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猴躲在斷壁后,指著前方兩個隱隱約約的黑影對岳明倫輕聲說:“前面有兩個鬼子的哨兵,他們身后是一個機槍工事,有十多個鬼子正在睡覺,工事對面街上就是教堂的大門。在右側二十多米的地方還有一個機槍工事,具體多少人看不清楚。教堂四周都有哨兵的身影,估計醫院還在,但已經被包圍了,這兒應該是中間點。”屁猴這么點時間已經摸了兩個工事和四周的大概情況,已屬不易了。
岳明倫和虞美玲耳語了幾句,訂下了趁夜沖進去與教堂的傷兵會合,再沖出來乘車突圍的計劃。
所有人在地上圍成一個圈,岳明倫低聲開始布置任務:
“我們分為三個組,我帶趙興邦和四個士兵負責解決正門機槍工事,孫煙袋帶屁猴、樹根和四個士兵負責解決右側機槍工事,我們先干掉哨兵,再同時發動攻擊,攻擊前大家一起每人先往工事里擲一顆手榴彈,六顆手榴彈夠他們喝一壺了。虞主任帶四名士兵沿原路返回,將藥品卸到我們最近的防區里,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空車回來,警衛班班長莫曉東帶的有信號槍,你們到達這里后發射信號彈,看到信號彈我們從里面向外突圍。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勇士們異口同聲,只有虞美玲一臉的不高興,他在為岳明倫隱隱擔心,但為了大局也只得應聲答道。
夜深人靜,圣瑪麗教堂前,趁著微弱的火光,兩條敏捷的身影隱蔽接近了日軍哨兵,并繞到他們身后。經歷了一天的戰斗,站在廢墟上的哨兵困乏無力地強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生怕一閉眼就會睡著。
突然,他們的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捂住了,幾乎同時氣管感到猛地一涼,恐懼的嗚嗚聲隨著血泡從脖頸處噴涌而出,這下他們可以放心的睡去了,沒有任何人再能把他們喚醒。
趁著破窗臨時筑起的機槍工事里,日軍士兵們發出均勻的呼嚕聲,對外面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岳明倫站在斷裂的后墻處,那里有一個尚未熄滅的火堆,可以讓二十米外的孫煙袋等人看清自己的動作。每名士兵都掏出一顆手榴彈,岳明倫也要了一顆,拉開引信,停頓了一下,一齊撂進了機槍工事里。
一聲巨響過后,兩個機槍工事里沒有了任何動靜,所有的小鬼子都被送回日本老家,連船票都省了。
教堂兩側被驚醒了的小鬼子發現勢頭不對,紛紛開槍朝工事這邊射來。教堂里守衛的傷兵們不明白發生什么事了,也透過窗戶向外面的鬼子工事射擊,捷克式輕機槍發出輕快的“噠噠”聲,本已寂靜的夜一時間槍聲大作。
孫煙袋和趙興邦分別順勢摸起工事里的九二式重機槍,開始向教堂兩側的日軍還擊。上次“黃金押運”繳獲的一挺九二式兩挺歪把子被當做教具,警衛連的所有士兵幾乎都能操作,雖然射擊精度達不到,但還是挺唬人的。
潛伏在教堂鐘樓上的傷兵觀察哨,夜幕中通過下方的交叉射擊的一道道亮光,終于看出了門道。欣喜若狂地大聲招呼下面的弟兄:“不要往正門的兩個機槍工事打,我們的援兵來了!”
本已絕望等死的傷兵們大受鼓舞,機槍、步槍、沖鋒槍,紛紛朝兩側的小鬼子招呼過去,打得失去機槍掩護的鬼子抬不起頭,一時間壓住了日軍的火力。
岳明倫一把奪過趙興邦手里的機槍,向旁邊的士兵要了三顆手榴彈,捆在機槍上,拉響引信,推了出去,機槍被炸得四零八落。趙興邦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百思不得其解。
“傻小子,高大力搬得動,你搬得動嗎?”
趙興邦搖搖頭。
“我們沖進去了,鬼子回到這里用這把機槍正好堵住我們的門。到時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趙興邦點點頭。
“沖出去,傻小子!”岳明倫一端步槍,幾乎沒有瞄準,對著左側日軍工事的一個發光點就射了出去,自此那道亮光再也沒發出過。然后一蹬窗沿,躍了出去,趙興邦等人也緊隨其后。
孫煙袋也不敢怠慢,一聲巨響后也帶隊貓著腰向教堂大門靠攏。
鐘樓上的觀察哨,趁著月光看到下方只有寥寥幾個戴****鋼盔穿****制服的身影向教堂靠攏,顧不上失望,大喊下面的弟兄開門接應。
教堂里射向日軍的火力更猛了,以便掩護岳明倫等人進入教堂,看來在教堂里指揮傷兵的也不是等閑之輩。
教堂的兩扇歐式大門緩緩打開,岳明倫邊往里鉆,邊問剛剛趕到的孫煙袋:“機槍你毀了嗎?”
