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了自然醒,溫綰打了一個哈欠,伸伸懶腰,不舍地睜開眼睛。見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屋子,她猛然坐起來。衣衫一如昨日,身體也無異樣,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聽見浴室有水聲,她窘迫地捂住臉,然后迅速從床上下來,一鼓作氣逃出了臥室。
“溫綰阿姨。”見溫綰出現,阿鋮拿著遙控器小跑到她身邊,拉住她的衣角,嚷著說道:“你幫我打開動畫片。”
溫綰接過遙控,走到電視前面,幫他選了一個動畫片。不料就這么一會兒工夫,付然擦著頭發出來了。
他指揮道:“冰箱里有牛奶,幫阿鋮熱一下。”
溫綰咬咬牙,平復了一下心情,也沒有搭理他,順著他的意思去廚房熱牛奶了。熱好牛奶,用水冰了冰,感覺溫度剛好適合小孩子喝,才把奶瓶遞到阿鋮面前。見阿鋮抱著奶瓶喝得開心,周圍卻不見付然的影子,她悄悄問了一句:“你爸爸呢?”
“我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
溫綰不解,只覺得是孩子說不清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摸了摸阿鋮的頭,思量著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喝完牛奶,就看動畫片吧,我要回家了,阿鋮再見。”溫綰笑盈盈地擺擺手。
后面的日子里,付然沒有再為難溫綰,兩人心照不宣的遵守當初的約定,養父那個卑鄙的兒子徹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一切恢復如常,就好像她從來不曾介入那件慘案。
她照常上班,然后回家照顧阿鋮。不過,這個“家”的地點換到了付然的私人別墅。那座位于洛城山丘上的別墅,矗立在城市山林里的富人區,很像度假山莊。位于市中心,又脫離城市的喧鬧,是她沒有想象過的居住場所。
她好像也像普通人一樣,開始過正常的日子,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再也沒人突然在深夜出現,噩夢漸漸消失了,她的病情也好了一些。為了能夠痊愈,溫綰還是定期去醫院,找心理醫生做治療。
她和付然一周見不了幾次面。常常是付然回家后,她已經睡了。第二天一早,她又早早起床坐公交去上班。
原本帶小孩子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因為有保姆和營養師,三個人帶一個小屁孩能有多少事?但付然命令她凡事必須親力親為,沒過多久,她就覺得身心俱疲。
最初的一個月,因為對阿鋮的生活習慣不了解,溫綰忙得四腳朝天,每天徘徊在工作和付然的命令里,做事力不從心,被雜志社主編責備過好幾次。
不管白天還是夜里,她總是休息不好,心理醫生一度建議她停止工作,在家休養。
在付然身邊,溫綰不用為了生計奔波,同時為了報答付然的恩情,她索性辭了職,一邊在家照顧阿鋮,一邊暗自繼續接受治療。
小孩子和陌生人生活在一起總是要有適應的過程,起初阿鋮很排斥溫綰和他生活在同一個空間,第一次喂阿鋮吃飯的時候,他哭鬧著喊叫:“我要若晴媽媽,不要你。”
那次之后溫綰才曉得小肉團心里認為的“媽媽”是徐若晴。她知道,她的突然出現有點像不速之客。雖然這并非她所愿,不過既然和付然有約定,自然是要按協議履行責任。
付然第一次要了她之后,在她耳側說:“阿鋮是我大哥的孩子,他們夫妻發生車禍,只有阿鋮這一個孩子,我就接過來了。”
為了給阿鋮更多的關心和安全感,溫綰帶阿鋮去過動物園,給他教小動物的名字,甚至還向朋友借了一只小金毛。不過小金毛到別墅的當晚,就被付然下令要趕走。不管阿鋮怎么哭,付然都沒有改變心意。
那一晚溫綰陪阿鋮坐在玩具室里,不停地安慰抹鼻涕的小家伙,答應他第二天去游樂園玩。小家伙眼淚止不住地流,溫綰想盡辦法逗他開心。那天晚上阿鋮軟綿綿的小手一直拉著她,睡覺的時候也不讓她走,她便躺在他的床上,給他講了一晚上的故事。聽說當天晚上付然到房間給他們蓋了被子,在房間里待了很久。
關于這些,都是溫綰要離開洛城的時候,李素云告訴她的。
一年多的相處,好像周圍人的生命也被緊緊聯系在了一起,阿鋮離不開溫綰,溫綰也離不開阿鋮。在一起待的時間越久,越感覺阿鋮融入了她的身體,他就是她的小肉團,怎么寵也寵不夠。
客廳里,溫綰靠在沙發上,回憶著阿鋮的小模樣。
他的小手肉嘟嘟的,很軟,很小。
那孩子身世可憐,還好有付然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