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翰坐在里面和幾個人聊天,聊著聊著,卻發現蘇凡不見了,心里不禁有點著急。
“你的妞很正點嘛!怎么以前從沒見過?”他身邊的一個年輕公子哥笑道。
“鄭總是換口味了吧!”又一個年輕男子笑著說。
鄭翰不悅,起身就去找蘇凡了,身后的幾個男人就笑成了一團,道“才這么一會兒沒見,就著急成這樣了,咱們的翰少爺算是栽這女人手里了哦!”
蘇凡靜靜趴在陽臺的欄桿上,望向云城那美麗的夜色,不知道他在哪里,心里卻總是惦記著他。
而現在,她又有了新問題,萬一,萬一她懷孕了,怎么辦?跟他說嗎?當時他說要是有孩子的話一定要告訴他,可是,現在他們都分開了,她又怎么跟他說?難道要讓他以為她是打算用孩子來和他和好嗎?不要,她不能那樣做,他們這樣的關系,有個孩子在,豈不是讓別人把他當了靶子了嗎?他的前途怎么辦?
是啊,他的前途,他還那么年輕就做到了現在的職位,將來肯定有很大前途的,而她的孩子,可能會是他的一個障礙。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會不會不讓她留下孩子?
蘇凡的心里,陡然生出深深的恐懼,她的手,不自覺地覆上自己的小腹。她甚至懷疑,當時霍漱清說那個話,并非是要讓她留下孩子,而是要讓她徹底放棄孩子的意思。可她,她怎么舍得呢?
但是,如果她留下孩子,她一個未婚的女人,該怎么養孩子?
耳畔,樂聲裊裊,蘇凡卻根本感受不到這溫柔的音樂。
“一個人在這里想什么呢?”鄭翰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蘇凡愣住了。
“沒有,就是,就是里面,我,不太適應——”她擠出一絲笑容,道。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我們回去?”鄭翰一臉擔憂,道。
蘇凡望著他,道:“不太好吧,宴會還沒結束——”
“沒關系,你身體不舒服,我怎么可以繼續待在這里?何況,我也不是很喜歡在這樣的環境里待著。”他說著,背靠著欄桿站著。
“你?為什么?”她不明白,問道。
“我情愿坐在球場上喝礦泉水,也好過在這里喝香檳。”他說。
蘇凡想起大學時代被邵芮雪拉著去看他踢球的情形,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不禁問道:“你現在不去踢球了嗎?”
“嗯,在美國的時候踢過幾次,老美們更喜歡他們的美式足球,我又不習慣。回國后這快半年的時間,都一直忙著公司的事——”他說。
“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嘛,所以,做的事情,也會不同吧!”蘇凡含笑看了他一眼,道。
鄭翰卻轉過臉,定定地注視著她,而蘇凡此時正抬頭看著天空,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在看著自己。
“你,覺得我變了嗎?”良久,他才問。
蘇凡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認真審視他一樣,笑笑道:“當然了,你現在一看就是精英人士!”
鄭翰不禁苦笑著嘆了口氣,道:“只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
蘇凡一愣,卻聽鄭翰說:“走吧,我們回去,要聊天的話,換個比這里舒服的地方。”
當兩人從陽臺走進宴會廳的時候,鄭翰開始和熟人們握手道別。
“鄭總這么快就走啊?”一個女聲嗲嗲地傳來。
“我朋友身體不舒服,就先回了!”鄭翰一副護花使者的樣子,右胳膊攬過蘇凡的肩,微微笑著說。
周圍的人都了悟般地點頭含笑。
“鄭總和這位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呀!好事近了可要通知大家哦!”一位太太道。
蘇凡聽得出來他們是什么意思,他們一定認為她和鄭翰是男女朋友關系,可是,在這樣的場合,她也沒必要和一堆陌生人做解釋,只不過是和他們打個照面而已,以后她是不會來這樣的地方的。過多的解釋和撇清關系的話,只會讓鄭翰為難,有什么事,單獨同他講就是了。
鄭翰眼中滿滿的都是溫柔的笑意,注視著蘇凡。
在今晚這樣的場合,她就是那無數鮮花中最清純的一朵,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身上那新鮮的露珠。
蘇凡接收到他的目光,禮貌地笑了下,不語。
“嘖嘖嘖,真是羨慕死人了!”一個名媛小姐道。
“今晚我們就先告辭了,以后再聊!”鄭翰極為紳士地攬著蘇凡離開,同他的熟人們道別。
進了電梯,他卻依舊沒有松開她的肩,盡管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蘇凡看看他,不著痕跡地推開他的手,朝著距離他遠一點的地方站了站,掩飾般地說:“腳好酸。”
鄭翰轉過頭看著她。
然而,就在蘇凡扶著電梯里的扶手抬起一只腳活動腳腕的時候,鄭翰猛地蹲下身,把那只鞋給她脫了下來。
“啊——你,你干什么?”她驚慌大叫道。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道:“腳酸了就把鞋脫下來,揉一揉就舒服了。”
脫下來?揉一揉?
