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亮忙安慰她,說在哪里過年不一個樣,在廠里過年有工資拿也不錯啊!他還說以后有空了就經常去看她。
朝霞最后勉強接受了事實,也給予了事實以理解,她離別了發亮,一個人回到了家中。
可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時,大年三十那天,發亮又突然回來了。
發亮是被他們廠里的人送回家的。只見他右手的掌心掌背都纏滿了膠帶,厚厚的一層。
原來發亮在工作時,一臺液壓機出現了故障,把發亮的右手壓到了下面,當時液壓機的溫度是一百多度,同事們幫發亮把手從液壓機下面拿出來時,連燙帶壓,發亮的右手已經血肉模糊了。
發亮被送到了醫院,先是拍了個X光片,還好,沒傷著骨頭。后又經過清洗、消毒、敷藥、包扎,發亮就這樣回到了家。
看來這下他想不放假都不行了。
聽說發亮出了事,朝霞坐立難安,她恨不能立刻跑過去了解一下發亮的傷勢。可是這個時候她們的關系仍屬于地下的那種,她不方便行動。
朝霞按奈著自己,夜幕終于降臨了,她迫不及待地離開家,不顧一切地向發亮的方向奔去。
來到發亮家的門口,朝霞愣住了,大門上上著鎖,發亮不在家。
朝霞心急如焚。
突然,她心中一喜,轉過身張開雙臂向前撲去……。
在村東頭的大榆樹下,朝霞看到了發亮,發亮就像一棵小樹在那里靜靜地等候著她。
朝霞跑過去抱住發亮,淚水流了下來。
“要緊嗎?”,朝霞托住發亮的手臂,看著他的手背問。
“不要緊”,發亮微笑著輕聲說。
“疼嗎?”,朝霞把發亮的手翻過來,盯著他的手心問。
“不疼”,發亮回答她。
……
“這算不算工傷?”。
“私企里沒有工傷這一說,包扎完就算完事了”。
“那工資呢?”。
“不上班就沒有工資”。
……
“發亮,咱不干了,回家老老實實地當咱的農民”。
“這點傷不算啥!哪能總出事呢!”。
……
“霞,咱們結婚吧!”。
“好,過……兩……年……咱就結婚”。
……
夜色籠罩了下來,大榆樹下變得寂靜漆黑,而遠處卻傳來了新年特有的熱鬧聲。
從大年初一那天起,朝霞便堅持每天為發亮換藥,在她的悉心照顧下,發亮的傷恢復得很快。
朝陽也曾多次去看望過他的這個“周末好友”,在發亮的家里,兩個命運相似的人談得很投機。
時間過得很快,朝霞和發亮似乎還沒有感受到多少新年的喜氣,就已到了元宵節。
元宵節過后,每個人又都開始了自己的學習和工作。
發亮堅持要和朝霞一起進城,朝霞不同意。
朝霞走后,發亮過起了寂寞無聊的日子。正月底的時候,他實在熬不下去了,他拆下膠帶,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三月里,天氣漸漸地暖和了起來,花兒開了,草兒綠了,莊稼長高了,農民開始了忙碌
。
劉麗芬除了做家務之外,八九畝的田地也基本上靠她一個人管理。
這天下午,劉麗芬在田里給小麥施肥。本來給莊稼施肥是兩個人才能夠干的活兒,但由于活兒不打緊且其他人都有別的事情要做,舍不得耽擱,所以劉麗芬只好自個兒將就著勞動。
干了一會兒,劉麗芬突感渾身燥熱,她于是脫下外套,把它放到田間的地頭上,繼續作業。
太陽落山了,劉麗芬收拾起東西回家去了,由于走得匆忙她竟忘記了去拿自己的衣服。
到了家里,劉麗芬急著生火做飯,吃過飯,又忙著刷鍋洗碗喂牲口,直到晚上十點多鐘躺下來休息的時候,她才突然對張廣海說:“糟了,他爸,俺的衣服忘地里了”。
“哪塊地?”,張廣海問。
“東地”。
“來的時候咋不想著呢?”,張廣海埋怨地說,“好了,俺去拿”,張廣海說著開始穿衣服。
“他爸,都這么晚了,外面這么黑,明早再說吧!”,劉麗芬半躺在床上,她已經累得不行了。
“天黑咋了?明早怕會被人撿了去”,張廣海拉開門,去了東地。
來到地頭上,張廣海找到了劉麗芬的衣服,仍疊得好好的在那里放著,只是有些潮濕。
“還好,沒被人撿走”,張廣海心想。他拿起衣服,大步往回走。天有點涼,凍得他瑟瑟發抖。
途經打麥場時,張廣海忽聽到有什么動靜,他放慢腳步四下打量,這時在自己家的麥秸垛旁他隱約地看到有什么東西在動。
張廣海沒有在意,他想或許是野狗野貓野兔之類的動物吧!他邁開步子繼續走他的路。
走了幾步,張廣海又扭頭往那里瞧了瞧,可他越看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越不像是動物了,他心生好奇。
