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思緒像是榕樹根一般盤根錯節,信息量巨大,看似毫無關係,也許有些事被我忽視了。
我的大腦在飛速思考,過往一切如同電影一般圍繞著整個事件循環。
身處黑暗的我,眼前出現一點光暈。對,病,爲什麼他們都是巧合的生了怪病?按照沈姜的說法,他爹和柏叔應該是在他出生後才得了病,但沒有立刻病死,而是在家裡挺了五六年才翹了辮子(方言:死)。
沈老頭給我看的信裡,原句是這麼說的:青巖,沈氏雖不若柏家的龐大家業,然終是份重擔,今託付與汝,小心身畔小人,望汝不負列祖列宗,餘乃沈家不肖子孫,勿尋勿念。
假設那個送信人沒有生病,那麼真實收到的信的具體時間大概是他大哥去了安圖後十年乃至距今二十年區間發生的事。
也就是1960到1985之間發生的事。不對,如果那封信的時間是二十年前寫的,那他大哥寫的內容一定不是這樣。
當時的沈家雖然比不上柏家,但至少也是後起之秀。對於這樣的一個以字畫生意爲主的家族,缺了掌門人一個月還行,但是一年就有些吃力。更何況是四十年。
他大哥離開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如若自己出了什麼意外,他親弟弟自然會接手沈家,更何況自己已經離開了這麼許多年,如果他二十年前還活著,絕對連信都不會寫。
明知沈家已經換了掌家人四十年,還寫封信說把家業交給弟弟?這種人要麼是傻,要麼就是心機婊。顯然沈家大哥這兩種人都不是。
一個活人消失了多久纔會讓家人放棄找他?肯定不是消失多年後,因爲那時家人已經接受了他的失蹤,再寫信只是讓家人重新經歷一遍當初的擔心。
小心小人。家族的信息雖然不至於日新月異,但對家族信息五六年的缺失,足以不瞭解所有的變革。
而一個離開家族幾十年的人,已經失去了判斷遠在山東沈家內部人員的能力。很簡單,職場風雲變動,頃刻之間,會升職會降職會調職會辭職,所有的情況,他一個離家多年的人無法輕易獲悉。
所以這封信應該是1950年乃至1970年這二十年間發生的事。這已經是估計的儘可能大的時間段了。
再看那句,今託付與汝,今,說明那時候是發現他們消失後不久。想到我衣服夾層裡的信封以及信紙的保存程度,只是有些皺,信紙泛黃和沾上水漬也有關,水漬可以加速信紙的變黃。
原本的送信人病到忘了送信。我突然想到一點可以準確確定具體寫信時間的方法,想到這點,我恨不得甩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麼簡單地方法,居然一個人在這浪費這麼多時間推斷。
真的是榆木疙瘩啊,讀書讀的腦子都只會轉彎,一看到難題只會推斷,卻忘記了現實生活中還有捷徑可走。
我可以去找那個送信人的兒子啊,只要知道了他爹的生病時間,就可以排除很多因素。
想到這裡,我又想了信裡的內容。又看了一眼沈姜,發現他一直看著我,還是一邊喝茶一邊觀賞的那種,窺屏??
想到之後要跟他一起去大同,而且這次救舅舅,沈姜也是要去的。
對,沒錯,雖然之前拒絕了沈老頭,但是這些事件之間肯定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如果救出舅舅,或許我會答應去山西的事。
掙扎了會兒,決定還是提前告訴他。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兩個人有個商量,想的更多面化。而且他是沈家人,從小聽到的事一定比我這個外人來得多,就好像期末考,老師劃了範圍總比你盲目地看整本書效率來得高,有了考試範圍,還會掛科的,那叫廢柴。
得到內部消息越多,越容易接近事情真相,哪怕是些看似無關的風吹草動,說不定就會掀起波瀾引出風暴。
“你今年多大了?”