蘇凡匆匆看了一眼數字顯示屏上緩緩下降的樓層數字,眼瞧著就要到地下停車場了,他給她把鞋脫了,她可怎么回到車上去?
“不用不用,謝謝你,我,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她趕緊把鞋穿上,笑笑道,“沒穿慣這么高跟的鞋,不習慣!”
他知道她這是在抗拒他的親近,卻倒也沒生氣,抬頭看了她一眼就繼續蹲在那里,小心地給她穿好鞋。那動作,輕輕的,就好像是王子拿著水晶鞋找到灰姑娘之后給她穿鞋一樣的恭敬認真。蘇凡的雙手扶著電梯里的扶手,一顆心都懸了起來,越跳越快。
等鄭翰起身,蘇凡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燙的跟熟了的蝦子一樣。
他是變了,變得比過去成熟,可有些,好像又沒有變。
不管他變了還是沒變,蘇凡都覺得他和自己無關,過了今晚,就再也不要有往來好了。她,不想給他帶來不必要的誤會。他這樣出身的人,他要娶的女孩,一定就在今晚這樣的宴會場合里,一定是個和他一樣出身名門的人,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和修養,而不是她這樣的人。
電梯停了,有人上來了,好像是喝醉酒的人,鄭翰趕緊攬著她的肩走到一旁,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不讓那幾個人靠近。
蘇凡匆匆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這樣的保護行為,哪個女孩子不會感動?可是,她知道自己并不能貪戀這樣的溫柔,她,沒有資格!
這么想著,蘇凡的心里卻絲毫沒有悲涼的感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又或許是她對鄭翰從來都沒有抱過什么希望,沒有產生過什么幻想的緣故,而不像霍漱清——
想到霍漱清,她的一顆心又墜入了谷底。
電梯終于到了停車場,蘇凡趕緊走了出去,鄭翰大步跟上,而那幾個喝醉了人,還沒有出來。
到了車上,蘇凡坐在副駕駛位上,可是腳腕好酸腳底好疼,真是不舒服,她好想把鞋脫了揉揉腳——
然而,就在她這樣想的時候,他的身體越過兩人之間的操控區,很自然地脫掉了她的鞋,把她的腳放在自己的手心,輕輕地揉著。
蘇凡一個激靈。
天,他這是在干什么?揉她的腳?這,這——
她聽說過的,當一個男人碰你的腳的時候,就說明你們的關系親密非常。女人的腳,同女人的其他隱秘部位一樣,是不能輕易碰觸的。而這個鄭翰,今晚竟然第二次——
不行,絕對不行,她怎么就和他走到這樣的地步了?不行!
她趕緊把腳從他的手里抽出來,重新塞進高跟鞋里,訕笑道:“謝謝你,我回去泡泡腳就好了,謝謝!”
他微微抬起頭,借著車里的燈光注視著她。
鄭翰看出了她的緊張,也看出了她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的想法。
為什么,為什么她會這樣躲著他呢?他知道的,她現在還沒有男朋友,甚至她都沒有去相過親,既然如此,她又為什么要躲著他?
他坐正身體,卻并沒有發動車子,兩只手放在方向盤上,手指不自然地敲動著方向盤。
車里的空氣,似乎凝結住了。
蘇凡的身體,幾乎貼在了車門上,她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從他的身上傳來——盡管她很清楚這種排斥力不是來自于他,而是她的內心。
他深深地看著她,良久,才說:“你,怨我嗎?”
怨他?為什么要怨他?
她沒有回答,卻好像是沒有聽懂他的話意一樣,愣愣地盯著他。
“你拒絕我之后,其實,我應該,應該再找你問問清楚,或者再努力一下,我們之間,我們之間也許就不會像今天這樣,這樣疏遠——”他說著,兩只明亮的眼睛一瞬不動地盯著她,“蘇凡,我想重新開始,你,愿意嗎?”
重新開始?開始什么?她和他,什么時候——
可她不是傻子,她清楚他的話意,只是,只是當她的心里已經被霍漱清霸占地沒有一點空間的時候,還能容得下一個鄭翰嗎?不能了!
既然不能,那就和他說清楚好了,不清不楚的,反而不好。
“對不起,我——”她開口道,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打斷了她,急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