“該不會是放火賊吧?”,張廣海腦子里突然蹦出了這樣的猜想。
前些天小虎家的麥秸垛夜里被人點著了,早晨發現的時候熊熊大火已經燒到了垛心,在澆了不知多少桶水之后,火勢是控制住了,可麥秸垛內部的火焰卻無法熄滅,滾滾的濃煙冉冉升起,眼看著燃了三天三夜,最后剩下了一堆黑灰。
事后,有村民猜測是過路人不留心把煙頭扔進了麥秸窩里造成了火災;有的猜測是流浪的乞丐夜里在麥秸堆里過夜,身上冷了點火取暖引起了大火;還有的猜測是小虎家得罪了人,別人故意縱火報復他的,……。
小虎去派出所報了案,幾個民警驅車來到了張家樓村,他們對現場勘察了一番,算是備了案,那次他們走后就再也沒有來過。
“還是自己提防著點好”,張廣海在心里說。
張廣海拐了個彎,大著膽子向他家的麥秸垛走去。他輕輕地來到麥秸垛旁,對著眼前的一團黑影大喝一聲:“誰呀?在這里干啥?”。
他話音剛落,只見那團黑影從地上猛地跳起,把張廣海嚇了一跳。
張廣海后退了兩步,他睜大眼睛仔細地瞧著黑影,待看清楚之后,才不那么害怕了。
原來這團會動的黑東西果真不是什么小動物,而是人,是兩個人,而且是一男一女。
剛才還在麥秸窩里抱在一起打滾的兩個人顯然被張廣海的突然出
現驚呆了。
男的慌忙從女的身上爬起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女的也快速地站起身,拎起扔在一邊的衣服推開男的耷拉著腦袋狼狽地走開了。
見女的走了,男的“哼唧”了一聲,他沒理張廣海,提著褲子賊一樣地跟去了。
張廣海愣在了那里,他沒有追他們,只是不好意思地用手捏了捏鼻子,然后扭頭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劉麗芬已經睡著了。
張廣海脫下衣服鉆進了被窩,他把劉麗芬叫醒,壓著嗓門說:“他媽,你猜俺剛才遇到啥了?”。
“黑天半夜的能遇到啥啊!”,劉麗芬睡意沉沉地說。“俺的衣服拿來了嗎?”,她問道。
“拿來了”,“他媽,你醒醒,俺跟你說件事”,見劉麗芬又擠上了眼,張廣海心急地推了推她。
“啥事啊?明天再說吧,困死了!”,劉麗芬翻了個身,背對著張廣海。
“俺今天遇到鬼了”,張廣海故弄玄虛地說。
“啥?鬼?深更半夜的,你別嚇唬人”,劉麗芬“嗖地”一下轉過身,睜大眼睛膽怯地看著張廣海,此時“瞌睡蟲”早跑得無影無蹤了。
“呵呵,看把你嚇的,你不是向來不信這些東西的嗎?”,張廣海笑了,“騙你的”。
“可你說的跟真的似的”,劉麗芬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悅,“沒事說這干啥?存心不讓人睡覺”。
“他媽,俺剛才看見五軍和李玉娟了,他們兩個在麥秸窩里干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哩!”,張廣海小聲說。
“真的?你親眼看到了?你確定是他們倆個?”,劉麗芬鄭重其事地問。
“這種事可不能亂說”,她說道。
“不會有假,俺拿了衣服回來的時候正巧撞上,他們兩個正在麥秸窩里……,俺還以為是放火賊呢,于是就走了過去,……,離他們只有兩三步遠,看得清清楚楚”。
“早知道她不是個東西,沒想到連這種事也干得出來,不守婦道,……”,劉麗芬痛斥道。
“男人也不是啥好東西”,她又補了一句。
“大半夜的跑出去干這種事,真有心情!或許張廣厚還不知道自己當了王八呢”,張廣海說道。
“知道了又怎樣?他能管得住李玉娟?”。
“你說他們兩個是啥時候勾搭上的呢?”,張廣海若有所思地說。
“管它呢,睡覺吧!”,劉麗芬拉了一下被子,縮了一下身,閉上了眼睛。
接著張廣海熄滅了燈,……。
五軍和李玉娟是如何走到一塊的呢?我們知道,李玉娟是個“夜貓子”,晚上習慣出來偷個瓜盜個果的,誰曾想五軍跟她是同行!
雖然五軍家過得并不窮,不缺吃不缺穿的,可沒辦法,他就愛這一手。
五軍和李玉娟常常深夜在莊稼地里不期而遇,起初他們誰也不搭理誰,畢竟自己在做不光彩的事嘛!但他們心里都清楚對方的意圖。
經過多次相遇之后,他們漸漸地沒有了羞恥感,兩個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搭訕,為了方便快捷,他們甚至還搭伙作伴。就這樣,他們慢慢地建立起了一種“友好關系”,后來竟發展到莊稼也不偷了,彼此偷起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