“放心,我又不是第一天當兵。”老兵油子孫煙袋狡詐地笑著。
就在即將關上大門的瞬間,一聲槍響,走在最后還未來得及進門的一名警衛班士兵,一頭栽在了門外,動也不動。
趙興邦回頭正準備去把他拖回來,被岳明倫一把拽住領子拉了回來。
關上大門,岳明倫邊跑邊大聲喊道:“狙擊手!關燈!注意隱蔽!”聲音在寬闊的教堂里回響。
沒有任何反應,因為教堂內似乎沒人聽過“狙擊手”這個詞。直到一名趴在窗邊正向外射擊的傷兵被一槍爆頭,接著教堂鐘樓上的觀察哨也槍響人落以后,慌亂的傷兵們才知道靠墻隱蔽。
“叭!”一聲槍響,教堂大廳中間懸掛的巨大燭臺應聲而落,黑暗撲面而來,好一會才適應眼前的月光。原來岳明倫一槍打斷了懸掛燭臺的鐵鏈,外面的槍聲驟然而停。
岳明倫不敢有絲毫懈怠,緊貼墻壁“蹭蹭蹭”躥上了三樓的鐘樓,蹲在青石砌成的瞭望臺后。正準備伸出槍管向外觀察,突然發現槍管在月光下反射著藍盈盈的光,他解下腿上纏的綁腿,一圈一圈繞在槍管上,才輕輕拉開槍栓,緩緩伸出瞭望臺,透過瞄準鏡向外觀察。
從彈道來看子彈應該就是從對面射過來的,岳明倫觀察的很仔細不放過任何一個高處的屋頂、房梁、窗臺。就在自己的兩點鐘方向,他發現了一個疑點,一處尚未完全倒塌的別墅屋頂上有一個紅磚砌成的方形煙囪,月光下煙囪后有兩個模糊的光點在緩緩移動,是望遠鏡。
然后隨著一支同樣泛著藍光的槍管慢慢伸出,半個帶著日軍呢子軍帽的頭露出煙囪,正瞄準樓下教堂處。岳明倫基本可以確定拿望遠鏡的是觀察手,另一個是狙擊手,這應該是一個狙擊小組。
一百八十米,微風偏南,岳明倫在心里快速測算著,瞄準鏡中的十字架牢牢套住了那頂呢子軍帽。他屏息凝神,右手食指均勻用力扣壓扳機。
“叭!”瞄準鏡里的那頂呢子軍帽應聲被穿了個窟窿,狙擊手一頭栽在了煙囪旁。
望遠鏡猛地縮了回去,落在房頂上的狙擊步槍被一點一點拽回煙囪后,顯然這個觀察手同時也是狙擊手。
對方躲在煙囪后一動不動,顯然是想和岳明倫拼耐力,可岳明倫沒有這個耐心,他等不起。想起生擒信介一郎的一幕,岳明倫決定故伎從演。
隨著一聲槍響,煙囪處冒起一團火光,一個身影慘叫著從煙囪后滾出來,張牙舞爪,看上去痛苦不堪。如果有時間岳明倫倒想多看一會這舒心的表演,可……,他無奈地又一次扣動扳機,結束了對方的痛苦。
這兩名狙擊手是日軍陸軍士官學校狙擊手特訓班的學生,六名學生在教官渡邊中佐的帶領下到海城戰場進行實戰訓練,被分成三個狙擊小組,輪流擔任觀察手和狙擊手。這六名狙擊手在戰斗中精確射殺了大量的中國軍官和機槍手,給中國軍隊造成了兵員和精神上的極大損失和震懾。
對此渡邊教官很是滿意,這次夜間訓練給學生們下達了“自由獵殺”的命令,六個初生牛犢終于可以自由選擇目標大顯身手了。其中兩個誤打誤撞來到了剛剛占領的圣瑪麗教堂附近,正好看到有幾個中國士兵即將進入教堂,立即就開始獵殺了。但沒想到的是這里竟然成了他們二人的葬身之地,怪就怪上帝沒有保佑他們,讓他們遇到了岳明倫。
回到樓下,一個中校正在等他,沒等岳明倫敬禮,中校倒先向這個年輕的上尉敬禮了。“我是這個醫院的院長。師部都沒了,我以為我們被拋棄了。一百多傷兵,二十多名醫護人員,我們都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戰斗到最后一刻,射完最后一顆子彈,再流盡最后一滴血。真沒想到上峰還會派突擊隊來尋找我們。”沒等還禮,中校上前緊緊握住岳明倫的手激動地說。
他看到岳明倫手中與眾不同帶瞄準鏡的槍,裝備精良精的屬下,還有剛才一槍射掉燭臺的神技,還以為他們是上峰派來找尋和解救他們的突擊隊呢。
“是前敵總司令部派我們來的,知道你們還在堅持,特地派我們突擊隊過來帶你們出去的。”岳明倫順勢說了個善意的謊言,他要讓所有的傷兵和醫務人員相信軍隊沒有忘記他們,自己有能力帶他們出去,讓他們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果不其然,本來沒看起他們寥寥數人的傷兵和醫生們聽說他們是總部派來的突擊隊,萎靡呆滯的眼里立即綻放出求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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