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昭國都)
無眠的夜總會喚起靈魂最深處的孤獨,從未消失過的畫面不斷涌現(xiàn),觸不到的傷口隱隱作痛,或許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忘記自己是個至尊的帝王,不過是個天下間普通至情男子而已。
凌晗終究還是緩緩的起身,自己披上了衣服,示意讓周圍的宮女都退下去,有些煩躁而導(dǎo)致睡意全無的他頓時環(huán)顧著四周的暗淡,此刻更有些悽清了,所望之處無不透著涼意,竟連那照射進來的月光似乎都凝結(jié)著冰霜,其實不過是沒有溫暖的心讓整個世界都不再晴朗。
終於還是推開了門,一股瀰漫著秋意的瑟瑟寒風(fēng)吹進,卻也讓人清醒了不少,雖然是透骨的寒冷,思緒卻也被吹拂的愈發(fā)清晰了。
凌晗整理了一下披在肩頭的斗篷,便向御花園走去,想來也是滿園的青蔥早已經(jīng)有些頹敗,卻在這冷清的月色下,讓這秋季的花園顯得別有一番情趣。
“誰在那裡?”凌晗忽然覺得眼前有一個身影閃過,頓時有些警惕的說道,卻也在隨著身影逐漸靠近的時候,方纔看清了眼前的人。
“讓皇上受驚了吧?”昏暗的月色下,只有那兩鬢長長的白髮顯得異常顯眼。
“三弟?”凌晗驚訝的語氣,原來在這深夜之中沒有入睡的人不只他一人。“你怎麼也來到這裡了,孩子睡覺了嗎?”
“嗯,早早便睡下了。”凌肅透著溫和的語氣。
“還是一直喊著他父親的名諱嗎?”凌晗卻也有些心疼的看著凌肅,畢竟他纔是一個孩子,離家這麼久肯定是想念自己的父親的。
“比剛來的時候要好很多,不過他確實也是一個乖孩子,我告訴他很快就可以見到他的父親了,昨日還突然跑來問詢我,他知道蕭伯伯名字中也有一個肅字,是不是這樣的人都很和藹呢?”凌肅提到這裡的時候,卻也有些遲疑。“除了他偶爾會問我蕭伯伯爲(wèi)什麼還沒有回來之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開始習(xí)慣了目前的狀態(tài),一邊盼望著他父親過來找他,一邊還在祈求上天讓他的蕭伯伯能平安無事。”
凌晗輕輕嘆了一口氣,“真是一個善良的孩子,讓他承受這麼多,的確是老天的不公啊!”語氣中竟?jié)M是惋惜。
“這就是命運,我們每一個人不過都是在承受著上天賜予的一切,無從選擇,也沒有辦法逃避,無論走什麼樣的路,都是命中註定的。”凌肅忽然感慨著,似是討論他人,又仿戲說自己。
“三弟,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的生活,好好做回你自己不好嗎?”凌晗竟雙手緊握住凌肅的肩膀,帶著些力道的抓緊。
是怎樣的於心不忍纔會露出這般的神色,又是如何的過往,才讓這個寰昭國的三皇子變得如此神秘?
“皇上,天色的確已經(jīng)不早了,在外面繼續(xù)隨意走動的話,會感染風(fēng)寒的,回去早些休息吧,你的身體萬萬不可有任何的不妥,這肩上的責(zé)任可不是任何人都擔(dān)當(dāng)?shù)钠鸬摹!绷杳C有些擔(dān)憂的語氣,卻
也帶著幾分警告,讓他時刻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現(xiàn)在的凌卓溪已經(jīng)完全讓我放心了,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就真的不想見見他嗎?”凌晗竟是滿臉的質(zhì)疑。
凌肅對於凌晗突然的問題竟有些遲疑,就像在認真思索著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和寶寶在這裡必須要保密,爲(wèi)了安全起見,還是等一切問題都解決的時刻也不遲,那時可以讓我好好欣賞一下您最寵愛的太子到底有何令人刮目相看之處。”
“三弟,你···”凌晗欲言又止的似乎剛要說起什麼。
“我需要回去陪著孩子了,太長時間不在身邊他會驚醒的。”凌肅直接打斷了凌晗的話語,似乎有些急切的轉(zhuǎn)身便欲離去。
“的確每一個孩子都需要父母陪在身邊的啊,這是血脈相連的至親,不會因爲(wèi)任何而改變的。”凌晗望著凌肅走遠的背影意味深長的說道。
看似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凌肅把凌晗的每一句話都聽的真真切切,他怎會不懂他話語中的含義呢,只是在這樣的時光裡,他早已沒得選擇,那是由不得他過多思考的人生。
終於回到房間默默看著睡意正濃的孩子,輕輕的把被子替其掩好,一絲不經(jīng)意的微笑掛在歷經(jīng)滄桑的臉上,這看似最爲(wèi)簡單和輕易的微笑,卻是難得的真實。
(安陵皇城,聚賓苑)
一早安陵禹灝便行色匆匆的來到了聚賓苑,似乎有著什麼重要的發(fā)現(xiàn)一般,把鬼月和子夜召集在一起。
“雖然昨日的刺客並沒有什麼搜尋到,但我今日派人仔細的再去蕭堇墨的家中好好查看一番時,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安陵禹灝有些神秘的伸出手掌。
只見一塊明晃晃的玉佩在安陵禹灝的手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看著它的成色,便知不是什麼普通的玉佩,定是什麼珍奇的飾物,它彰顯著主人的非富即貴,圓形的玉佩中間精細的雕刻著一隻活靈活現(xiàn),晶瑩剔透的仿若下一刻即將奔走的麒麟。
“這個我知道,這是隻有皇室纔可以擁有的飾物啊,就像我們安陵國是龍一樣,這個麒麟的確也是一個國家的象徵,不過因爲(wèi)有好幾個國家都信奉麒麟,也分辨不好它到底是哪裡的?”夢兒有些驚訝的說道:“可是爲(wèi)什麼會在堇墨哥哥的家中呢?”
