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之間,眼光時不時地瞟向上座,眾人都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正是眼下恩愛非常的帝后二人。
目光都有些怔忪。
“唉,過去在閨中,常讀話本,時常羨慕里頭的才子佳人,當(dāng)真天生一對。瞧著他們恩愛不疑,心中也十分快慰。如今陛下與娘娘正如那話本里的才子佳人,可我們卻又是什么呢?倘若湊上去,豈不是成了那話本里恬不知恥的小人?”
袁晚游見正是時機,便立馬拋出了這樣一句話。
便是這樣一句話,就場不少人的心思,從嫉恨轉(zhuǎn)為了疑惑與自問。
是啊,她們又算什么?
“淑妃,話可不能這么說,咱們身在后宮,身為宮妃,侍奉陛下與娘娘是咱們的本分與義務(wù),照你這么說,那咱們就不要這義務(wù)了?”
尉遲嫣然打岔。
不少人眼中又略過思慮。
“貴妃娘娘,嬪妾卻不這么認(rèn)為。”
秦舒涯開口道,“若是陛下與娘娘需得著咱們侍奉,那咱們就該侍奉。可若是陛下娘娘不需要,咱們眼巴巴地湊上去,可不是添堵嗎?”
“再說了,貴妃娘娘您說侍奉。在座的都是娘娘主子,又有誰真的真心伺候過誰啊?咱們在這后宮之中,成日無所事事,有家不能回,困于深宮不得隨意外出,為的又是什么?為了底下這個位置,還是為了上頭那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
眾人的目光,從怔忪思慮,轉(zhuǎn)為了迷茫。
居于深宮這幾年,捫心自問,她們過的可一點都不開心。
“瞧貴嬪娘娘這話,”一宮妃笑得不屑,“咱們可都在宮中,貴嬪娘娘這話,是在質(zhì)疑后宮的一切嗎?”
“就是,難不成咱們不愿意眼巴巴湊上去,咱們就能離開這宮里面?”孫婉儀孫萱也插話道。
“這話當(dāng)真說得輕巧了,”尉遲嫣然輕笑,“也不知道你們憑白在空想些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各位當(dāng)真還想著能回娘家再嫁人哪!恐怕你們前腳走出宮門,后腳便被射殺了。哪里能容得下宮妃玷污皇家尊嚴(yán)呢。”
“貴妃,朕好似聽見你又在妄自揣測圣意?”
沈湛突然冷不丁又戳了尉遲嫣然一下。
下頭的宮妃面面相覷,若有所思。這秦貴嬪、袁淑妃說了那么些大不敬的話,陛下與娘娘半點責(zé)備的意思也沒有,貴妃一開口,就被陛下訓(xùn)斥了。
究竟是貴妃不得圣意,還是說袁淑妃與秦貴嬪的話,實際上是陛下與皇后娘娘的意思?
在后宮并沒有什么野心,也不怎么爭權(quán)奪利的眾妃嬪們,眼中都若有所思,不由得都朝著帝后二人看去。
“好了,本宮與陛下邀大家前來,是看蓮花的,吵吵嚷嚷,是看蓮花呢,還是看你們吵架呢?”
宋彌爾皺了皺眉,今日不知怎么,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蓮會上說的內(nèi)容,也是她與沈湛在之前,同秦舒涯和袁晚游商量之后的結(jié)果。今日暫且將此話一提,至于后面的事,恐怕還需要一個手段、一些努力。
若是再有外界環(huán)境的刺激,倒是可以讓這目的來得更快。
不過宋彌爾與沈湛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促使這件事發(fā)生的,會是一件讓他們終身后悔終身遺憾的事情。
蓮會之后,宋彌爾與沈湛決定去散步去壽康宮,順便消消食。
賞蓮會上,宋彌爾總覺得吃多了蓮子,有些不舒服。
到了壽康宮,今日孟尋正給太后換了藥服下。
現(xiàn)如今太后的精神愈加地好,見宋彌爾與沈湛到了,竟是下床親自迎他們進來。
“母后,怎么起身了?今日看著心情可好。”
沈湛趕忙笑瞇瞇地迎了上去,扶住太后。
太后沒說話,轉(zhuǎn)頭看向宋彌爾,“彌兒?怎的今日看著不高興?“
”沒什么,母后,“宋彌爾搖搖頭,”今日不知怎么,總覺得心口有些悶,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蓮子吃多了的緣故。倒是母后,湛哥哥說您心情好,彌兒怎么看著,母后您卻有些心事?是覺得恢復(fù)得不好嗎?“
太后摸摸宋彌爾的額頭,沒有直接回答宋彌爾的問題,”身子不好?喚孟尋來看看。“
她放下宋彌爾的手,轉(zhuǎn)身進側(cè)殿找孟尋。
”湛哥哥,我怎么覺得母后今日有些不對勁?“
”我也是這么覺得,“沈湛也若有所思,”不過彌兒,母后方才說了,我當(dāng)真瞧你的臉色有些不好。待會叫孟尋好好瞧瞧。
沈湛暫時將太后的反常放在了一邊,關(guān)注起如今臉色有些蒼白的宋彌爾來。
宋彌爾被沈湛與太后按在了美人榻上。
“我覺得我真的沒事,前些日子還剛剛診了平安脈,湯老都說我一切正常,許是天氣太熱了。”
沈湛幾人根本不聽宋彌爾的“辯駁”,拉出她的手,叫孟尋好好診脈。
孟尋原本漫不經(jīng)心,隨意將手指往隔著絲帕的手腕上一搭,偶爾神情卻漸漸凝重。
將沈湛與太后的心也緊緊提起。
“這脈象······”
“孟尋,脈象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沈湛顯然非常緊張。
太后也緊緊握住宋彌爾的肩膀,搞得宋彌爾也跟著緊張了起來,“這,沒什么吧,我身子一向健康啊。”
“娘娘這個月是不是還未曾喝姜母茶?”
姜母茶是宮妃里頭每月經(jīng)期來時固定要喝的茶,具體功效自不必說,孟尋是隱晦的問法,想詢問的是宋彌爾這個月是否來了月事。
“娘娘這月還不曾換洗。”跟在宋彌爾身后的清和回答道,“孟太醫(yī),可是有什么問題?”
清和面露急色。
“問題可大了。”孟尋頓了頓,沈湛呼吸一促,“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陛下您不能再與皇后娘娘同宿,宣德宮上下還要時時刻刻小心謹(jǐn)慎、嚴(yán)防死守,皇后娘娘吃喝用度,一律要有專人經(jīng)手。”
“是什么······這么嚴(yán)重?”
宋彌爾都不知道要不要問了。
“是,非常嚴(yán)重。”孟尋嚴(yán)肅點頭,“娘娘接下來十個月,不能吃太過辛辣的食物、更不能吃冷飲冰品,活血和寒性太大的東西,娘娘也最好碰也不要碰。”
孟尋說著說著,嚴(yán)肅的臉漸漸化開,臉上蕩漾著笑容。
“你,你是說······”
太后最先反應(yīng)過來,“彌兒她有,身孕了?”
“是的,”孟尋也非常高興,“娘娘已經(jīng)有了月余的身孕,只不過脈象尚淺,湯老前幾日才不曾診出來。這幾日漸漸明朗,錯不了的。只不過娘娘今日吃了太多的蓮子,蓮子還是有些涼性,待會我替娘娘開兩個方子,不用喝藥,食補一下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