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昭國都皇城內)
月光慘淡,疏影搖曳,層層的薄云遮蓋住浩瀚的天宇,如詩如畫的靜謐,卻如愁緒般剪不斷,理還亂。
“凌肅,你好久沒有露出你真實的樣子了。”是皇上威嚴而關切的聲音。
“呵呵,自從學了易容術,這么多年的隱匿的生活,我怕我會忘了自己的樣子。”
“真是苦了你了,三弟。”
“此話嚴重了,莫要提苦字,與你比起來,我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弟啊,我真是老了,總會夢到年輕時的自己,夢到···”話語間,是男人哽咽的聲音。
“不要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他的在天之靈會明白的,你曾經說過,天地間最了解你的人只有他一個。現在怎么反倒是追究自己呢?”
“凌素,你知道嗎?沒有后悔的理由,甚至連一個借口都找不出來。這十多年來,每次醒來都會不安,孤身一人的作戰,然后就是無盡的思念。”
“皇上!”
“你會一直幫我嗎?”
“我會一直看到溪兒登上皇位,一統天下,完成他的使命,幫助他成為一個真正的國君,這是我本來就應盡的責任啊。”
“三弟,這些年委屈你了,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只有你能替溪兒掃清障礙了。”
“皇上的苦衷我怎會不了解?眼見時機成熟,我們應該有所行動了。”
“父皇!”直闖而入,手里抱著一只受傷的兔子.
“溪兒不得無禮,沒看見父皇在議事嗎,怎么這般的無禮?”是微怒的龍顏.
“父皇事關重大,兒臣自然很緊急。”
“何事驚慌?”
“看!”說罷,拎起兔子,“御膳房要把它吃了?”
“與你有關系?”
“父皇,這小家伙多可憐啊!為什么要吃了它?”
“荒謬!你每天吃的魚肉,都是活生生的,然后殺了吃掉,我看你吃的也很香啊。”
“可是今天看后,兒臣以后再也不要吃了。”
“弱肉強食,這是生存法則,一旦失敗,便沒有機會活命,你懂嗎?”
“兒臣不懂,為何只有死路一條?”
“因為失敗者就沒有資格繼續生存。想成為一個強者,萬不可心存太多的情愫。你怎竟會如此的柔軟心腸?這是大忌。”回答的人并不是他的父皇,而是一個他從沒有見過的陌生男子,看上去比父皇小幾歲,青色的衣衫,目光如炬,眉宇間透漏著華貴,卻儼然被一股哀傷浸透著,高高豎起的青絲,兩鬢留著長長的白發垂于胸前,這等男子雖然已年近中年,但那清秀的面容卻依然煥發,令凌卓溪不解的是,為什么眼前這個人素未謀面卻讓他竟然有著莫名的好感,看著他眼眸間的哀愁,自己的心竟然也不由得憂傷。
“你是?”凌卓溪疑惑的問道。
“我是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就行了。”
“父皇,他?”眼神看向凌晗。
“日后你自會知曉。”是從容的回答。
“沒有以后,我是我,你是你。”
“凌素!”
“皇上,凌素告退了,你答應過,要永遠遵守,不要讓我失望。”說罷,緩緩離開書房。
“凌素,
今生我欠你的太多,讓我拿什么去償還呢?從他走后,我便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給不起了。”凌晗默默細語,卻被凌卓溪盡收耳底,只是凌卓溪總覺得那個人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有慈愛?疼惜?留戀?亦或許也是自己想多了。
“報,陛下,紫寧公主又在發脾氣了,小的們實在是不能勸阻啊!”一個侍衛著急的面見皇上。
“所為何事?”
“就是陛下您,答應的蠻夷國的親事。”
“嗯?”凌晗眉頭緊鎖,“她到底想怎么樣?國家大事,要以大局為重,怎可任她耍小孩子脾氣?”
“可是···陛下,她···”
“父皇,讓兒臣去勸勸吧,我畢竟是他的哥哥,從小她就一直很聽我的話。”
“也好,去吧!”
(寰昭國都紫露苑)
“都給我出去,我不要嫁人,不要嫁人!”還沒走進房間,就聽見屋內傳來一陣帶著怒氣卻如銀鈴般的聲音,嬌弱中帶著一分的倔強,清脆婉轉,“我說了,我不要嫁給蠻夷國的王子。”
“那你要嫁給誰啊?”房內猛然間的問話,讓紫寧頓時啞口無言,一聽聲音便知是凌卓溪。
“皇兄,你去和父皇求求情,我不要嫁人。”
“你都十五了,女孩子早晚要出嫁的,況且我看那個蠻夷的王子也是一表人才。”
“不要,我才不要,我根本就不喜歡他,誓死不嫁。”看著崛起小嘴的紫寧,凌卓溪又憐又愛。
“是啊,不喜歡,怎么就可以把一輩子的幸福托付給他呢。”
“皇兄也這么認為吧?我才不要當國家的犧牲品。”犧牲品?的確如此啊,為了天下的太平,有時卻要犧牲一個人的幸福,國與國的聯姻,葬送的就是自己妹妹的幸福,她的反抗難道沒有道理嗎?不是她不懂天下蒼生,她只是想要一份人人都擁有的幸福而已。
“和皇兄說實話,你是不是早有意中人了?”
