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琴先前是被“會吃人”、“幾千斤重”的鯊魚給唬到了!
等回過神來,她又開始琢磨,這不對呀!
海里要真是有那啥吃人的大鯊魚,還每天追在人屁股后頭,那秦建國他咋沒事兒啊?
既然他沒事,沒道理她家清奇就得被大鯊魚攆啊!
王麗琴越想越覺得不對,她干脆連秋褲也不找了,直接打開房門走出去。
“建國,你剛才是不是故意唬我和清奇呢!”她出來的時候,秦建國正好掛電話。
見此,王麗琴更不爽了,她還啥也沒聽到呢!
“咋了嬸兒,我干啥唬你啊!”秦建國故作驚訝,他也知道王麗琴不可能輕易相信他說的話。
不過,對于陸清奇當不當兵這事,他心里也有數,不會因為王麗琴而改變。
“建國啊建國,你可別想糊弄我,要是真有那吃人的大鯊魚,它咋不追你?你咋還好好的?”王麗琴嘴巴一撇,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悅,“你是不是嫌棄清奇,嫌棄你嬸兒?”
“你咋知道,我沒被鯊魚追過?”他當然被鯊魚追過,還經常被追。
只不過,受傷的不是他,被鯊魚吞進腹中的食物,也不是他。
但這些事,都是機密任務,絕對不能跟王麗琴透露。
見秦建國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王麗琴不太確定地問:“真的?那你?”
“嬸兒,那都是好幾年的事了,你別在我媽面前提起這件事,我怕她難受。”秦建國垂眸,掩住眼里的思緒。
他這副模樣,倒讓王麗琴徹底相信,他確實被鯊魚咬過,還受過重傷。
這回,王麗琴是完完全全地打消了讓陸清奇去當兵的念頭。
雖說她一直相信,陸清奇比秦建國有文化、有才華、有能力,假以時日,陸清奇肯定比秦建國更能干!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認,在體能方面,秦建國確實比陸清奇強。
她家清奇可不是個勞碌命,當然干不了重活兒,這體格肯定就不如秦建國。
在她看來,就連秦建國都被鯊魚咬過,那她家清奇……不想了不想了,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算了算了,不當兵就不當兵吧!反正,陸清奇還能靠他姐夫付水軍呢!
付水軍這人做事靠譜,又是在機關單位上班的,想必他留意的工作崗位,也差不多在這個范圍里。
要是陸清奇能去縣城上班,她跟陸忠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在縣城買個房子,給他把戶口遷到城里去。
這樣一來,她家清奇也算是城里人了,不比秦建國差!
王麗琴一想通,就問秦建國要電話費。
反正她現在又不求秦建國辦事,這電話費該收還是得收,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秦建國爽快地付了電話費,跟躲在房間里不知道干啥的陸清奇打了聲招呼,打開手電筒,從陸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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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節,跟往年完全不一樣。
還沒到大年十五,清泉大隊就徹底地熱鬧起來。
在清泉大隊的大路上,不僅擠滿了本生產大隊的人,還有周邊好幾個大隊,甚至連公社都有人來看熱鬧。
到底看啥熱鬧?
“哥!你咋也來了!”陸悠站在自家門口,穿過烏壓壓的人群,一眼就看到穿著羊毛呢中山裝的陸鳴。
經過一學期的復習,陸鳴對今年的高考勝券在握,臉上滿是自信神采。
“這是我親妹子家,我咋不能來?”陸鳴斜睨著陸悠,哭笑不得,“怎么,不想你哥過來?”
“當然不是!”陸悠輕輕捶了捶陸鳴的肩膀,眼里閃過一抹不自然之色。
不怪她多心,只要一想到她哥叫“陸鳴”,她就會立馬聯想到她在末世的弟弟“陸鳴”。
兩個陸鳴,一個棱角分明、成熟俊逸,另一個胖胖呼呼、幼稚無齒……兩個陸鳴的臉在她眼前不停地變來變去,讓她不忍直視。
“你這是咋了?眼睛抽筋?”見陸悠不停地眨眼睛,陸鳴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對了,差點忘了問正事!”
他指著山上的方向,壓低聲音問道:“這山上,真的有礦?是什么礦?”
