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面突然亮堂起來,光亮處照射出舉著火光的人。只見凱文手裡的打火機點燃了。
然後羅峰從包裡摸索著,拿出一個強力探照燈,就是上次我們在岸邊用的那種,廟裡突然通明起來。
我們這才得以好好打量起這個詭異的狐仙廟。
卻發現裡面空的可以。
只有正對著大門的地方,有一張木桌,桌子上擺放著燭臺,還有碟子,桌上以及東西上都佈滿了灰塵,桌面上的灰塵甚至已經積了厚厚一層,蛛網密佈,房樑上蛛網打著圈。
桌前的牆上,只掛著一副畫軸,畫面上只有一個身著古裝的黃衣女子,長得很是動人。想必她就是這座廟的主人,狐仙了。
這座廟裡什麼都沒有,要說這座狐仙廟最奇怪的地方,恐怕也就是門外那把千斤重的門鎖了。
我們在裡面等了許久,等到下午,我們都餓得不行,幸好羅峰他們有先見之明,帶了不少吃的。
我們就著礦泉水,吃了些東西。
外面的大風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我們百無聊賴之際,聽到了叫聲,那叫聲就像是狗叫聲,卻又比狗叫聲更脆。
往四周看去,什麼東西都沒有。
我們這才感覺到這座廟確實是不同尋常。
忽的,一直灰色的狐貍一閃而過,跳到了桌子上。
凱文一下跳起來,小心敬慎地做著要抓住狐貍的姿勢,輕輕靠近,一個猛撲。
狐貍沒被抓住,桌子也紋絲不動。
狐貍跳到了房樑上,睜大了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眼珠看著我們,似乎是想,我們這羣外來客怎麼會出現在它的地盤上,又或者是在嘲笑我們,抓不到它。
我們中只有沈姜,從頭到尾也沒有看那隻狐貍一眼,他只是盯著木桌上的東西出了神。
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推著桌子。
我這才清楚,他剛纔不是在看桌子上的東西,而是在看木桌,我不明白,這桌子有什麼好看的?
桌子在他的動作下,紋絲不動。
“這桌子的材質,應該不可能推不動啊。”沈姜不敢相信地叫來了凱文和羅峰,三人一起用力推。
結果桌子依舊什麼反應都沒有。
我這次明白了沈姜這麼執著於桌子的原因,結果五個人一起推桌子,桌子連一釐米都沒有移動。
所有人都用盡了全力,累的直喘氣。
我突發奇想,“往邊上推不開,那往上擡起來看看。”
沈姜看了我一眼,然後沉著一口氣,一把把桌子擡了起來,沈姜也沒想到我隨口一說,竟然真的擡了起來,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情況。
桌子四條腿居然跟地面是連在一起的,我看著沒有了地板的遮擋下,出現在我們面前地黑色密道。
在廟裡的探照燈下,階梯出現在我們面前,但這條階梯太長,照不到更深的地方。
這條樓梯就像是一個黑色的無底洞,裡面的一切誘惑著上面的我們,但同樣裡面的危險也在朝我們招手。
這個黑洞隨時就要將我們吸進去。
所有人一愣,但隨即,凱文和羅峰都詫異地看著我,似乎是在奇怪,我怎麼會知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索性不說話。
“走。”沈姜將桌子放在別的地方,然後看著我。
我點點頭,趙隆文提出要留在上面給我們放風。
被我一口拒絕,我強迫他必須進去。
開玩笑,上次下井的時候,那個假阿發提出要留在上面,結果呢,他把井口給我們封了,雖說趙隆文答應了幫我,但人心難測,萬一他臨陣倒戈,又給我們來一出封了洞口,那我們可真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幽深的階梯,似乎走不到底,我們走了許久,也沒看到底。
又過了許久,才終於走完了樓梯。
樓梯底下是一條密道,狹長的密道看到了盡頭,卻是一道彎,密道的兩邊牆上還放置著煤油燈。
燈托裡的煤油還有剩餘,但燈芯已經燃盡。
看來這裡也跟狐仙廟一樣,被人遺棄了。
繞過前面的彎,走到通道盡頭,卻看到了眼前熟悉的景象。
兩邊的民房,大街上一片淒涼。
這竟然跟陝西雪山上的景象一模一樣。
除了我跟沈姜兩個人感到了詫異,另外三個人也感到了驚訝,不過他們驚訝是因爲不敢相信這地底下竟然有一個村莊,而我跟沈姜是因爲這裡跟陝西無甚差別。
