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站起身來,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嫁的夫君能如此坐懷不亂,你說……我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她雙手撐著鄭伯友的椅背,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帶著冰涼的、咸咸的淚水,然后直起身子擦掉了自己臉頰的眼淚,“娘娘的話我已經(jīng)帶到,先告辭了。”她直起身子走出了書房,不斷地拭擦著自己的面頰,小聲的啜泣著。
廿七想要忍住自己上涌的委屈情緒,可是卻控制不住,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哭,可淚水就那么不爭氣的一顆顆往下掉,她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來。
鄭伯友的腦海中十分混亂,摸了摸留在臉上的淚水,又展開了被捏成一團(tuán)的布帛,上面的的確確只寫了兩個字,“收局。”
“收局……”鄭伯友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手指在桌面上輕磕。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褒姒,他正在和趙叔帶下棋,進(jìn)門的褒姒打斷了這場棋局,他便先行告辭離開,后來聽趙叔帶說起,褒姒又續(xù)上了棋局,用的是他的思路,不緊不慢,圍而取之。
是了,鄭伯友猛然間醒悟過來褒姒話中的意思,如今他的棋盤上便只有別人的黑子,沒有自己的白子了,這絕境恰好是他絕地反擊的時候了。
這種心意相通的快感讓鄭伯友莫名的血流上涌,心口翻騰著一股難耐的悸動,讓他覺得煩躁不安。他站起身鎖上書房的門,匆匆的朝著大夫人的廂房走去,步子輕飄飄的,落在還未完全消融的雪地上的腳印無比凌亂。
從書房跑回來的悉人正喘著粗氣,給大夫人描述著廿七進(jìn)入書房之后發(fā)生的種種動靜,她是如何進(jìn)了鄭伯的門、又是如何上了鄭伯的身。大夫人越聽面色越蒼白,最后手緊緊的攥在一起,青色的血管浮在白皙的皮膚之上,用力的拍在了桌面上,怒氣沖沖地呵斥道,“那你還不去繼續(xù)給我盯著?回來這里做什么,那邊是有人看著了?我要知道他們還說了些什么!”
“是是,夫人……”悉人倉皇地低下頭,立刻轉(zhuǎn)過身,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看見鄭伯友進(jìn)來了,她的瞳孔瞬間放大,嘴巴張得很大,“老……老爺?”
鄭伯友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示意叫悉人下去。
“是!”悉人驚慌失措的從屋子里出去了,留下大夫人正在思考怎么解釋這件事情,“小曼來找我是為了……”
“不用解釋了,以后把你的人都從廿七的房中撤出去!”鄭伯友說道,語氣也聽不出是好是壞,他解開了自己衣服上的第一顆扣子,松了松衣領(lǐng),將脖頸露了出來,企圖借此透一口氣。這畫面可謂難得一見,大夫人也有些怔住,盯著鄭伯友的脖頸,木訥的應(yīng)了一聲,“是!”話音落地又覺得不妥,“可是廿七無人照料也不合適啊,畢竟她是宮里的公主,我怕別人服侍的不周到,才將我身邊的悉人差遣過去的!”
“這件事情我自然會安排的,”鄭伯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以后廿七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我也只是……”大夫人有些不悅,想要抱怨兩句,鄭伯友卻打斷了她的話,“你得罪不起她,如今她不計較便罷,日后若是計較起來,我們整個鄭府也擔(dān)不起這責(zé)任!”
這話叫大夫人異常驚訝,鄭家有公主嫁入也不是頭一回,可是從來也沒有哪位公主的來頭這么大,能叫鄭伯友說出這種話來。好像廿七已經(jīng)不僅僅是個公主而已了,更可怕的大概是她身上所代表的王權(quán),大夫人猛然意識到,或許娶廿七并非出自鄭伯友的本意,她了解自己的夫君,絕不是一個會隨處留情的男人。
大夫人笑了出來,用溫婉的聲音說道,“你這幾日都在書房里處理政務(wù),應(yīng)該都沒有休息好吧?”她朝前走了一步,幫鄭伯友繼續(xù)解身上的衣服,冷風(fēng)灌進(jìn)來,叫鄭伯友覺得異常受用,整個人也似乎好了些。
“是有些累!”鄭伯友皺著眉頭,沒有去阻止大夫人的動作。
“我服侍你休息吧?你也不是鐵打的,總要緩緩,政務(wù)一時半刻處理不完的,”大夫人踮起腳尖在鄭伯友的耳畔問道,溫?zé)岬目諝獯捣髦嵅训亩梗顒偛啪鸵呀?jīng)躁動不安的心陡然變得更加無法按捺了。見鄭伯友這幅表情,大夫人就知道今日看來有戲,面色上浮起了笑意,將唇從他的耳根移到了他的唇上,淺淺親吻著他的唇,靈巧的手將他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退去。
