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落站在楚洛衣的前面,所以只當做北流雲是在對她笑著,嬌羞的低下頭,瞬間變得溫婉柔順起來,沒了之前教訓柳枝的狠厲。
柳枝悄悄擡頭打量了眼北流雲,瞧見他眼中的那抹柔情時,心中升起一抹嫉妒。
幾人買了不少東西,當然,大多都是肖雨落在買。
楚洛衣只買了一把骨傘,便一直在流連這裡的風景,凡塵的煙火比起廟宇的奢華,似乎來的更讓人安穩(wěn),只是走在這陌生的街頭,卻讓她有種格格不入的錯覺。
北流雲時不時的也買些小巧玲瓏的玩意,交到她手中,她卻不知他只是想在這時多看她幾次。
楚洛衣不在意的拿著越發(fā)多的東西,依舊貪戀著這陌生街道上的溫暖,在這裡,人生喧囂,討價還價,卻連算計和爭吵都變得單純可愛。
肖雨落只覺得自己從未這樣開心過,賣起東西來更是毫不手軟。
在一家店鋪裡,肖雨落正埋頭挑選著絲帕,有些憂心北流雲會不會不耐,擡頭一看,卻只瞧見他寵溺的目光,這才心安。
楚洛衣只是安心的鼓搗著自己手中的花傘,她的二哥曾親手在傘上爲她畫過琉璃花,只是隨著那一場災難,楚家的一切都化作灰燼,而她,甚至連回去看看,也不能夠。
看著她一瞬間悲傷落寞的神情,北流雲忽然生出一股衝動,將手中的東西一扔,拉著楚洛衣便跑了出去。
楚洛衣手中的包裹掉落滿地,一手緊握骨傘,一手被男人握在手裡,就這樣跑了出去。
北流雲拉著她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海,不知要帶她跑向哪裡,她也不問,只是這樣任由他拉著,彷彿時光可以靜止,一不小心,就會地老天荒。
肖雨落正認真的挑選著絲帕,彷彿還能感受到頭頂那道灼灼的目光,有些嬌羞的道:“公子,不知你覺得這兩個圖樣哪個更美一些?”
久久沒有得到迴應,肖雨落擡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身邊哪裡還有那道蓮華若妖的男子。
女子手中的絲帕輕輕從手中滑落,眉宇中染上一絲失落,望著喧囂的門庭久久沒有回神。
北流雲拉著楚洛衣穿過擁擠的人潮,在茫茫人海中不曾放手。
直到兩人一路狂奔,到了郊外的小山頭,山雨空明,帶著沁人心脾的清香,北流雲重重的喘息著,額上留下幾滴晶瑩的汗珠。
天上下起細細密密的小雨,沾溼了衣衫,楚洛衣微微揚起頭,閉上雙眸,任由清透的水珠輕吻她的指尖,臉頰上的水珠一滴滴滾落,長長的睫毛瑩潤著微光。
北流雲看著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輅。
妖冶的男子走到山崖邊,對著遠處的山放聲大喊,驚飛了一樹的鳥獸。
楚洛衣睜開雙眸,撐開紙傘,在雨簾中遺世獨立,眸帶暖意,看著面前張揚肆意的男子。
日子就在這日復一日中度過,青野慘遭凌辱,最終沒有等到王直的回信,便死了心。
而北流雲則憑藉八面玲瓏的手段在神武軍中站穩(wěn)了腳。
四個月後,正是豔陽高照的明媚時節(jié),王直一身榮寵歸來。
一身棗紅大袍,胸前一片五彩錦繡,金玉腰帶鎏金穗,斜睨著眼愣看著下首。
“恭迎廠公歸來!”
“恭迎廠公歸來!”
整個東廠,此起彼伏的喊聲一聲高過一聲,響徹天際。
王直仰天大笑:“哈哈哈,都起來!”
“是!”上萬人的神武軍整齊劃一的起身,手中刀劍鏗鳴,肅殺一片,人人眼中都閃爍著熾熱。
王直甩開衣襟,從高坐上走下:“本座知道你們這些日子不好過,不過既然如今本座歸來,旦凡那些欺壓過我東廠之人,本座定要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楚洛衣微微蹙眉,王直以往自稱咱家,如今卻是本座,這便可以看出,這段流放,卻讓他的實力大增,只怕朝中諸位皇子也要讓路。
“廠公威武!廠公威武!”下首的人一時間都忍不住熱血沸騰起來。
這些時日,王直被遠調,東廠可謂是受了不少氣,如今王直歸來,他們可算是能出一口惡氣!
“義父此次平安歸來,必能大展宏圖,從此之後,這朝堂上下,再也無人能左右義父的決定!”肖雨落站了出來,看著王直似乎也十分開懷,字字鏗鏘有力。
王直點頭笑道:“還是雨落最乖巧。”
肖雨落勾起脣角沒再開口。
衆(zhòng)人散去之後,肖雨落一直陪在王直身邊,父女兩人噓寒問暖了一陣,肖雨落開口道:“義父,你是打算扶植九皇子來對抗太子等人麼?”
