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女,大月國公主叫阿勿南丹,中山國公主叫艾那。一說中山國原本該是大歷的國土,但在大歷開國之前,烽煙四起,四處都有人上演黃袍加身的戲碼。中山國也是那時候起來的,國主本就是中原人,也就是為何中山國的人,與如今大歷人這般相似。他們起名也很有意思,以天干地支來命名。例如中山國的公主艾那,乙己出生,取天干名就叫做艾那。
更有趣的是,中山國的人出了外貌特征,語言文字也與大歷不盡相似,只不過中山國地理位置特殊,連接著新魏與大月,而新魏與大月部分領土又與大歷接壤,政治上過于敏感。加之在一片山谷盆地之中,跋山涉水十分不易,否則,如今這中山國還不知是誰的領土呢。
大月國則不一樣,大多數人皮膚黝黑,生性直爽,貴族則多是白膚,他們鼻子有些塌陷,不如大歷人高挺,但好在女子天生體型嬌小,濃眉大眼,看著也有別樣風情。大月的貴族男子幾乎都是膚白高個,而貴族女子早前便有如大月公主阿勿南丹一樣,小麥色的肌膚,個子也不會太高。這種同一對父母生出兩個完全不同的兒女,也著實令人嘖嘖稱奇。但如今,貴族不再與低等階層的人通婚,生下來的孩子都越來越白,像阿勿南丹這般膚色的也越來越少。如今大月國公主中,也只有阿勿南丹一人是這般小麥色的膚色,也受盡父兄的寵愛。
大月與中山的朝拜不同,大月戰敗,三皇子在大歷的扶持下當上了大月新王,如今前來朝拜,已經有低人一等,半為屬國的意思。而中山國純粹是被大月的發展嚇到,生怕大歷一個不開心便打到自己的家門口來,急忙忙要求同大月一起前來朝拜,以表自己只蝸居山谷盆地之中,并無向外擴張侵略領土的意思。當然,能打打秋風也是好的。
兩位公主完美地行了禮。
艾那語音近似漢人,純正圓潤,而阿勿南丹辛苦練就的漢語,說起來還有些不標準,行禮的時候漲紅了臉,動作也有些笨拙。但在場的無人發笑,坐在右側的各宮妃嬪,無論關起門來是什么樣子,今日都正襟危坐,儀態完美。瞧著大殿上的使臣,帶著溫和又疏離的笑意,像是看著鄰家頑皮的孩子。
大月國與中山國使臣也用流利或不流利的漢語敬禮。
公主們退到了一邊,半低著頭,做鵪鶉狀。
領頭的使臣上前一步,先是贊美了大歷的國土風物、人文地理,又表明大歷正是在宣啟帝的帶領下才有了這般繁盛之景。接著便呈上了今日帶上殿的朝拜之禮。
中山國的使臣先上前一步,手中捧著一個烏木鑲寶石的盒子,“雄姿英發的陛下,這盒子里裝的是中山國的國寶,”他緩緩打開盒蓋,“七星舍利。這正是中山國的二百零五歲的得道高僧所化,梵唱七七四十九日,誦經一百零八卷,方得此七星舍利。正是有趨吉避兇、福星高照的意思。這顆舍利本供奉與我國飛巖寺的化境塔中,作為鎮國之寶,每年都接受我國國主的侍奉拜禮。如今國主命臣將此寶獻與陛下。此寶也只有陛下能襯,國主愿陛下見此寶,猶如受國主本人親自拜禮。愿大歷與中山的情誼長長久久,永不熄滅。”
在場的人,聽到這是二百零五歲的高僧所化,俱是震驚不已。如今人的壽命隨著國家的發展,已經有所提高,但目前大歷最長壽的人,不過也一百余歲,活上兩百歲的人,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何況中山小國,國力薄弱、物質貧瘠,平均壽命不過在六七十歲左右,這樣的地方,卻出了為兩百零五歲的高僧,怎能不令人震驚。
若是稍稍迷信之人,定會將此高僧與中山國的國運牽連起來,中山國曾經出此高僧,不就是證明他們國運昌盛,將會歷經萬代而不衰嗎?倘若是強行攻打或侵占,便是違背上天的旨意,將會受到詛咒。
“有點意思,朕竟不知,他們將這顆舍利送來了。看來,大歷扶持大月三皇子,給了如今年邁的中山國王很大的沖擊呀!”
沈湛低聲與宋彌爾耳語。
宋彌爾正欲開口說話,又聽見下面中山國的使臣補充道:“而今與舍利一同到來的,還有中山國的另一瑰寶——艾那公主。中山國將這兩件寶物獻給陛下,希望陛下能夠喜歡。”
艾那公主向前一步,十分羞澀地又行了禮。方才她已經偷偷打量過這位陛下了。雖然只看見鼻子嘴唇和下巴,沒能窺見全貌,但已足以品味風姿。原先她以為自己要嫁的是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卻沒想到,支撐起大歷的竟是這樣年輕的帝王,之前的不情愿早就隨風飄散,化作了心甘情愿。
宋彌爾玩味一笑,“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我就說,他們如何這般大方,竟是白白地將舍利獻出來。卻原來獻舍利是表,獻公主才是真。你收了舍利,就要收這公主,到時候,公主生了皇子,憑著公主這等風姿,你興許會將舍利再賜予公主。到時候,這舍利是你的,最終卻還是中山國的。真滿滿都是套路啊。”
沈湛輕哼一聲,十分不屑,“給我公主我就要?我心中早已有人,便是給我十個八個公主,十個八個舍利我也不換。如今嘛,舍利我收了,公主我卻是不要的。”
宋彌爾聽他變著方不著痕跡地表白,莞爾一笑,撇了沈湛一眼,不再說話。
沈湛卻叫這一眼看得歡喜,清咳一聲,故作威嚴,“舍利是中山重寶,中山王有心了。”半句不提艾那公主的事。
艾那公主還以為沈湛是滿意她的,才許久未說話,未曾想開口卻一點不提自己,不禁有些氣惱,眼光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山國獻完禮,退至一旁,輪到大月國。
大月國如今對大歷以及大歷宣啟帝的情緒十分復雜,有些戰戰兢兢的討好,也有些難以泯滅的憤慨。
這兩種情緒在大月使臣的臉上交替閃現,好半天他才穩定下來,以分外謙卑的姿態雙手奉上大月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