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看著站在門口的徐昌圖,問道。
“可否進去說話?”他一副正經,讓我很難想起當初在火車站被幾個小混混欺負時,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跟著我走到房間裡的椅子上,目不斜視。
“你要跟我說什麼?”我拿起茶壺想給他倒杯茶,結果手裡一輕,這纔想起來自己許久沒回家,這茶壺裡自然是空的。
“我要跟你說的是吃飯時坐在我對面的那位。”
坐在他對面?誰?我仔細回憶吃飯時坐在徐昌圖對面的人是誰,我怎麼記得,坐在他對面的人是馮唐易啊。
“你說我舅舅?”我試探著。
我直覺他說的人是趙業成,因爲我一直感覺到徐昌圖直接的視線,以及趙業成躲避的眼光。
他搖搖頭,“是那位,吃完飯就回了房間的那位。”
果然,他說的是趙業成。
我忽然想到徐昌圖會這麼盯著趙業成看的原因何在了。
我家這位跟趙家那位長得一模一樣,能不多看幾眼嘛!
“他怎麼了?”
“看在我和嶽昇要在此地叨擾許久的份上,我可以幫你。”
“??”這是寄人籬下的人該有的態度嗎?
“你可知,守護一族的守護者除了長生的能力外,還有何作用嗎?”
“你這意思是。”
“不錯,我還有別的能力,我可以看穿平常人的內心,看穿他們想的是什麼。”
他的話,讓我一驚,下意識地捂著自己心臟的位置。也讓我想起了嶽昇的話,他當時是怎麼形容徐昌圖的來著?‘他看人很準的,讓他給你算個命。’
這就是徐昌圖算命很準的原因?因爲他能看穿人心,所以能摸準每個人的心思,未來的發展就不關他的事了,畢竟光他能說出你的心思這一點,就足以讓你相信他確實是有能力的人。
“那位是你的什麼人?”
“我同學的爸爸。”我忽然有點慌,他說他能看穿人心,而他現在來找我是爲了趙業成的事,那是不是說明,他看到了這個趙業成其實還是一個假的?
“而剛纔那位我看到他的內心十分愧疚,他在想的事與你要做的事相違背,所以我纔會來告訴你。”
“什麼?!什麼意思。”我走到窗口,往窗外看看有沒有人在附近,隨後關上了窗。
“他在想怎麼才能幫助趙業明他們得到他們想要的。”徐昌圖慢慢悠悠說出了這些話,一石驚起千層浪。
“趙業明,是誰?”
“這恐怕就要問你了,我對他們都不瞭解,不知不知,好了,話已經說到這裡,再多的也不可說了。”徐昌圖起身,步步輕緩,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一身素衣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躺到牀上,仔細回想他說過的話,趙業明。
我想我已經有了答案。
一開始我就錯了,當我看到兩個長相一模一樣,而其中一個還被關起來,而他還告訴我們他纔是趙業成的時候,我就進入了他們設置好的誤區。
趙家那位從來沒有說過他就是趙業成,只是我想錯了,我現在纔想明白,趙業成爲何常住我家,一點想要奪回自己身份的意思也沒有。
是因爲他根本就不想回去,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幫助趙業明,埋伏在我們這裡。
趙家現在那位纔是趙業明。他們很可能就是孿生兄弟,親生兄弟互相幫助,我能說什麼呢?
只是有一點我不太確定的是,趙隆文知道這些嗎?
我心裡滋生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也許趙隆文也是知道這些的,他們故意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場父子相認的感人場面,就是要讓我放下戒心。
什麼路過書房聽到趙業明兩人的談話,得知自己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或許都是假的,都是爲了引我上鉤。
我真不希望我這個猜測是事實,否則我不僅僅是泄露了守護一族的機密出去,我還失去了一個朋友。
我心裡難受的很,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著,我翻了個身,換了幾個姿勢睡,都覺得喘不過氣,當我醒轉過來,發現自己竟已到了趙業成的房門外。
猶豫了許久,還是敲響了房門。
趙業成過了很久纔開了門,想必是已經上牀休息了。
“有什”趙業成話還沒說完,我徑自走了進去。
坐在椅子上,見我臉色不好看,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呆愣了一下,就坐到了我身邊。
“爲什麼騙我?”
