總悟和土方最在乎的存在。這種事,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啊!
“果然,近藤老大很厲害啊!”司輕聲贊嘆,閉著眼睛輕輕笑著,隨后睜開眼睛看向常夏,“認識這些人,真好呢!”
“總悟,如果有一天我走上歪路,就換你來打我了。”
近藤勛說著走到了常夏面前,認真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從你回來后,我似乎還沒有好好看過你。因為我總覺得,你一直都在,我們從未分開。”
“大哥……”
近藤勛伸出寬厚的手掌,輕輕摸了摸常夏微卷的長發:“長大了啊,我的妹妹。只是可惜,還是這么調皮,換了張臉來騙哥哥。”
不是換,這本來就是我的臉啊!
近藤看著常夏笑了笑,隨后邁開步子出門去了。
常夏走到總悟身邊,將他從地上扶起,他似乎自言自語一般:“他真的是個無情的混蛋。其實我知道,我的姐姐不會喜歡上無情的人;我也知道,不知到自己何時會死的他,根本不會接受姐姐;我知道,那混蛋是為了姐姐的幸福,才拒絕她的;我知道,那混蛋也是真心的希望姐姐能得到幸福。這些事我心里都清楚。”
“總悟……”常夏不知該說什么,只能無措的喚著他的名字。
“老板,小夏,謝謝你們聽我說了這么多,這些話要對姐姐保密篇。不過老板應該也沒聽到吧。”
總悟看著常夏,將制服的外套甩到肩上:“被那家伙搶走了那么多重要的東西,不趕去不行呢!近藤先生說我劍上帶著猶豫可能會喪命,所以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那些重要的東西,也包括了那家伙吧!”
一貫懶散的聲音在空曠的醫院走廊里響起,常夏看到眼睛下方滿滿都是黑眼圈的銀時一邊撐著頭一邊說道。
銀時翻身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揉著肩膀說道:“睡得好舒服!然后,睡飽了就去干一架吧!反正都騙你姐姐說我們是朋友了。我就陪你到最后吧,總一郎君。”
是總悟啦!常夏微嘆了一口氣,銀時也該好好記住別人的名字啊!
“那個家伙搶走我那么多重要的東西的時候,我很慶幸你還在我身邊,”總悟回過頭來,看著常夏,說道,“不過現在竟然連你也被搶走了,被那個家伙!”
說著,總悟用眼神掃了司一眼,司表示無辜躺槍。
“但是,我還是很慶幸是你陪著我走了很長一段路。”總悟難得的笑起來,這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但是讓常夏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他。
常夏彎起眉眼輕輕笑著:“嗯!早去早回,我和三葉姐姐在這里等你們回來。”
“喂,我回來后想吃圣代和布丁,你記得幫我去買啊!”銀時頂著黑眼圈,揉著肩膀,回頭看著常夏說道。
“嗯!”常夏笑彎了眉眼,“我會瞞著新八和神樂悄悄幫你買超大份的!”
“啊啊,滿足了滿足了!”
“老板,你這樣就滿足了太沒有追求了吧!”
總悟無關痛癢的聲音輕輕嘲諷著。
“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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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桑!”常夏叫住了正欲離開的銀時,“謝謝你!我……”
“笨蛋,說什么傻話呢!”銀時的聲音突然溫柔了起來,眼神也帶著笑意,“我們可是家人啊家人,家人之間說這些做什么!你看新八和神樂,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啊啊,家人啊,真是一個溫暖的詞匯啊!
常夏一直笑著,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轉身看向病房,三葉姐姐,這一次我們絕不會拋下你,我陪著你,一起等!
外面雨越下越大,剛走了沒幾步便已經被淋濕了。
“那么,為什么你也來了啊?”總悟不爽的看著身邊某個藍發的高個少年。
“啊?我嗎?”司不明的指了指自己,隨后笑起來,“為什么?當然是因為你們也是她重要的東西啊!我可是要好好的替她保護著啊!”
雨很大,有什么感情卻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