盡管他不是什么地質學專家,但也知道一點常識,這附近可不像是有礦的樣子。
“咳咳,誰知道呢?我也不清楚,誰說有礦?”陸悠當然知道,這山上不可能有礦。
之所以傳出有礦的謠言,還要從幾天前說起。
幾天前,好幾輛軍車突然開到清泉大隊,一群群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從車上跳下來,默不作聲地進入青山。
從那天以后,清泉大隊附近的幾座山,就開始戒備森嚴,不允許進出。
作為大隊書記,陸忠肯定要問啊!這青山說封就封,他們想要上山砍柴打獵都行不通了,這總得有個說法吧!
陸忠問了,人家領導也說了,他們不封山,只是這幾座山暫時被軍事征用。
清泉大隊的人想要進山,可以先從另一頭繞路。
人家領導還說了,這是上頭的決定,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但是,作為軍人,他們絕對不會白白占用農民兄弟的資源。等上一級的領導到了之后,肯定會給清泉大隊一個說法。
對方多的話也沒說,就讓陸忠回去等待。
這些話,陸忠原封不動地告訴了清泉大隊的人。這下好了,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天的時間,就連公社和縣城都聽到了風聲。
什么是“謠傳”?
謠傳就是,一個人擁有一個雞蛋,或者沒有雞蛋,但他卻告訴別人,他有十個雞蛋。另一個人,又說他有一百個雞蛋。如此傳下去,當消息傳得滿城風雨時,第一個人的情況,已經變成“擁有養雞場”。
這就是謠傳的力量。
陸忠一句大話都沒說過,但等到第二天,全公社都在瘋傳,青山有礦了!清泉大隊,要發財了!
陸忠:……
“誰說的?到處都在說!你隨便去聽聽,十個人里面,有九個人都知道,還有一個更離譜,說山里有金子。”陸鳴其實已經有了猜測,山里不可能有礦,但很可能有……他別有深意地看了陸悠一眼,笑著說,“我這一路擠進來,耳朵都聽起了繭子,你要不要去聽聽?”
“都是謠傳,有啥好聽的。”陸悠才不去湊那個熱鬧。
至于山里駐扎的軍隊,估計跟秦建國之前打的那個電話有關。
秦建國透露的信息,必定引起了上面的重視。現在,就等著上面派人過來,這樣也能早點放心。
秦建國跟山里的部隊不是一個單位的,他沒有權利,也不可能跑去指揮人家。
看陸悠這表情,陸鳴心思一動,他朝陸悠招招手,兄妹兩個走進秦家院子里,將門給關上。
“悠悠,你實話跟我說,山里有什么?”陸鳴直覺,陸悠應該知道真相。
“哥,這事兒你別問,有些事,不知道為妙。”要是知道了,陸鳴恐怕連書都看不下去。
陸鳴皺了皺眉,他眼神一閃,突然驚呼一聲:“難道是……”
“哥,你別想詐我,反正我是不會說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陸悠似笑非笑地看著陸鳴,見他面露懊惱之色,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哥,好好念書,咱們陸家的希望,就全靠你了!”
“七十二行,行行都能出狀元,未必不能念書的人,就一定比能念書的人差。”陸鳴眉毛一挑,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比方說你,就算不考大學,也不比大學生差。”
“哥,沒用的,你再夸我也沒用。”盡管被陸鳴夸得身心舒坦,可陸悠仍是不接他那茬。
“其實吧,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一點。山里出了事,對不對?”陸鳴問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陸悠的臉,不放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換作其他人,可能就真的露餡了。
可陸悠不是尋常人,她神色未變,語氣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哦!”
陸鳴:……哦?哦個頭啊!
“悠悠,我可是你親哥,你就不能透露一點消息嗎?我又不是長舌婦,保證不會把這件事傳出去!你快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在山里發現地下陵墓了?”陸鳴的眼里盡是對地下陵墓的興趣,他從小到大,也是聽著這些怪談長大的。
而現在呢,傳說中的故事好不容易就要成真了,他真是太激動了!
陸悠眼神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說:“你確實不是長舌婦,但你跟八卦婦女有啥區別?”
