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染并沒有當(dāng)天離開,臨走前,他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dāng)。
白幽帝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好,兩國也簽署了永不侵犯的協(xié)議,但他還是不放心白幽帝。因此,他將手中所有的權(quán)利都交付在四兒手上,讓他幫忙牽制白幽。
如果道天不遵守協(xié)議,四兒就會負(fù)責(zé)出兵,如果白幽帝不遵守協(xié)議,那道天就可以不遵守……這兩方只要有一人不遵守,協(xié)議就作廢,而四兒也不會因為自己是白國人就幫助白幽帝,而是幫助被動還手的一方……
喬梨希望和平,那白翎染就給喬梨一個和平,一個她期盼的繁榮安定,一個她心中的太平盛世。
而手上的生意則是交給離末,孩子暫時由喬垣之帶走,徐先生準(zhǔn)備去大羅國住一段時間,而白若然還小,胎帶體弱,徐先生要將之帶在身邊調(diào)理白若然的身體,等到白若然七歲洗髓之后就送回離末身邊學(xué)習(xí)武功,畢竟離末的功夫極少有人能及。
而離末為了能照顧白若然則是將生意交給桃心桃核,馬婆子跟于婆子始終跟在白若然身邊照顧她。
白翎染離開的那天,所有人都來了。
白幽帝夫妻,喬垣之夫妻,道天,無塵師父,徐先生,太后……所有人匯聚在一個小院子里,華麗的馬車上,兩邊垂下的錦緞都用金鉤挑起,喬梨就躺在里面,像是沉睡的公主。
這半年來,徐先生跟無塵師父一直在研究如何用湯水保證喬梨的基本營養(yǎng)需求,前幾個月兩人都初次遇見喬梨這種癥狀,因此實驗了很多次,那段時間喬梨瘦的幾乎要脫象了。后來有了數(shù)次失敗的經(jīng)驗之后終于成功研制出一種湯水,用千年靈芝人參還有一些年頭足靈氣大的藥材加上老雞湯每天都要給喬梨喝一大盅,幾個月下來,倒是胖了不少,因此若不知道真相,只當(dāng)她是睡著了。
馬車是白翎染差人特地打造的,幾乎全是真金白銀,用的是最好的料子,車輪子用棉被包著,省的喬梨被顛著,馬車內(nèi)舒適華麗的像是從天而下,白幽帝見到之后都咋舌,這樣奢華,他簡直是想都不敢想。
白翎染含笑的給眾人行禮,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下去,決定帶著喬梨離開之后,他忽然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很幸福……雖然喬梨很可能永遠(yuǎn)都醒不來,可是他還是覺得幸福……因為終于能跟她無牽無掛的在一起了,天南地北的走,去一切想去的地方……
馬車內(nèi)的小幾上,放著喬梨以前寫的手書,上面記載了一切她想去的地方,想看的風(fēng)景。
白翎染想,喬梨現(xiàn)在最想去的地方一定是臨江池……那里是他們夫妻用心血來保住的地方,用愛心來澆灌的土地,他要帶她去看看,如今那里變成什么樣……聽說,百姓們?yōu)榱烁卸鲉汤妫谀抢锝o她塑造了金身,每個人到那里,都會替喬梨向老天祈福,希望她早點醒來,希望她能醒過來……
白翎染王妃,這天下間,或許有人會不知道他白翎染王,卻沒人不知道白翎染王妃,如仙女臨世,那一抹絕代
風(fēng)姿,世人難忘……
喬垣之走過來,仔細(xì)看了馬車內(nèi)的喬梨最后一眼,林錦亭抱著兒子喬孑泊給姑姑行禮,她哭著握著喬梨的手,輕輕撫摸著她沉睡的容顏,柔聲喚著她的名字……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哭泣出聲。兒子喬孑泊似懂非懂的看著母親,忽然趴在母親肩頭嗡聲哭泣起來。
錦娘捂著嘴,桃心桃核站在離末身邊,咬著唇,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下來。所有人都在無聲哭泣,默默祝福這對有情人……而他們,卻不能終成眷屬。
白翎染放聲說道:“我會帶著梨兒,等著我們回來……”他揚眉一笑,趕車離開。
懷中抱著喬梨,他低下頭,柔聲的跟她說:“梨兒,我們離開了關(guān)城……下一站,我們會到林城。”
乘坐如此華麗的馬車只是為了讓眾人放心,雖然白翎染離開了,可是道天還有白幽帝都不想失去他的蹤跡。眾人自然是跟隨華麗馬車的蹤跡。可是白翎染出了關(guān)城不久,就將馬車遺棄,給喬梨換了一身不起眼的奢華衣料,又給自己換了一身粗布衣裳,上了早準(zhǔn)備一旁的普通馬車,化妝成一個落魄男子,帶著妻子走世界……
白國歷,三百六十四年冬,一直關(guān)注喬梨跟白翎染情況的白幽帝徹底失去白翎染蹤跡。他連忙手書一封到大羅國請道天派人打探白翎染夫妻的消息,可道天的回信竟然也是對他們的行蹤已經(jīng)失去。
