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綰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深深呼吸,抽出一張紙巾擦干雙手后,她走了出去,看到蔚宇在餐桌前和幾個人開心地聊著天。
見溫綰走了過來,蔚宇對坐在餐桌主位的男人說:“爸,這是我的朋友,溫綰。”
蔚宇的父親看起來大約有六十歲,戴著金邊眼鏡,頗有知識分子的氣質。可能因為上了年紀的原因,身材有些走樣,挺著啤酒肚,坐在餐桌前面,老態龍鐘。
他朝著溫綰和藹地點頭:“你好,溫小姐,歡迎你來家里做客。”
溫綰微微鞠躬:“伯父,您好。”
“今天只是簡單的家宴,不用拘束。”蔚宇父親說道。
溫綰坐在桌子上,眼睛的余光觀察著周圍。蔚宇父親的旁邊空著一個位置,想必是留給靜姨的。
后面坐著一位金黃色波浪卷發的女子,容貌精致,她正盯著屏幕看。蔚宇彎著眼睛靠過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若晴,老抱著個手機,難不成手機里能跳出個人來?”
“不是,你在亂說什么呢?”叫若晴的少女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有些嗔怒。她抬頭偷看了一眼坐在桌上翻看報紙的男主人,瞬間轉了話題:“小宇,你看,這是我剛幫人做好的網站,怎么樣?“
她把手機遞給蔚宇,蔚宇很認真地看了起來。不久,他抬起頭夸贊道:“不錯,簡潔大方,果然有大設計師的風范。”
大家正聊著,靜姨端著一盤涼菜走了進來,她笑盈盈地朝著蔚宇父親說:“祖仁,菜已經準備齊全了,阿然很快就到了。剛才打了電話,說已經山腳下了。”
溫綰不知道吳雨靜說的“阿然”是誰,只是看著精致的佳肴一盤一盤地擺放在精心布置過的長桌上,竟然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迫切地希望這頓飯趕快吃完,她趕快離開。潛意識告訴她,她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門口有下人走進來說:“先生,夫人,二少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若晴興奮地放下手機,從座位上站起來,朝蔚宇父親說道:“伯伯,阿然來了,我去看看。”
怪不得剛才蔚宇取笑若晴抱著手機,原來那句話里是有一個男主人公的。溫綰關了手機屏幕,跟隨若晴的身影,看見迎面走來一個男人。等他們并肩走過來的時候,溫綰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懵了。
付然?
腦中忽然閃過那篇報道里“付然同父異母兄弟蔚宇”的字樣。
她早就知道的,為什么在答應蔚宇參加這頓飯局的時候卻沒有想起來?她萬萬沒有料到他們會在這種場合再次相見。
“阿然,怎么才來?”
若晴像個小女生一般,圍著付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的眼睛一直在付然的身上,眉眼里凈是少女的仰慕。
付然一直保持著微笑,時不時和她搭上幾句話,完全沒注意餐桌上還坐著誰。
看得出來,徐若晴很喜歡付然。
溫綰在付然出現后,就一直低著頭,要么喝水,要么側過臉同蔚宇談笑。她想蒙混過去,畢竟這里人多,付然忙著應酬,不會注意到她。一頓飯的時間能有多長,很快就過去了。只要不正面接觸,就沒什么尷尬的。
付然是個很擅長隱藏的男人,入席后先同眾人問好,唯獨不留痕跡地跳過了蔚宇和溫綰。溫綰覺得氣氛尷尬極了,但仿佛大家也不是很在意這個細節,她便低頭一直喝茶。
這一幕有意躲閃的模樣沒能逃過付然的眼睛,他與身邊的長發女子相談甚歡,而蔚宇則主動去了廚房端魚湯。
蔚宇剛離開,付然就站起來,選擇在這個時候給大家倒水。溫綰真想找個地洞逃走,這種場面簡直讓她無地自容。當付然走到她身旁的時候,她不合時宜地掩面咳嗽了起來。
“溫小姐身體不適?需不需要吃點藥?”付然不慌不忙地倒滿了溫綰的水杯,低頭含笑。
“喉嚨有點干,不礙事。”比起付然的自然大方的表現,溫綰連抬頭直視對方眼睛,回應對方關心的勇氣都沒有。
“阿然,你認識溫小姐?“徐若晴問道。
“一面之緣。”付然一語帶過。
“所以溫小姐,今天是和蔚宇一起來的?”付然抽出一張濕紙巾悠哉地擦著手指,放下水壺,坐回了原位。
溫綰正要給他一個肯定答案的時候,蔚宇端著魚湯進來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盛著魚湯的陶瓷罐放在桌墊上,直爽地介紹道:“阿然,這是我的朋友,溫綰。”
“歡迎。”付然淡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再次回想到這件事的時候,溫綰忘了自己當時的表情,也忘了那頓飯是什么味道。她只記得自己渾身是汗,結束的時候理智地道了謝,然后匆忙逃離飯桌。
付家的慣例是吃過飯之后,大家都要聊一聊近況,到了規定的時間才能離開。所以幾個年輕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起了各自的近況。
不一會兒,管家陳叔把蔚宇叫去了書房。溫綰和其他人不熟,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要聊什么,參與不了他們的話題,更無法融入他們的對話,便在嘈雜聲中悄悄離開了。
走出別墅,她抬頭看了看樓上亮燈的房間。
大概是那一間吧,蔚宇和他的父親在書房里聊天。
是關心一下兒子的事業嗎?或許,父親會對兒子建議,他應該選擇什么樣的結婚對象。
溫綰獨自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水邊。她坐在噴泉池邊,輕輕按揉自己的太陽穴,晚風微涼,能讓她清醒。水池里有金魚自由地穿梭在石頭間,水流潺潺,偶爾濺出水花,落在她的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