“我……”陸鳴被陸悠說得啞口無言,確實,他如今這樣,跟大隊里的八卦婦女一樣,到處打聽隱秘的事。
他訕訕一笑,“我就是對古代的陵墓很感興趣,尤其是荀王地宮,這可是連正史和野史都沒記載過的存在。要是真的在青山發現荀王地宮,那……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上一眼。”
陸悠眉頭一皺,眉毛擠成了一個“囧”字。她沒想到,陸鳴竟然對死人這么感興趣!
如果是這樣,那告訴他實情,倒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在陸悠的眼里,喪尸也是尸,陸鳴應該也挺感興趣。
“好吧,我告訴你。”陸悠下定決心,將真相告訴陸鳴,“山里確實有東西,也確實,在地下。”
陸悠每說一句話,陸鳴的眼睛就亮上幾分。
見此,陸悠嘆了口氣,不太能夠理解陸鳴的愛好。
不管是喪尸,還是那什么荀王的尸體,不都是尸體嗎?有啥好看的?
陸悠直接對陸鳴說:“不過這事兒我不好解釋,這樣,等過兩天,我帶你上山去,讓你親眼看一看,你就知道了!”
“悠悠,你果然是我親妹子!你放心,你對哥的好,哥會一直念著的!”陸鳴一聽陸悠要帶自己去山上,親眼進入荀王地宮,看一眼古代陵墓的真面目,他就心潮澎湃,欣喜若狂!
“對了,媽讓我問問你,是不是你給咱家寄了東西,寫的還是她的名字?聽陳蘭蘭說,她去她大伯家拜年的時候,她堂嫂跟她提了一嘴,說是有咱媽的包裹。只不過,正好碰上大年三十,郵局的工作人員也放假了,就沒送。”陸鳴得到滿意答復,就準備回了,臨走之前,他才想起這事。
“包裹?不是我寄的!”陸悠想了想,她每次寄包裹,都寫的陸奶奶的名字,畢竟她老人家才是一家之主嘛。
更何況,她臨走之前,已經算好時間,不可能臨時給家里寄東西。
“知道是從哪兒寄過來的嗎?總有寄件地址吧?”陸悠又問。
她實在想不出,誰會給杜秀蘭寄東西。
倒不是她看不起杜秀蘭,而是她知道,杜秀蘭從當姑娘的時候,一直到結婚以后,都沒怎么出過門。
陸悠知道的事,陸鳴肯定也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納悶。
“對啊,地址就是長生市!”陸鳴記得很清楚,陳蘭蘭當時還特意問了他一句,她說“陸悠人都回來了,干啥還寄東西”!
他當時還問了,包裹是不是從長生市寄過來的,陳蘭蘭十分肯定地說“是”。
“長生市?你確定?”陸悠臉色一變,她突然想到一個人——喬二妹。
當初她和秦建國一致懷疑,喬二妹就是杜少君的九姨太,杜錦柔就是喬二妹的親生女兒。
雖說真相還沒查出來,但是,結合種種跡象,喬二妹的真實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如果這就是事實,那么,杜錦柔當初之所以要致杜秀蘭和陸家于死地,也就說得通了。
杜秀蘭的存在,不僅對杜錦柔和杜錦云繼承杜家財產有著極大的威脅,她的存在,還延續了上一代的恩怨。
從長生市特意寄包裹給杜秀蘭,也是為了造成一種假象——包裹是陸悠所寄。
可惜,不管寄包裹的人是不是喬二妹,對方都失算了。
按照原計劃,陸悠和秦建國現在應該已經回到駐地了。不過,因為龍陵和龍的出現,生生打亂了兩人的計劃。
而現在,這個神秘的包裹卡著陸悠離開的時間點,終于到達目的地。對方甚至連郵局的休息時間都算好了,可謂算無遺漏。
“哥,等包裹到了,你們先不要開!這樣吧,包裹一到,你就過來接我,我過去看一眼。”陸悠真怕喬二妹鋌而走險,直接在包裹上做手腳。
雖說喬二妹從開始到現在,這幾十年的時間,她一直智商在線,瞞天過海。
但是,她不敢賭,人性太復雜了,她不能拿自己親人的生命去開玩笑。