道天找到無塵師父請他幫幫想想辦法,無塵師父應(yīng)下,隨即開始了閉關(guān)。他臨閉關(guān)前對道天說,在茫茫人海中找他們兩個非常難,因為根本不確定白翎染夫妻是否還活著……這句話說的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距離白翎染離開已經(jīng)過了兩個月,起初眾人還有他們的消息,可是漸漸的因為白翎染越來越低調(diào),再沒人見過他。
白幽帝怕,怕喬梨已經(jīng)永遠(yuǎn)離開了這個世界,而離開了喬梨的白翎染,也了無生意……怕他們兩個如今已經(jīng)不再這世界。無塵師父之所以會這樣說,便是因為,他也沒有絲毫把握。
無塵師父這一次閉關(guān)整整閉了七七四十九天,他出來的時候,一臉疲憊,可是卻難掩興奮之色。他說:“他們兩個還在,還在……”說著說著,自己先紅了眼眶。
臨江池的仙女廟前停著一輛馬車,這馬車看上去平平常常,很普通。花銀錢就能買到。馬車上只有一個車夫,他低著頭,打著鞭子慢慢停穩(wěn)馬車。
待馬車停穩(wěn)之后,他轉(zhuǎn)身進(jìn)入馬車之內(nèi)。一進(jìn)入馬車他便抬起頭,露出一張黝黑但俊朗如昔的容顏,那血色的鳳眸顏色微淡,自離開關(guān)城之后,他那血色的眸子,便再也沒有幾近墨色,從來都是如鮮血一般淡淡的紅色。他總是面帶微笑,給人感覺溫和如玉。
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子,微微閉目,唇角微翹,好像是在笑。她眉心舒展,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皮膚紅潤,臉頰有肉,如若不說,只怕沒人會知道她是一個受了詛咒不會醒來的公主……白翎染走上前將喬梨抱在懷中
,用厚厚的棉手套將她的手跟腳包住,天氣有些涼,他怕她冷。
“我們到了仙女廟,聽說這是臨江池的百姓為了感念你而建造的。梨兒,我們?nèi)デ魄啤N蚁嘈牛ㄊ谴蠹业钠砀VΣ抛屇愕纳眢w越來越好。”他輕輕親了親,穿戴好之后,將喬梨抱了出去。
廟中的廟祝迎了出來,見是白翎染,眼中閃過一絲訝色,就要拜下,白翎染卻是溫和拒絕了。他道:“我只是帶梨兒來看看。”廟祝也知喬梨的事,眼神黯然,恭敬將白翎染夫妻迎了進(jìn)去。備下軟墊讓白翎染將喬梨放在供案上,白翎染拒絕,在外面,將喬梨放在哪里他都不放心。
仙女廟的金身是按照喬梨的容貌打造的,但只是有些神似,樣貌看上去跟喬梨雖然差不多,但仔細(xì)一看還是有些區(qū)別。白翎染就笑道:“這人定然是沒見過梨兒。”
那廟祝就訝聲道:“王爺怎知?金身是臨江池百姓們聚集銀錢建造,至于建造之人,的確沒有見過王妃。”
白翎染就溫柔的看了一眼喬梨,笑言:“百姓們所記得的,是梨兒某一瞬間的風(fēng)姿,這風(fēng)姿說的便是氣質(zhì),當(dāng)記住一個人的氣質(zhì)之時,她的容貌便不被人所記得,人們記得的是她的出塵……自然只有神似。”
廟祝點了點頭,對白翎染道:“王爺是否要上一炷香。”
“嗯。”白翎染將喬梨放在一旁的軟墊上,接過廟祝的香朝金身拜了拜,雙眸虔誠。“梨兒,我錯了,你醒來好不好?”他低著頭不讓別人看到他眼中的軟弱很害怕……總覺得現(xiàn)在就像夢境一樣,喬梨實際上已經(jīng)不再了,已經(jīng)在關(guān)城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再了,他身旁面色紅潤如睡著一樣喬梨,實際只是他自編自導(dǎo)的一場夢境而已……而夢,終有一日會醒來。
廟祝也拿過香拜了拜,哽咽著說:“王妃一定會醒來的,天下人皆為王妃祈福,就是老天也不忍心奪走王妃的。”她說著,低聲吩咐小徒弟,讓她去告訴大家,白翎染王夫妻在仙女廟,讓大家都來,一起為白翎染王妃祈福……
等那小徒弟離開,廟祝就請白翎染下去休息。白翎染將喬梨抱起來,柔聲問:“梨兒,我們歇息一天好不好?”
廟祝看到這樣的白翎染,輕輕一嘆,親自將白翎染帶下去休息。短短一個下午,仙女廟前就聚集了數(shù)千人,聊華城的百姓們?yōu)榱嗣魈煲辉绯抗庹КF(xiàn)的時候給喬梨祈福,大冬天的,都紛紛住在外面……只等明天早上陽光升起來,他們一起跪拜仙女廟,為白翎染王妃祈福……
這些,白翎染并不知道,他在給喬梨洗澡。
到半夜的時候,幾乎整個臨江池的人都到了,仙女廟外,熱鬧一片,從門前看過去,黑壓壓的全是人頭,遠(yuǎn)遠(yuǎn)的看不到邊際……廟祝一直紅著眼,小徒弟問她,是否夠虔誠,白翎染王妃就能醒來。廟祝看著百姓們跪在地上自發(fā)的給喬梨祈福,擦了擦眼睛篤定說道:“一定會的,這樣盛大,這樣虔誠,即便老天爺是鐵石心腸,也會感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