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此事重大,對我們這代人而言,天魔都是遙遠得如傳說一般,但是這足以牽連到未來仙道乃至整個浩土的存亡,如果天魔是針對你,那么……”
任龍亭語氣有些著急,而祁震也聽得出來,趕緊說道:“我自然不會拖累蘭居洞府分毫。”
祁震明白,眼下玄天宗之內(nèi)暗流涌動,流光真人掃蕩外門道場,未嘗不是也是對門中一些未知危機的震懾,兩者聯(lián)系而言,很有可能是掌門流光真人早已察覺到天魔的存在,但是卻以整治宗門為名義來將其發(fā)掘而出。
祁震對天魔的了解其實并不少,畢竟霸仙老人當年可是親歷過天魔掠世的人。
“抱歉了,這顯得我有幾分怯懦了。”任龍亭慚愧道。
祁震說道:“真人這是理所當然,祁震不會有一絲不滿,但是祁震還要請教,如果眼下我要保護好自己,應(yīng)該前往何處?回霞風洞府嗎?”
任龍亭說道:“如今情形,與其躲在人煙稀少的洞府之中,倒不如暴露在眾人眼下,那么你的存在就會被各方所關(guān)注,無論是誰,都知道你的存在。”
“真人的意思是長門天元峰?”祁震試著問道。
任龍亭點點頭,說道:“雖然說眼下的長門之中,不少人對你心懷怨恨,可是畢竟他們都是玄天宗的人,而且掌門對你的態(tài)度也十分明顯,你未來必然是有大用之人,萬一你這個時候再度遭受襲擊,眾目睽睽之下,不禁難以成功,而且很有可能讓人順藤摸瓜。”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祁震思考道。
“不錯,而且天元論會將近,你的名氣早已在天下仙道有所表露,加上這次天元論會也有著許多玄天宗以外之人來觀禮,你現(xiàn)在前往長門,反而是最安全的。”任龍亭補充道。
“那好,我即刻前往天元峰。”祁震準備動身離開。
“祁震師侄,抱歉了。”任龍亭內(nèi)心也有些愧疚,原本是想趁此機會好好結(jié)交,但是沒想到突如其來了這么一個禍源,蘭居洞府羸弱,沒法對抗突如其來的襲擊,只好以這樣的方式將祁震送走。
祁震躬身行禮,他并不在意這些,如果真的是天魔現(xiàn)世了,那么找上自己的幾率的確很高,之前在外門道場的那一次襲擊,只是恰巧自己出關(guān),霞光一式初成,對方才無法偷襲成功,若沒有這段時間以來的突破和進步,祁震恐怕還是要敗在那名偷襲者的手中,而且很有可能就此亡命。
這么一來,祁震就等于跟天魔徹徹底底的成為了對立面,無論祁震自己愿意與否,他們遲早都會找上門來。
離開了蘭居洞府,祁震借助飛云臺前往長門天元峰,雖然完全可以御風飛行前往,但是眼下這般情形,祁震可不像自己在半空中被不知哪里來的襲擊擊落,所以最好還是搭乘飛云臺、隨時保持著警惕。
關(guān)于天魔,祁震對他們的理解很簡單非人之物。
當年霸仙老人所對抗的天魔,雖然絕大部分都身具人形,可是這種軀殼的內(nèi)中,卻并非如人一般的五臟六腑,而是各種精密排布的天材地寶。
天魔到底從哪里來,無人知曉,在霸仙老人那點殘余的記憶當中,那個時候天魔已經(jīng)肆虐了浩土大片土地,只要是天魔所經(jīng)歷過的地方,一切生機不存,就好像是被完全吞噬了一般。
天魔根本不需要落到地面上進行殺伐,只要在天空上,就能將大片大片的生靈吞噬摧毀,尋常的修士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不過有一點,天魔數(shù)量雖多,可是他們內(nèi)中似乎也有等級層次之分,當初霸仙老人一人對抗百萬天魔,神通一出,無數(shù)天魔身軀碾為齏粉,這類天魔,本身并不強悍,就如之前襲擊祁震的那個一般,只需法力強悍、速度夠快,就總能將其消滅。
然而這類天魔,在霸仙老人的記憶里,是不太可能單獨行動的,往往是數(shù)百名集結(jié)成隊,自此威能倍增。
而想必玄天宗,應(yīng)該也有對這類天魔的記載,本該成群的天魔此時卻單獨出現(xiàn),那么極有可能是一個龐大隊伍中的探子或者斥候,其隊伍本身很有可能就潛伏在玄天宗內(nèi)外。
但是在來到天元峰之后,祁震卻不覺得天元峰上下的防備有所增強,還是如往日那般人間仙境的閑適。
當祁震下了飛云臺后,有一名長門弟子站在祁震面前,說道:“你就是祁震吧。”
祁震說道:“我就是祁震,閣下是”
這位長門弟子態(tài)度嚴肅,面容略帶威儀,而且祁震覺得對方有些面善,微微回憶,便記得此人是之前在霞風洞府為溯光真人修整水脈的長門弟子中的一員。
“我是長門執(zhí)戒部一員,法號玉恒,掌門真人得知你要前來,命我前來。”這名長門弟子的風度不太像一名仙道宗門的弟子,反而是像世俗嚴苛律令下才有的兵士氣質(zhì),一言一行十分硬朗。
這讓祁震想起之前上天元峰修習《玄心鑒》,碰見的那個內(nèi)門弟子,也不知道那個家伙現(xiàn)在日子過得怎么樣的。
“掌門有什么事情嗎?”祁震問道。
玉恒挺直著身子回答道:“掌門命我在天元論會開始之前,要寸步不離地跟緊你,并且不讓你在長門之內(nèi)有任何動武斗法的機會。”
“這是監(jiān)視?還是保護?”祁震有些奇怪,流光真人為何會下這樣的命令。
“掌門沒有說。”玉恒直接回答道,讓人生不出半點質(zhì)疑。
“哦……”祁震有些明白了,流光真人知道無論是天魔還是眼下長門局勢,相對祁震動手陰謀算計的人肯定不少,所以以防萬一,派來了這么一名像是保護、又像是監(jiān)視的弟子。
“那不知道我的行動有沒有什么約束呢?”祁震問道。
“除了門中規(guī)定的禁地不能前往之外,長門各處一向任由所有弟子行走。”玉恒就好像一個嚴守這門規(guī)戒律的石頭一樣,復述著玄天宗弟子都知道的事情。
“那為何是不讓我有動武斗法的機會?萬一有人主動挑釁我呢?”祁震繼續(xù)問道。
“那我也不會讓你出手。”玉恒面不更色。
“你會幫我出手嗎?”