謹慎一點,總是好事。
第一卷 第270:神秘包裹
第270:神秘包裹
陸悠心想,再過不久,她和秦建國就得跟隨艦隊,去跟海洋清潔隊談判。
雖說現在因為龍陵的事耽擱了,但指不定哪天就得走,也就是說,她在家待的時間不長了。
杜秀蘭的神秘包裹,還是早點解決比較好。
她這么想,也是這么跟陸鳴說:“哥,今天都初七了,郵局應該也上班了。我們現在就去郵局,把包裹取了,要不然我心里放不下。”
“我去就行了,哪能讓你去,你現在也不方便!”陸鳴看著陸悠的小腹,眼里帶著溫和的笑意,“你放心,我保證不打開,不會有危險。”
如果真有人想整杜秀蘭,也不可能在包裹的外包裝做手腳。
陸悠沉吟了幾秒,她點頭應道:“那行,你現在就去,騎自行車去。”
陸鳴這次過來,并沒有騎車,陸悠就讓他騎自家的車。
等陸鳴離開后,去山里跟駐扎的部隊交涉的秦建國也回來了。
“建國,你回來得正好,我跟你說件事……”陸悠就把包裹的事說了,她皺了皺眉,“我懷疑這個包裹可能跟喬二妹有點關系,不過,以她的手段,她應該不會給自己留下把柄。”
“從長生市寄來的包裹?”秦建國琢磨了一陣,突然,他雙眼一亮,顯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媳婦兒,你說這包裹,有沒有可能,是他寄的?”
“他?你是說杜少君?”陸悠先是一驚,隨即搖了搖頭,不太認同的樣子,“不,應該不是他,他曾經答應過……她,不會聯系我媽。他是一個守信的人,不可能背棄承諾。”
盡管這個承諾在她看來,很不合理,也令人心酸。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媳婦兒,別擔心,等咱哥把包裹取回來,我來開。我覺得,就算這個包裹真的跟喬二妹有關系,她也不可能在上面做什么手腳,這不是她的風格。”秦建國搖頭一笑,像這種低級的陷害,喬二妹還不屑去做。
他倒不是欣賞喬二妹這個人,只不過,像喬二妹這種疑似TG的資深人士,她的才智毋庸置疑。
太過蹩腳的陷害,不僅對她毫無用處,反而會提前將她暴露出來,置她于險境。
直到現在,喬二妹的真實身份還未暴露,唯一可能暴露的地方,還只是他和陸悠的猜測。
像她這么謹慎的人,犯蠢的可能性比較低。
“也對,我是關心則亂,卻忽略了本質。不過,她謹慎,我們就要比她更加謹慎。總之,小心無大錯。”尤其還是在這么敏感的時間點,小心為上。
陸悠目光一移,看向秦建國手上的電筒,“對了,你又進去了?”
秦建國手上有龍給予的光團,可以隨意進出龍陵。
這幾天,他每天都要進龍陵看一看,觀察一下空間壁障的情況,就怕空間壁又破了,再掉落一大堆喪尸。
等入龍魂山的路被軍隊封鎖后,他要想再進去,就得跟對方交涉。
雖說有關龍陵的事還是秦建國上報給領導,上面才會派軍隊駐守。但是,山里的軍隊不知道啊!
他們只知道服從命令,上級讓他們封鎖進山通道,他們就照做。
然后,等待。
秦建國想進去,最后還是靠蔣守幫忙。
“去了,偷摸著去的,走的青山密道。”秦建國呵呵一笑,眼里帶著點兒興味之意,他指了指山上的方向,壓低聲音說,“山上那支隊伍,應該不是普通軍人。他們連長挺年輕,是個犟人,固執得很!”
“不是你們單位的,你才覺得固執。要是你們蛙人隊的蛙人,那叫有原則!”陸悠斜睨著秦建國,似笑非笑,“咋了,看上啦?”
“是啊,看上……啊呸呸呸!看上啥了,我啥也沒看上!”秦建國話一出口,才驚覺意思不對。
啥叫“看上了”?這話太有歧義!
“你的思想太齷齪了!我說的‘看上’,是指‘惜才’,你想哪兒去了?”陸悠哭笑不得,心里還有點小尷尬。
其實,她剛才就是故意那么說的,她還真有那意思!