我心裡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如果是這裡的話,或許就簡單了許多,起碼我們對這裡是熟悉的,所以很多危險就可以避開。
這就像是已經通過關的遊戲,再玩一遍,是帶著目的性地闖關。
我跟沈姜沒有做聲,只是沉著地往街上走著。
這裡跟那裡很像,佈置很像,但街上的荒涼是不一樣的。
我們走到一座府邸前,果然府邸上寫著兩個字,程府。
沈青巖告訴我,我的記憶復甦是因爲那不是我的記憶,而是封鎖我記憶的那個人,但如果是他所說的那樣,那我的日記裡就不會寫到遇到那個人,我可以肯定,封鎖我記憶的人是程錦。
我忽然意識到一點,沈青巖不知道程淵的存在,他只知道我是葉蒔,只知道我是程家人,卻不知道我是程淵。
如果程錦真的將他的記憶存在我腦子裡,那我現在應該會多少想起些程錦的記憶,但我現在只記得,在我身爲程淵時,遇到的那個人,是程錦。
再回到這裡,我的心情很複雜。
上次來的時候,我是以一個外人的身份,來探究關於程家的秘密。現在我是以程家人的身份,來找馮唐易,如果能弄清楚程家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自然是最好。
但程家的人已經覆滅,沒人能告訴我答案。
覆滅?我突然想到一個人,程華蘇,也許他還沒死呢?我從小長在葉家,對程家的事一無所知,我只記得從記事起,我的任務就是保護地圖。
但我卻不知道,這個任務究竟是誰告訴我的。
或許程華蘇能給我答案。
走進程府,卻忽然發現,這院子的格局跟雪山之上的有些不一樣,雪山之上的程府,給人的感覺是在詭異的寂靜中添上幾筆詭異的紅,而這裡只給我荒涼的感覺。
黎苑說過,程家是有了叛徒,所以神怒讓程家家破人亡,拋開什麼神怒不說,單單程家爲什麼會拋下山西的老巢,跑去陝西,這一點才最可疑。
頗有些故地重遊的意思,也不知削了鼻子的老九怎麼樣了,我到現在最佩服的就是他了,說動手就動手,一點都不含糊。
還有計黎,雖然不懂計黎爲什麼沒死,死的反而是計伏,但我心裡還是比較能接受這個結果。
凱文和羅峰兩人帶路,我走在最後面。大門正對著的依舊是上次一樣格局的會客室,之所以稱之爲會客室,是我覺得客人一進門就只能走進這裡。
轉念一想,這個想法不太靠譜,處在地底的宅邸裡還會有客人來嗎?姑且還是稱爲會客室吧,這裡房子太多,都叫房子,我自己都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羅峰在門外觀察了一會兒,然後示意凱文開門。
門打開後,一股黴味撲鼻而來。我這才得以看到裡面的景象,沒想到這宅邸的外貌跟雪山之上的一樣,但裡面卻沒有一處相似。
地上鋪著地毯,地毯之上零零落落擺放著些木椅,牆上的字畫也都翻起幾個角,遮擋了本來的面貌。
這本就是地下,由於常年不見天日,這裡的東西基本很乾淨,還保留著當時的樣子,只是沒有屋頂遮擋著的地面上還是有不少灰。
字畫上的內容,都是些保宅安康,又或是山水畫,意境畫。
兩個地方,兩種意境,陝西那處讓我感到壓抑,而這裡讓我們還能感受到當時生活的氣息。
也許是他們走的比較急,桌上還有一杯沒有喝完的茶水。
在去陝西之前,沈姜告訴過我,據說程家在山西也有基地,但六十多年前舉家搬往陝西,至此消失不見。
看來他說的都沒錯。
程家爲什麼要搬走,想必在那時候的程家,就已經出現了叛徒,程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之後,片刻不停留的離開了。
只是我不明白,受到重創的程家爲什麼要離開這裡,去到陝西呢?在我看來,這地底應該更安全才對啊,雪山雖然難行,卻不是無法進入。
就比如那架軍用飛機。
跟著沈姜他們往右邊的小門出去,穿過長廊,映入眼簾的是上次我們分頭行動的岔路口。
這一次,有了經驗,我們沒有分頭行動,依舊選擇了往右邊的那條井口通道進入。
程府地底之下未知的危險太多了,如果有一方出了問題,我們都可能會因此受到影響,這不僅會拖慢腳步,很可能會讓我們陷入危機,不得不離開。
繞過迴廊,我記得這裡會出現一個魚塘,只要穿過魚塘,就可以看到一座簡陋的小屋,以及小屋邊的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