這個問題對於那個巧合而言,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估計沈姜也就二十五六歲。
看到我終於退出冥想世界,不再發呆,聽到我的問題,他明顯愣了。
見他半天沒回答,我有些奇怪,這個問題有這麼難以啓齒嗎?問女人年齡不禮貌,但他是個男人啊,難道他是僞娘?
想到他是僞娘,我在腦子裡腦補了一場,痞氣的沈姜穿著女僕裝的場面,“我的主人,歡迎回家,我是你的管家沈喵醬。”
我忍不住打了個顫,感覺到身上汗毛豎起,捲起衣袖,看到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我甩甩頭,將那些烏七八糟的想象甩出腦袋。
“到底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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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們問個話還磨磨唧唧的,我腹誹。
“三十,怎麼了,對我有興趣了?開始打探我年齡了?”
沈姜沒個正經,他一臉曖昧地看著我,站在我身邊,摸著我的頭,還順著我的腦袋順毛。剛纔那個做著茶藝的高雅沈姜蕩然無存,二流子已然上線。
此刻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貓,或者是耽美小說裡的傲嬌受,這大概就是以前班上那些腐女們所說的擁有極大殺傷力的摸頭殺。
我馬上避開他的魔爪,沈姜的手摸了個空。
“三十??”
看不出來啊,這保養得跟個小夥子似的。要不是他身上自帶的流氓氣質,他的表面年齡看起來倒像是跟我差不太多。我實在沒想到沈姜已經奔三了。
“怎麼?看起來不像?”他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雙手佯裝摸自己頭髮的炫耀神情,“我知道自己很帥很年輕,要不要考慮被我掰彎?”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因爲我發現,他從剛見面開始,就一直喜歡這樣捉弄我,也算是沒浪費他一身的風流。
我直接無視他的調侃,開門見山。
“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問你年齡。”
他開始收斂剛纔的出格,他活了三十年,在沈家這樣的大家族裡,三十年,足以讓他學會看待人間百態。沈姜應該可以猜到多半是與自己有關。
“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爺爺。”我沒等他回答,我覺得他應該是不知道的。
“看來我爺爺跟你說了不少事啊。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的臉上沒有吃驚也沒有疑惑,所以就輪到我驚訝了,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意思?我做的什麼事讓他這樣覺得。
他沒有正面迴應,但他的話讓我忍不住重新打量他,不愧是沈家的接班人,整個人散發出領導者的主導氣勢。
看來,他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或許還是我太年輕了,思維太簡單,閱歷不夠,想到的事非常侷限,看來跟他討論十分有必要。
“你爺爺前幾天收到一封信。”
我沒有明說,我相信他應該是知道這封信的存在的,只是不知道里面的內容,想到自己知道眼前這個大齡男人所不知道的事,一種竊喜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這下才真正緊張起來,不再以那種大人看小孩耍猴的蔑視對待我。又忽然釋然似的,深呼一口氣,走到牀邊,整個人放鬆的坐在上面。
“看來是我小瞧你了,連這事都告訴你了。”
他打開電視,開始調頻道。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難道說,他連信的內容也知道?怎麼突然看起電視來了?
所以說他剛纔的緊張只是因爲沒有想到他爺爺把秘密告訴了我?我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有些挫敗,好不容易比過他,看來人家這接班人不是做樣子的。
他突然走到我身邊,一把抱住我,他184的個兒,面對著179的我,然後居高臨下,捧住我的腦袋,慢慢湊近,我這下是真的嚇傻了。
我一動也不動,等到我反應過來,他已經跟我面貼面,差點就晚節不保了,我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起手臂阻隔在我和他之間。
但也僅僅只能將他退遠,他的一條手臂依舊抱著我。
他突然用力,我沒想到他的力氣居然這麼大,想來他比我多活的十年不會是在天天鍛鍊吧,可憐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渣。
他的嘴脣向我耳朵呼氣,想到他之前的調侃,以及那一臉曖昧,我才明白他不是開玩笑,我還是too young too sample。
他的熱氣,讓我不自覺的瑟縮起靠近他嘴脣的脖子,我只聽到他在我耳邊說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