鄭伯友閉上眼,一手?jǐn)堊×舜蠓蛉巳彳浀纳眢w,將之緊緊鎖在自己的懷抱之內(nèi);一手將她抱了起來,朝著廂房之后的臥房中大步走去。耐不住心中的欲望,動作也變得莫名的粗魯了起來,全然不似那位謙謙君子的彬彬有禮,可是這樣的莽撞在女人這里通常都很受用。鄭夫人在這樣的肌膚相親之下很快就發(fā)出了劇烈的抖動,和滿足的嬌喘。
鄭伯友被廿七撩撥起來的情緒卻只能發(fā)泄在大夫人的身上,對他來說,大夫人縱有千般不是,也是他的正妻;而廿七總有千般好處,卻因著對褒姒的那份難以言喻的情分,他不敢動她,洞房那晚若不是因為自己喝的太多,只怕也不會和她有了那番關(guān)系,既然有了關(guān)系,本來也應(yīng)該對她負(fù)責(zé),可是他卻偏偏又做不到。
在娶廿七這件事情上,鄭伯友恨透了自己,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好在床上的事情通常都用不上腦子,冬日剛過、天氣轉(zhuǎn)暖,卻還沒有暖到何種程度,地面的積雪尚未化透,而此刻的鄭伯友與大夫人身上則被汗水細(xì)細(xì)密密的浸潤著。大夫人嫁入鄭府諸多年,從未感受到此刻這般的索取,像是發(fā)了某種狠心,每個動作懂充斥著人類還未進(jìn)化完全的獸性,丟下了一切君子之道,絲毫不去掩飾來自人性本能的歡愉快感。
從午飯過后纏綿到傍晚十分,鄭伯友耗盡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寸力氣,大夫人也覺得全身酥軟,就像是被泡進(jìn)了醋壇子中、沒了鈣質(zhì)的骨頭,如同是一灘爛泥躺在床上,緊貼著鄭伯友炙熱的臂膀。
鄭伯友長長的舒了口氣,闔上了眼睛,“我不會和晉國結(jié)盟的,此事只怕要讓你夾在中間不好做了!”
“你說什么?”大夫人強(qiáng)撐著自己的身體看著鄭伯友,剛剛到了情緒的制高點,此刻又被一桶冷水潑下來給拉回了現(xiàn)實世界中,“和晉國結(jié)盟對你有什么壞處,為什么不肯去做,還是因為我是晉伯的女兒,所以你才拒絕結(jié)盟的?”
“鄭國不會與任何國家結(jié)盟!至少只要我在鄭伯這個位置上一日,這情況就一日不會有變!”鄭伯友輕聲說道,語氣淡淡的,可是卻令鄭夫人感到害怕,她已經(jīng)虛弱無力,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睡不著,心中的思緒亂成一團(tuán),“如今天下都在結(jié)盟,我們?nèi)羰遣唤Y(jié)盟,那么遲早有一天也許會被秦國的鐵蹄碾碎,成為他統(tǒng)一九州的第一個犧牲品!”
“不管別人怎么做,鄭國是我在管!”鄭伯友伸出手將大夫人攬進(jìn)了自己的懷中,“睡吧?鄭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只要將這宅子里的大小事務(wù)打理好就是了!”
“我……”大夫人轉(zhuǎn)向鄭伯友,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陷入了睡意當(dāng)中,只能皺了皺眉頭,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內(nèi)心的翻涌讓她無法入睡,即便是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度的困乏境地。
鄭伯和大夫人纏綿半日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從大夫人的廂房傳到了廿七這里,廿七的悉人很是得意的說道,“聽聞昨日二夫人去過鄭伯的房中之后,老爺就去了大夫人那里,和大夫人……”她說道這里面色潮紅,低著頭不再說下去了,跳過這一句,不知是用的什么心態(tài)繼續(xù)和廿七說道,“鄭伯的體力倒當(dāng)真是好得很哩!大夫人過門十幾年,鄭伯也從未娶過別的女人,愛大夫人愛的緊呀!”
“怎么?你想嫁?”廿七瞪了一眼說話的悉人,手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
“沒有啊,”悉人看著廿七此刻的怒意,頗為得意的說道,“我也只是隨口說說,二夫人不愛聽,我說別的就是了!”
“給我出去!”廿七指著自己廂房的門,心中煩躁不安。
“是!”悉人敷衍的答道,帶著不加掩飾的高興從這屋子里退了出去,廿七雙拳砸在桌案上站了起來,恨不得大嚷出聲來,可是理智壓過了自己的情緒,她硬生生的將這口氣又憋回了自己的心中,輸給褒姒她認(rèn),可是輸給大夫人算什么?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看得出大夫人的偽善嗎?她沒用的哭了出來,渾身顫抖,將頭掩在了自己的胳膊中,趴在桌子上心中覺得無比絕望。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對鄭伯的感情捆縛著她的理智,如今只落得一個舉步維艱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