“我···”
“的確有了?哈哈,沒想到我們寰昭傾城傾國,人人垂涎的紫寧公主竟早有意中人了,真的很喜歡他嗎?”
“其實···”
“皇妹,如果你不說實話,我怎么在父皇那幫你呢?”
“我··我很喜歡他。”說出這句話的紫寧,光嫩的臉上抹上一朵緋紅,似一片云霞般嬌艷,看得凌卓溪不禁啞然失笑。
“原來我的皇妹害羞的模樣還真是惹人妒忌啊!說說看此人是有多大的福氣能被你看上?”
“是···是”
“是誰?”
“那哥哥能幫我嗎?”
“那是自然。”
“他是···安陵國都的小皇子,安陵禹灝。”
“安陵禹灝?那個狂妄囂張,不可一世的家伙?”
“那都是誤會,肯定是誤會,其實他很好的,他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感覺的到,他的那些都是表面做出來的。”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皇妹竟然如此慌張的替他辯解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哥哥不要取笑我了,哼!不要理你了,我凌紫寧就非他不嫁。”
“哈哈,果然是我的皇妹,這倔強勁真是和我一般啊,既然我答應了你,自然替你在父皇面前說情的,好妹妹,莫要賭
氣了啊,小心變老,安陵皇子不要你了。”
“討打!就知道欺負妹妹。”話語間,滿眼流露出的幸福卻讓凌卓溪有著一絲隱隱的不安。
(寰昭國都養心殿)
“她真的親口這么說?”
“回父皇,確實如此,看來皇妹心意已決。”
“如果能嫁給安陵禹灝也是很好的,至少在那邊又多了一個眼線,那個狡猾的安陵明成如果有什么動靜,我們自會知曉,況且我們兩國間有著密切的聯系,自不會虧待了紫寧,于公于私都是很好的選擇。”
“我只是怕皇妹嫁過去,那個安陵禹灝不像什么簡單的人物啊!”
“你能看出來?果然是長大了啊,安陵禹灝就像他的父親一樣,狂妄不羈,霸氣凜然,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必然孤注一擲,傾盡一搏的勇氣。”
“虎父無犬子,所以父皇也認定安陵禹灝不是一般的人,對吧?”
“溪兒啊,將來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天下就交給你了,不要讓子民失望。”
“父皇放心,兒臣定會讓全天下滿意的。”深邃的眼眸,倔強的神態,便把蒼生納入胸間,年少的輕狂,權勢的向往。一旦陷入,便只能祭奠那美好的過往。
(安陵國都安陵皇城內)
“什么?你再說一遍?”
“請皇上定罪吧,臣該罪該萬死,安陵小皇子確實失蹤了。”劉蒙跪在地上,雙腿劇烈的顫抖著,淚眼朦朧的他等待著皇上的責罰,他知道從他找到醫生回到城隍廟看到安陵禹灝已經不在之時,他便斷定自己所犯的錯誤,即使千刀萬剮也不能贖罪,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隱瞞了。
“大膽劉蒙,還不說出實情?”是皇上急切而霸氣的審問。
“回皇上,今早···”
“砰!”門被用力的推開。
“小···小皇子?”是劉蒙驚愕的眼神。
“父皇也在?這么巧啊,哈哈···那個,劉蒙你怎么回事,躲貓貓而已,怎么還驚擾父皇了?還不出去,父皇日理萬機,還要勞煩他?”安陵禹灝不容劉蒙的回答,抓起他欲向外跑。
“站住!”是皇上威嚴的聲音。
“父皇,您繼續忙,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我和劉蒙開個玩笑而已。是吧?劉蒙。”安陵禹灝滿臉堆笑的解釋道。
“騙到父皇的頭上來了?”
“嘿嘿,父皇,兒臣哪敢啊,就是和劉蒙玩個游戲而已,每天無聊嘛。”
“安陵禹灝,你也不小了,整天就知道胡作非為,不懂世事,滿朝的文武大臣都在參議你。”
“無所謂,讓那些頑固的老頭去說吧,每天像蒼蠅一樣唧唧歪歪的,煩都煩死了。”又是他一貫不屑的眼神。
“放肆,你終日玩耍,將來怎么敢把國家托付給你?”
“我又不稀罕這些,有才能的皇子多了,你可以再挑幾個嘛!”
“你···罷了,看來當年那一卦終究是騙人錢財而已,是父皇看走了眼。但我們安陵國都難道真的氣數已盡,無力挽回了嗎?”恍惚間,安陵禹灝竟然看見父親那悲痛的面容,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絕望,卻深深觸動了他的心,原來他一向敬重的父皇,那個無時無刻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怎會有如此的無奈與哀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