他剛坐下,就聽到我語氣不善地質問,似乎是對我的話很不理解。
“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合起來演戲就是爲了幫助趙業明他們。”我感覺胸口一團怒火燒的我整個人神志都有些不清。
趙業成皺眉,微微側頭看向我,似乎依舊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但我還是發現,當我說出趙業明這個名字時,他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地一動。
我便知道,我的猜想沒錯,他們果然是在騙我。
忽然很想笑,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裝蒜。
“說吧,我已經全都知道了。”我有些心痛,輕飄飄的說出前兩個字,隨後一臉鄙夷地看著他。
“葉蒔,我想你肯定是誤會了什麼,什麼騙你,我們並沒有騙你。”
“你幫不了他的,你知道趙業明幫的人是誰嗎?你知道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人嗎?”我冷眼看著他。
趙業成沉默,看樣子趙業成也不知道趙業明在幫程錦,這是一個突破口。
既然他們可以在我這邊安插奸細,從我這裡打探消息,同樣的,我也可以讓他們策反。
我繼續說著,慢慢擊垮他的心理防線。
“他幫的人我認識,你知道是誰嗎?我爺爺。”
趙業成一直沒有說話,他越是不說話,就越證明我說的話恰到好處。
“我爺爺那個人,只相信自己,他利用過很多人,我失憶的事,趙隆文應該也告訴過你吧。”
趙業成眼裡沒有驚訝,果然,趙隆文那傢伙把我跟他說的話都說出去了。生氣,不過倒是省了我撒謊編故事來蒙他的時間。
我說過,一個最成功的謊言就是真假各摻半。
“都是我爺爺做的,後來我進了精神病院,忘記了所有事。”我換了個姿勢坐下,又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叼了一口水,使壞地將腦袋湊到他面前,“你說,對親人尚且如此,對陌生的人,他會善待嗎?”
趙業成面顯猶豫,終於擡起了頭,“你說的都是真的?”
呼,看起來,魚兒該是上鉤了。
“這事兒你大可以去問你兒子。”說完,我便站起身,裝作要出去。
在出門前,我又回過頭,看到趙業成依舊以剛纔那個姿勢坐著,看來他還在糾結。
“希望你儘快做決定,我爺爺的計劃快成功了,到時候他們會怎麼樣,不用我說,你應該明白。”
說完我快步走了出去。
魚已上鉤,我最後一句話是在催他,時間的緊迫可以讓搖擺不定的人不得不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條件。
一夜無眠,第二天起來,拿出自己最後一點錢,幫徐昌圖還了機票錢,他只讓我把錢給他,他自己去還錢,也不知道他沒有帶一分錢是怎麼買到機票的。
同時,我終於接到了黎苑的電話,我那叫一個激動啊,“怎麼了?是不是找到了?”
黎苑一愣,“嗯,我已經感覺到他的具體位置了,不過我現在人在別的地方,到時候我們在南京匯合。”
“他在南京?”我驚呼,離這裡也挺近的。
“對。”
“什麼時候出發?”徐昌圖說守護者除了長生的能力外,還有別的能力,那黎苑的能力會是什麼呢?
“我要明天才能去,那你們也明天再出發吧。”
這最後一個守護者的消息,在歷時三個月後,終於有了消息,我趕緊召集了嶽昇和徐昌圖,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們。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收拾行囊,提前跟舅舅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離開前,趙業成那屋裡傳出來響動,他看了我幾眼,好像有什麼事要說,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四個人趕到南京已是下午,發了條短信,告訴黎苑我們幾個已經到了,問她在哪裡匯合,她回的很快,說就在車站匯合,原因是她沒來過南京。
我們四個一早候在火車站,天黑了,纔等到黎苑的到站消息,只見黎苑帶著黎茂走過來,卻是沒見到那個假小子黎欣。兩人風塵僕僕,看得出來,他們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的。
“幾個月不見,你看上去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黎苑籠在斗篷裡的說道。
我詫異,“怎麼不一樣了?”
黎苑輕笑一聲,“說不上來,走吧,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動身。”
她說我不一樣了,她倒是沒變,走到哪兒都斗篷遮臉,引人注意。
找了家酒店住下,我問黎苑這最後一個守護者在哪兒,她卻只說明天再說,她太累了。
這事壓在我心上幾個月,這到嘴的答案黎苑愣是不說,我又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