“不會。”
理所當然的回答,祁震就知道,流光真人并不希望祁震在長門之中、尤其是臨近天元論會的這幾天,有任何動作。
“好吧……”祁震有些無奈,但是好在有這么一名嚴肅行事的長門弟子在身邊,自然不會有人對自己下手。
“不過我想問一下,這位……玉恒師兄,你修為深淺如何?”祁震這句文化其實是有些冒犯的了,仙道之中,平輩之間并不樂于直接詢問對方修為深淺,要么能看穿對方修為高低、要么看不穿也別直接問,這種事情通常是只有師輩才有資格詢問。
然而祁震也看得出來,這個玉恒的修為其實與自己差不了多少,一樣是先天境界,同為先天境界,彼此之間神氣波動會有很輕微的牽引,所以祁震才判斷出來。
而被這樣問道,玉恒臉上并沒有任何不自然的神色,直言道:“先天境界。”
“這樣啊……玉恒師兄,萬一有人攻擊我,而且修為比我高得多,你怎么辦,還是不讓我出手嗎?”祁震刻意問道。
“你可以逃。”玉恒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呃!”祁震有些咋舌,一口氣差點走岔,好不容易緩過來,才說道:“玉恒師兄還真是……萬一我逃不了呢?”
這個時候,玉恒的雙眼之中終于流露出一絲絲人性化的神色,但是轉(zhuǎn)瞬即逝,說道:“你逃得了。”
“玉恒師兄就這么自信?”祁震問道。
玉恒眨了眨眼,沒有回答,好像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似的。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祁震才主動問道:“對了,我之前并沒有聽說過長門之上有執(zhí)戒部,這是怎么一回事?”
玉恒回答道:“執(zhí)戒部是掌門親自組建成立,直屬于掌門,由長門弟子以及部分內(nèi)門弟子組成,至今成立了將近二十年。”
“二十年?這時間相比起玄天宗的歷史而言,很短暫啊。”祁震有些奇怪,再問道:“你們執(zhí)戒部都是干什么的?”
玉恒似乎并不打算有所隱瞞,回答道:“平日里負責監(jiān)督長門一切動態(tài),直接回報掌門,如果掌門有任何命令,我們也會盡快完成。”
“嗯……”聽玉恒這么說,流光真人是在長門之中獨立訓練出一支單獨聽從掌門命令的優(yōu)秀人馬。
“不過據(jù)我所知,掌門真人座下親傳弟子應(yīng)該不多吧,執(zhí)戒部之中的人,應(yīng)該也有一些是長老首座的弟子吧?你們都聽掌門真人的命令嗎?”祁震試探性地問道。
玉恒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某些是否該讓祁震知道的事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加入執(zhí)戒部,自然有一系列的律令和儀軌,能夠保證內(nèi)中成員對掌門的絕對忠誠。”
祁震看了看玉恒,從他的面孔之中的確沒有流露出一絲表情,然而神氣波動卻有一陣的強烈反應(yīng),讓祁震有些奇怪,但這讓他感覺詢問應(yīng)該到此結(jié)束了。
“那好吧,玉恒師兄愿意跟著就跟著吧。”祁震也懶得理會,干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反正玉恒自己懂得收斂,不發(fā)一言,所以祁震完全可以把他當作不存在一般。
不過好在離著天元論會還有三天時間,祁震打算在長門之上好好走走,其實自己來長門天元峰的次數(shù)也不算少了,但是卻沒有機會好好見識過長門的風景。
于是兩人一前一后,開始游歷在天元峰的各處,而祁震原本只是無心閑游,但是當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抬頭仰望,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一次來到百丈巨人的附近。而在這條沿著山崖修建的棧道之上,卻沒有了那名佝僂老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