王直點點頭道:“只要他不是一塊扶不起的爛泥,義父就會扶植他,義父的身份實在是一大弊端,即便是剷除了所有阻礙,那幫酸儒卻還是會弄王爺,皇叔等人來,義父權勢再大,也不可能將這些人都殺光。”
肖雨落有些低落道:“可恨雨落不是男兒身,不能爲義父排憂解難。”
王直拍拍他的手道:“好孩子,不必憂心,義父自有打算。”
肖雨落點頭道:“那這九皇子是否可信?”
“這個尚在觀察之中,不過義父聽聞你近日來同他走的極近,可不要動了情事。”
肖雨落冷聲道:“義父放心,雖然他美的像是個妖精,可說到底,不過是義父手下的一條狗,又有什麼資格讓我費心。”
“如此最好。”
肖雨落垂下眸子,袖口裡攥緊的手漸漸鬆開。
王直對身邊的親信道:“去將北流雲和他身邊的..侍衛(wèi)請來。”
肖雨落心頭一緊,暗中揣測著王直的心意,義父才歸來,便派人去將公子請來,是所爲何事?還有那名黑衣少年...爲何要連他一同請來?
王直輕抿了口茶水,不經意的掃了肖雨落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這些日子雖然他都不在,但是東廠裡微弱塵埃的一件小事,都會如實傳入他的耳朵。
看來,他倒是有些小瞧這個九皇子了,不過越是厲害,對他才越是有利,反正最終,他也是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沒多久,一身紫袍的北流雲踏碎一地流光走了進來,身邊的黑衣少年則是隱匿在陽光的陰影中,看不清樣貌:“參見廠公大人,廠公萬安。”
王直點了點頭:“本座離開的這些日子,你表現(xiàn)很好,沒有令本座失望。”
“爲廠公效力,萬死不辭。”
王直沉默了一會,氣氛一時間有些緊繃,楚洛衣垂眸不動,心中卻在反覆思慮著王直到底要做什麼?
“你年幼無依,一直孤身一人,本座看了十分心疼,既然如今你投奔本座頭下,本座自然會操心你的事,只是如今你九皇子的身份尚未得到陛下的正名,只能先委屈你一段時日,待到日後,本座自會再爲你挑選合適的人選。”
王直的話緩緩流淌出來,說的隱晦,幾個流轉間,幾人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北流雲微微蹙眉,王直這是要爲他的婚事做主?美名其曰要找個人來照顧他,可是,目的到底是什麼?
肖雨落的心一也跳,難道說義父到底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心思,想要將她賜婚給九皇子?或者是說,義父想要把自己安插在北流雲身邊,如此一來,也好方便監(jiān)視他,這樣纔會放心有朝一日他不會叛變。
楚洛衣垂下的眸子忽明忽暗,她想,她知道王直的打算了。
肖雨落緊張的捏緊手中的絲帕,王直將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但憑廠公做主。”北流雲恭順的垂眸,磕頭叩拜。
王直點點頭,慢條斯理道:“咱家只是看你孤苦一人,便想爲你挑選你個女子陪伴身側,美人在側,相信也可以幫你少去不少麻煩。”
北流雲的心漸漸收緊,他不敢去看楚洛衣,因爲他怕他所看到的依舊是那冷清的眸子,而那會讓他瘋掉。
“義父...”肖雨落想要說什麼,卻被王直擡手打斷,只好眼含羞澀的看著地上尊貴的紫衣男子。
北流雲捏緊拳頭笑道:“既然是廠公爲我安排的,想來姿色一定不俗,在下又有什麼理由辜負廠公的美意?”
王直掃過始終垂頭沉默的楚洛衣,卻發(fā)覺她始終不動如山,因爲一直低著頭,他甚至看不清她的容貌,整個人置身在陰影中,帶著些詭異的神秘。
王直神色緩和,可是北流雲那明明不甘不願,卻依舊順從的答應他的樣子,在他的眼裡便顯得格外好笑,看來,是真的動情了呢。
“既然如此,那本座便做主,將洛衣賜婚給你,你先納了她,待到日後恢復證明,再重議選妃之事。”王直的話令北流雲和肖雨落都愣住了。
北流雲驚愕的擡頭看向淺酌著茶水的王直,王直一臉理所當然的道:“怎麼了?可是嫌棄她低賤的身份?本座見她從宮中開始,便一直對你忠心耿耿,一路跟至東廠,伺候你的飲食起居,賢良端淑,想來你們二人已經有了不淺的感情。”
而北流雲依舊難以回過神來,怎麼?爲什麼會是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