“而且房間裡面的東西也並沒有毀壞的痕跡,甚至連最起碼的打鬥都應(yīng)該沒有發(fā)生過,那麼應(yīng)該至少可以說明,蕭伯父和寶寶並沒有和劫持他們的人發(fā)生正面衝突纔對,而且這塊玉佩如果我推斷的沒有錯的話,應(yīng)該是寰昭國都的吧?”安陵禹灝忽然把矛頭指向了寰昭國,手裡不斷把玩著玉佩,口氣卻滿是肯定。
只見子夜半信半疑的從安陵禹灝的手中拿過玉佩,仔細端詳了半天卻也沒有什麼更多的發(fā)現(xiàn),只是有些疑惑的問道:“真的是寰昭國的?”
安陵禹灝再次肯定的點了點頭,“這點基本的常識,身爲(wèi)一個皇子還
是有的。”
“你是什麼意思?”鬼月不禁想起昨夜和安陵禹灝之間的談話,看來他是決定開始注意寰昭國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過多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到底蕭伯父是招惹到什麼樣的人了呢?爲(wèi)何會同寰昭國扯上了關(guān)係呢?”安陵禹灝略帶深意的看著鬼月,是如同看透一切的目光。
“寰昭國的太子凌卓溪和堇墨哥哥的關(guān)係那麼好,或許是他贈與他們家的也是有可能的啊。”夢兒忽然說道,這個說法也不是不值得相信。
的確蕭堇墨和凌卓溪的關(guān)係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不願意在安陵禹灝的身邊提起罷了,果然在夢兒剛剛說的那一剎那,安陵禹灝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下來。
但是倔強的夢兒纔不會因爲(wèi)這些而停止自己的話語,她向來的心直口快也是被大家所瞭解的,只是依舊像一個妹妹般寵愛著罷了。
“稟告皇子,我已經(jīng)查詢到趙順成的下落了。”劉蒙快速的從外面趕了進來。
“趙順成?那個清平幫的叛徒?”鬼月忽然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的確如此,那日他和他的同謀因爲(wèi)叛變計劃失敗而逃走,由於當(dāng)日天降大雨,山險路滑,所以讓他們兩個人逃跑了,但是後來幾經(jīng)波折,還是搜尋到他們的一些消息了。”劉蒙鎮(zhèn)定的說道。“他們曾經(jīng)的確出現(xiàn)過在永華都上,卻也在十日前突然的神秘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兩個。”
“神秘消失?”鬼月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沒錯,的確是不見了蹤影,但是在此之前他們與一個戴著面紗的神秘人曾經(jīng)在樹林中約見,並沒有打探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因爲(wèi)他們的警惕性非常高,怕是會打草驚蛇,所以就···”劉蒙有些猶豫的口氣。
“既然後來知曉了他們的蹤跡,爲(wèi)何不把他們直接抓起來?”夢兒忽然有些疑惑的問道,明明就近在眼前,爲(wèi)何還要放任他們。
“那恐怕是爲(wèi)了放長線釣大魚吧。”鬼月直言不諱的說出了安陵禹灝的目的。
看來安陵禹灝的確也是看清楚了一點,那就是這個趙順成能有如此的行爲(wèi),竟可以和自己的兄弟反目成仇的背後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雖然只是猜測,卻也並不急於抓取他們,只是安排了人去隨時監(jiān)視而已。
“那麼既然監(jiān)視,爲(wèi)什麼這兩個人又會失蹤了呢?”夢兒順著自己的思路問了下去。
“這就是我們的大意了,原本以爲(wèi)這十幾日沒有和我們?nèi)〉寐?lián)繫是因爲(wèi)沒有發(fā)生什麼特殊的事情,所以纔沒有彙報,只是昨日才發(fā)現(xiàn)派去的人也一同消失的沒有了蹤影,這才知道一定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劉蒙的語氣有些緊張,他不過也是剛剛纔知曉竟然出現(xiàn)了這麼大的失誤。
對於眼前聽了這些不動聲色的安陵禹灝,劉蒙更有些不知所措了,因爲(wèi)這樣的錯誤正是皇子所不能容忍的懈怠與不負責(z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