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喬梨的身份,眾人又是一呆,已是有人反應過來,拔腿就朝白幽帝營帳處跑去。
白幽帝聽到消息的時候,簡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站在原地呆愣許久,方才一溜風的朝喬梨這邊跑來,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太監宮女,他在前面跑著,那些人在身后跟著,聲聲喚著皇上……看著這樣的場景,喬梨露出一個大大笑臉,剎那間只感覺天地間一靜……原本以為不笑的喬梨已經是極美,可是她的一笑,眾人方才知道,原來在極美之上還有著絕美……
白幽帝跑過來的時候,只感覺四周都是靜謐一片,他朝思暮想的人兒正在不遠處,靠著棗紅色的馬兒,神態安詳的看著天邊沉甸甸的烏云,她的唇邊綻放著嫻靜美好的笑容,他焦躁急切的心一下就安定下來,腳步也放慢了些許……
跟在白幽帝身邊的人不少都是第一次看的喬梨,以前還紛紛好奇,但更多的人是憤恨,他們都是來自天南地北的,都是白國人,自然很怕打仗。如果白國因為喬梨而陷入戰亂,喬梨就會是整個白國的罪人……
白幽帝讓所有人后退,他自己也不敢冒然上前,生怕打擾了喬梨,擾了兩人之間難得的平靜。
可被他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喬梨很快就感覺到了。她回過頭來,朝著他輕輕一笑,這樣的笑容,喬梨很少對他露出,一時間白幽帝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走上前像個無措的孩子一樣摸摸頭,怔怔的看著喬梨。
喬梨溫聲道:“怎么不請我進去?”
“請……請……”白幽帝語無倫次的說著,回頭對那太監說道:“快去給梨兒準備膳食營帳。”轉頭一臉關切的問:“梨兒這一路上,可是辛苦?”
“不辛苦!”喬梨聞言笑得越發柔和了,那墨色的眼中也是笑意盈盈。她明明笑得溫和無害,可是白幽帝心中卻有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他眼前的女子,已經脫胎換骨,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溫和善良姑娘……盡管她還是那個她。
兩人進了給喬梨準備的營帳之后,白幽帝擺手讓所有人都退下去,他以帝王之尊,親自為她布菜斟酒。喬梨靜靜的看著,唇邊綻放如盛開的正燦爛的梨花一般恬靜安然,讓白幽帝緊張不安的心都輕松不少……
漸漸的氣氛越來越好,喬梨小口吃著菜,抿著酒,白幽帝也不似之前那般緊張了。說實在的,他堂堂一國皇帝,想要什么沒有,可他偏偏看上這樣一個女子,而這個女人還不屬于他……自古以來爭女人的不少,可是如他這般執著的,卻少有……他從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迷戀什么,論容貌,天下間比她好看的不知多少……如秋月簡直是尤物,可是那些主動送上來的女人他卻是不喜,只想要喬梨……
或許,這便是十苦之一:求不得……越是求不得,越是執著,這是人類的通病。
終于,喬梨落下筷子,白幽帝趕緊將茶杯跟凈瓷拿過來,像是個殷勤的丫鬟一樣。喬梨也不客氣,就這他的手漱了口,或
許她潛意識之中,并沒有多少封建社會的等級觀念……說起來,本尊喬梨的記憶對她的影響極小,可以說是不存在。
吃過了飯,白幽帝見喬梨還沒有交談的意思,自己也顧不得吃飯,讓人將飯菜都撤了下去。
營帳內靜謐一片,白幽帝站在一旁,罕見的心中竟是不安起來……他摸不透喬梨的意思,她究竟來做什么……他絕對不會自作多情的去想喬梨終于知道了他的好,想要跟他廝守。但不管怎么樣,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
躺在床上的喬梨微微閉目,輕聲說道:“皇上……您知道剛剛浪費的糧食能養活幾個人嗎?”她輕聲說笑著,聲音中卻都是難過。白幽帝本來沒覺得有什么難過的,可是喬梨的語調卻是感染了他。
他低下頭,聲音幾不可聞。“人各有命!”他只能這樣說,身為帝王,他有的時候不能只考慮這些。
白翎染要造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他必須要反抗,若不反抗,就被被人看弱。更何況他跟白翎染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之間相互了解,他從小就嫉妒白翎染得到先皇的寵愛,他心中對白翎染的殺心從小就有。
喬梨聞言輕聲嘆道:“皇上,身為帝王,難道不應該為百姓多多著想嗎?”
白幽帝聞言抬起頭看著她,目光幽冷。他道:“這句話,你應該問你的白翎染!他若真的為天下百姓著想,就不會密謀造反。”
喬梨絲毫不退讓的說道:“難道不是因為您一次一次的派人殺他?”