雖說秦建國是個男的,不可能對那什么連長有那方面的興趣。當然,就算那個連長是女的,以秦建國的人品,他也不可能對人家一見傾心。
但是,秦建國一提到山里那支隊伍,一提到那個連長,眼睛里就像在發光一樣!
那是……求賢若渴的光芒!
這種神采,陸悠很熟悉。她第一次見到邢鋒,當邢鋒提起秦建國時,眼睛里就像在發光。
盡管如此,但陸悠還是有點不爽,她就想逗逗他。
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反應過來,真是沒意思啊!
“咳咳,沒那個意思就好。”秦建國別有深意地瞥了陸悠一眼,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她剛才就是故意給他下套。
想整他?她還嫩了點兒!
秦建國洗干凈手,又在火盆上烤熱,這才將手覆在陸悠腹部,“媳婦兒,你今天累不累?要不要去床上躺會兒?我聽說,懷孕以后,雙腿容易浮腫,要不你還是去床上躺著吧!”
“不了,我不累。”陸悠握住他的手,兩人依偎在一起,一邊感受著腹中的小生命,一邊說著話。
大隊的路上一直有人,絡繹不絕,有的甚至跑到秦家門口坐著,畢竟這里離山上最近,坐在門口就能看到上山的路。
“喂,你們聽說了嗎?這山上,鬧鬼!”
“啥鬧鬼?瞎說!明明就是有礦!要我說,清泉大隊這次真的發了!有礦山,肯定要采礦嘛!你們再看,現在連軍隊都驚動了,這礦的價值肯定很高。清泉大隊以后都不用種地啦,都去采礦,當工人,吃國家糧!”
“誒?這么好?要真是那啥礦,人家能要農民?”
“農民咋了?國家能有多少工人不是農民生的?往上數三代,誰還沒個農村親戚?反正我尋思這事兒靠譜!唉,你們說,我咋不是清泉大隊的人呢?”
“哈哈!你不是,你可以把女兒嫁到清泉大隊,當未來工人的岳丈嘛!”
“就是就是,當工人有啥好的?采礦工的待遇好,但是活兒也累啊!你就當工人他老丈人,以后啊,就在家里躺著吃吧!”
“可別亂說!我閨女可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別讓你們這張破嘴給壞了名聲!”
“哎,行了行了,說那么多干啥?這事還做不得準,誰知道有礦的事是不是真的?你說有礦,我還說有鬼呢!會吃人的鬼!你們看到了嗎?那些戰士,他們都配著……真家伙呢!要不是山里出了事,咋能來那么多人?”
“去你的,別瞎說!什么吃人的鬼,都是假的!”
“我看啊,這山上既沒有什么吃人的鬼,也沒有啥礦。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啥事?”
“幾十年前,就有考古隊的,在青山待了好幾個月。聽說是在找那什么帝王陵墓,知道啥是帝王陵墓不?就是皇帝老兒死了以后住的地方,那地方修的就跟宮殿似的,好得不得了!嘖嘖嘖!你們說,那皇帝咋那么好命,生前住宮殿,死后還能住,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
“這……不大可能吧?你說這事我也知道,我那時候才剛我媳婦兒結婚沒多久,聽說這邊有古墓,我還……嘿嘿,還想渾水摸點魚呢!結果,屁都沒有!那些人,全都是大學教授,找了好幾個月,還不是連個洞都沒找到。都是騙人的,不能信!”
