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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時候,小院里的葉子黃了又落,滿眼全是厚重累積的落葉,遠處周氏拿著火折點燃了它們,院子里彌漫著樹葉的香。杏兒不再說讓我回去的話,也許覺得這兒比那兒好吧。離著京城太遙遠,不知道我的出走會引起怎樣的風波,不知道弘暾他們可好,也不知道胤祥是否會尋找一下我。正胡思亂想著,浩靄的母親進了門,滿臉高興道:“夫人,您還記得我跟您說過的本地巨富城里范家嗎?”
我點了點頭示意她說下去,她接著道:“他們家出重金要給女兒找個女教書先生,您去試一下吧?不用擔心浩靄,他早晚要務農的。”
我看著周氏的臉,心想她也是為了我好,帶來的銀兩能夠用幾年,以后的大半輩子又怎么養活自己?在這個時代,難道我只能被男人養著?好在大學學的是法學,應該可以去做狀師,可話說回來有女妝師嗎?想來想去,還是做教書先生最好。就一口應承了周氏:“我去試試看吧。”
她極是興奮地點了點頭。
范府很是恢弘,雖說比不上王府,但也算豪門大戶了。管家將我迎上了正廳,打量了半晌后頗是滿意道:“我家老爺常年不在府中,自夫人去后,家里只剩下格格一人,我家老爺怕她無人管教,所以想請位女先生,一來能好好教導格格,二來能陪伴她左右免得孤單。”有小丫頭捧上茶來,他道,“一會您隨我去見見格格。先前也來過許多人,格格看不上的就都遣走了。”
我點了點頭,心里忍不住笑了,真夠新鮮的,以前是我挑選人,如今倒是別人挑選我了。
穿過北方大院式的建筑,我總覺得范府如同黑白兩色的紀錄片,時代悠久,似乎還泛著泥土胚房的味道,不似王府那樣園林交錯,色彩翩躚。
所謂格格,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滿臉狡黠的神色,相當不禮貌的開場,看著管家問道:“王大為,她是誰?”
管家顯然已經習慣了她的無人管教,不怒反笑道:“稟小姐,是新來的教書先生。”
那女孩子捋了捋辮子,看向我問:“你都會什么?又能教我什么?”
我微笑著朗聲對她說:“先教你怎樣尊重人。”
她斜瞪著我的眼睛,突然笑了,“那就是你了,你來做我的先生好了。”
我看著她無邪的笑臉,心里納悶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孩子?
越接觸下去才曉得范笑晏只是個孤單寂寞的小孩子罷了,只能用任性博得更多人的注意。她開始對我很不信任,總要變著法兒地讓我惱,讓我生氣以此來證明她在我心里的地位,若我真的漠視不理她,對她無所謂不在乎起來,她便開始著了慌,磨蹭著靠近我,扯著我袖子喊道:“您跟我說說話。別不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