白幽帝一滯,悻悻說道:“自小他就被父皇寵愛著,明明我才是太子,可是所有人都圍著他轉,那些王公大臣也都以他為首……”白幽帝用手捂著臉,痛苦的說著,好像回憶起小時候,他的心中全是不滿,全是惶恐,全是害怕……
他不知道未來王位會不會真的被白翎染搶去,太后看在先皇的面兒上也確實疼愛白翎染,那都是因為白翎染已經不是皇帝,已經被放逐……如果讓她知道白幽帝跟白翎染之間早就暗中斗了起來……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做皇帝的料……如果她知道一切的真像,或許能對喬梨的態度能好一點也說不定。
忽而一陣雷鳴聲響,隨即大風襲來,吹的營帳都搖搖晃晃起來。
雷風過后,一場大雨疾馳而至,讓兩方所有的計劃都擱淺下來……喬梨知道,這場大雨之前,是她所有的機會。她必須在大雨下完之前,讓白幽帝收回成命,退兵……亦或是退位讓給白翎染,雖然這個不太可能,但她還是會盡一切努力……或許,還有別的辦法也說不定。聊華城外,那么多人,都在等著這場雨過去,她也在等待著,期盼著。
白幽帝低著頭,喬梨看到從他的指縫中有清澈的淚水流下來落在地上……喬梨的心一下就抽痛起來,她沒法形容這種感覺,像是窒息的有點難受……強如白幽帝,他會這樣對白翎染,不就是因為他從小就沒有安全感嗎?
沒有聽見
喬梨的回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繼續說道:“我知道孟濤什么都比我強,所以就拼命的學習,可是無論我怎么學習,都得不到父皇的一句夸獎,那些大臣們就算當時不說,背地里也會暗中拿我跟孟濤比較……我知道孟濤什么都比我強……”
喬梨第一次看的這樣軟弱的白幽帝……那時候的他,也很無能為力吧!
他繼續說:“后來,我再也不去主動做事了,每次父皇都派我做事,我就將事情全部推給孟濤,他有多大能力,就讓他施展吧!我不屑于去做那些事情,只要沒有大錯,就沒人要重新立太子……”
喬梨蹙眉聽著。
“可即便我如此退步,最后朝堂之上還是有人提出廢太子,立孟濤為太子……當時,我也在朝堂之上……”喬梨瞪大眼睛看著承塵,嘴角微翕。
“那天母后就找到我,問我怎么想的,究竟想不想要這個江山。”
“那你怎么說的?”喬梨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隨手拿過一旁的熏香爐,將里面的香打落,讓營帳內的龍涎香漸漸淡下。這個味道,她不喜歡……如此貴氣,如此孤單……
“當時我很迷茫啊!朝堂之上多數都是孟濤的人,就算我爭斗一番,只要父皇有了廢太子的心思,那這事情也就成了十之**。再說,我并不知道孟濤的態度,例如后來我的態度……我只說了一句:我不想死。母后就紅著眼睛摸我的臉,聲音很是溫柔的說:她知道怎么做了!”
“我不知道母親在暗中做了什么,只知道三天之后父皇就召開眾臣,徹夜而談,第二天一道圣旨下來,是說日后任何一個人都不能說廢太子的事情。從那開始,母親待孟濤更好了……或許她給了父皇什么保證也說不定。”白幽帝喃喃的說著,眼中盡是迷茫。
喬梨輕聲說道:“從那以后,你心中對白翎染的嫉妒又衍變成恨,非要致他于死地……”
白幽帝咧嘴一笑,那漆黑的眸子里就閃動著森森恨意。“是啊!就連睡覺做夢我都在想著怎么殺死他,他這個的人存在這個世界里,實在讓人太不放心。”
喬梨閉了閉眼,柔聲說道:“其實你不知道,他根本對這個皇位一點都沒有心思!他想做的只是為百姓造福,只是想守護白姓江山而已……”
白幽帝聞言幽冷一笑,回頭瞥了一眼喬梨,淡淡說道:“不管他怎么對你,你都會為他說好話。他如果真的為百姓著想,這一次,我們就不是將刀刃對向自己人,而是對著另外兩個虎視眈眈的國家。”
喬梨聽他這么說,心中隱隱松了口氣,提到江山,證明說他還是不糊涂。她道:“那你如此執著與我,也是因為想要將他最心愛的人搶過來讓他難過是不是?”
白幽帝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搖搖頭說道:“最開始是……只是后來,就漸漸愛上了你……梨兒,我聽說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會低到塵埃之中開滿花朵,我愛你并不比孟濤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