門外的聲音傳了進來,陸悠聽了一耳朵,聽得滿頭黑線。
“建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雖說‘謠言止于智者’,但我聽著,他們怎么越傳越離譜啊?”門外那群大爺,真是刷新了陸悠對大爺的認識。
以前,她以為大媽大嬸們才是傳遞八卦的中堅力量,直到前一刻,她才發現,是她孤陋寡聞了。
原來不只是大媽,就連大爺們,他們傳遞八卦的速度也不遑多讓。
“傳吧,再怎么傳,也比真相更容易讓人接受。”秦建國卻認為,這些八卦傳得好,無知才是幸福。
只要能讓老百姓安心、幸福,他和山上那群默默守護的戰士們所做的一切,就有了意義。
“不管是礦山也好,帝王陵墓也罷,都比喪尸好。”秦建國微微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郁郁蔥蔥的山林。
山澗如黛,青煙如紗,這片寧靜而又美麗的土地,不僅是他的家,也是很多人的家。
他只愿,許多年以后,青山依舊,故人如昔。他不愿,也不希望,這樣美好的世界也經歷一次末世。
“還有人說,山上有會吃人的鬼。你說他這究竟是亂傳謠言呢,還是真的聽到了什么風聲?”如果只是前者,倒也正常,這十里八村的,家家戶戶都能講幾個靈異故事。
但若是后者,那就有點嚴重了。
只要有一個人知道,并傳出去,早晚有一天,所有人都會知道。
秦建國眸色一沉,他示意陸悠別說話,自己卻走到門口,突然打開門。
“哎喲!這屋里有人啊!咋不吱聲呢,這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門一打開,門外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我跟我媳婦兒剛才在后院摘菜呢,沒注意到門口的動靜。”秦建國邊說,邊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煙,給幾個上了年紀的大男人發煙。
見他這么客氣,一見面就發煙,發的還是好煙!坐在門口聊八卦的大爺們,頓時受寵若驚,臉上的驚直接變成喜。
“這,這咋好意思呢!你是這家的人?你爸叫啥?”先前那個說山里有礦的大爺長得比較魁梧,一看身體就很硬朗,應該也是干慣重體力活的人,怪不得想當采礦工,人家確實有這個資本。
秦建國咧嘴一笑,十分自然地回道:“我爸叫秦江河,您認識他?”
一般來說,同一個公社的人,稍微有點名氣,其他人一聽名字,基本上就知道是誰。
秦江河雖說不是什么名人,但他好歹是大隊書記陸忠的干親,很多人都聽說過他的名字。
“秦江河?我認識啊!你們大隊書記,就是你干爹,對吧?”大爺見秦建國點燃火,他趕緊把煙遞過去,然后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啊,這可是好煙吶,我一輩子沒吸過這么好的煙,這回還是托了你的福。小伙子,夠大氣!”
“我叫王貴強,就住在隔壁大隊。這次也是聽說清泉大隊這邊的山上發現了礦,沒忍住,跑過來看熱鬧,讓你見笑了。”王貴強吐了一口煙,臉上帶著饜足的笑意。
他是隔壁大隊的石匠,前些年,還在清泉大隊的采石場干過一段時間。后來采石場不做了,他還是回家種地。
這不,最近到處都在傳,說清泉大隊有礦,他就琢磨,看能不能過來打探點消息。
他才五十來歲,身體又很硬朗,這把子力氣再去礦山采礦,那也不比大小伙子差!
“是王叔啊,你們這是過來看熱鬧,還是?”秦建國明知故問。
王貴強立馬將剛才跟別人討論的話跟秦建國說了,他指指坐在角落的瘦小漢子,湊在秦建國耳邊悄悄說:“這個人,是摸金的,他的話不能信。”
摸金,是盜墓者的別稱。
這個瘦小漢子,就是之前說“山上有吃人鬼”的人。
秦建國不著痕跡地瞥了那個人一眼,見他眼神閃爍,里面冒著精光,心里就有了點數。
這個人,應該不知道喪尸的事。不過,他也很有可能知道點別的什么。
秦建國眸色一閃,他拉過王貴強,跟他打聽那個摸金人的事。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盡管王貴強對摸金人的印象并不好,但這也并不妨礙,他跟秦建國透露摸金人信息的行為。
“這人叫陶沙,跟我是一個大隊的。不過,他也不是在這邊土生土長的人,是跟他爹……那一年,青山來了很多外地人,聽說都是什么教授、什么學家,在青山上住了大半年。陶家父子,說是北邊逃過來的難民,就這么在大隊里安了家。”王貴強邊吸著煙,邊回憶往事。
“誰都不是傻子,這陶家父子就跟著進青山的考古隊前后腳來,來了之后,連地也不種,見天地往山上跑……他們到底是干啥營生,誰能不知道!這種事做多了,那是要遭天譴的!”
“建國!建國快來幫忙!”就在王貴強說的津津有味,秦建國聽得仔仔細細時,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