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沐憐站在蕭家門口長吁一口氣,摁了門鈴。
“憐兒來了?”蕭母出乎意料的熱情把沐憐嚇了一跳,“進來吧!”
“嗯,阿姨好。”沐憐勉強笑了笑,走進了房子。
蕭母端了一杯水,笑臉盈盈:“來,憐兒喝水。”
沐憐臉一紅,接過水杯卻并沒有動。她咬了咬下唇,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來找你嗎?”蕭母坐在沐憐身邊,眉宇間露出淺淺的憂愁,手自然的覆在沐憐的手上。
沐憐呆呆的盯著自己的手,緩緩點頭。
“憐兒,算阿姨求你。你別和凜在一起了好不好?”蕭母的眼中隱隱泛出點點淚花,“我知道我們反對已經沒有用了,畢竟凜的態度那么強硬。可是他自從和你在一起后就接二連三的出事。阿姨是實在沒辦法.......”說著,蕭母開始哽咽。
沐憐的手開始變冷,手中的熱茶已經無法再溫暖她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呢?”沐憐的眼神空洞,聲音仿佛是從天外傳來的。
“你可以,和凜分開嗎?”蕭母咬咬牙,定定的看著沐憐。
沐憐看著那雙墨色的眸,心中一怮,不忍說下去。
見沐憐沉默了許久,蕭母知道用眼淚是不行了。
“你就忍心看著凜一直這樣下去嗎?!他變成色盲是因為你,現在失明還是因為你!你就是掃把星!你要害死他才肯罷休嗎?!”蕭母一下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聲色俱厲。
沐憐抬頭看著蕭母,眼里的眼淚打著轉。
“我不是要戳你的傷處!但是,你父親當年的死,究竟是誰的錯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蕭母見沐憐的防線已經快被瓦解,連忙又下了一劑猛藥。
爸爸......
沐憐一陣失神,隨即寒意襲來。
明明當時凜叫了她送爸爸去醫院的,她只是一味地哭,居然忘記了打120。后來,她因為不愿承認自己的錯,將責任推在了凜的身上。
而凜,也就這樣承受了?
還有蔓華阿姨,爸爸這輩子最愛的人,也是因為她......
“你想凜也離開嗎?你如果和他在一起.......”蕭母眸色一黯,清澈的眸立刻深不可測,“他會死的!”
沐憐忽然無措起來,她不想凜離開。如果沒有了他.......
那她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不想他像爸爸那樣離開。”沐憐望著蕭母,想要從和凜一模一樣的眼睛里尋找一絲安慰,就像是他的溫暖一般。
蕭母走到落地窗前,“那就離開他。”
沐憐出了蕭家。耀眼的陽光,讓她在一瞬間失去了方向。
“澈,可以幫我和凜帶個話嗎?”沐憐做出了她這一生最難的決定,“請你告訴他,我很抱歉,可能,我又要先放棄了。”
不待蘇澈的回答,沐憐便已收了線。
接下來,她又應該去哪里?
不管了,只要可以讓她療傷,足矣。
沐憐回到了沐夫人的別墅,那個可以感到微弱親情的地方。
“憐兒回來了?”沐夫人看見沐憐,微微一笑。
沐憐沒有理會她,直徑上了樓,倒在了床上。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蝸牛,他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給了她一個可以伸出頭、安下心的地方,卻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她就退縮了。
凜,對不起。因為我愛你。
沐憐這一覺睡得很長,一下子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媽媽。”沐憐下了樓,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沐夫人。
“醒了?”沐夫人走過去,摸了摸沐憐的額頭,“嗯,燒退了。”
沐憐蹙蹙眉,“我發了燒嗎?”
“不然你為什么能睡那么長?”沐夫人揉揉她的發,“幫我去書房抽屜里拿份企劃案。裝在檔案袋里。”
沐憐進了書房,翻了半天,卻并沒有看見沐夫人說的那個袋子。
她有些煩躁,抓了抓頭發。一瞥,一個袋子。
哈哈,可被她找到了。
沐憐打開,不是企劃案,是一份合同。
她有些奇怪,接著看下去。
這是媽媽和.......蔓華阿姨的合同?!
“如蔓華女士愿意離開,將將郊外的房子和公司股份全數歸還.......”沐憐喃喃的念著合同內容,然后,暴怒的下了樓。
“這是什么?!”沐憐將合同和檔案袋狠狠的摔在茶幾上,眼中閃著火光,“為什么蔓華阿姨會離開?是因為這份合同?”
沐夫人淡淡的瞟了一眼合同,點頭:“的確是因為這份合同。”
“是你逼她離開的?”
沐夫人冷冷一笑:“她自己也同意了。合同上,她簽了字。”
“卑鄙!”然后沐憐旋風一般的出了門。
她明明才剛剛愿意原諒她,為什么?為什么她要做出讓她近乎絕望的事!
她的蔓華阿姨,那個永遠笑容和煦、暖如春風的女子,再也無法對著她,柔柔的叫著“憐兒”。
心,又疼了。
沐憐感覺仿佛回到那個夏天,一個明麗的阿姨站在她爸爸身邊,成為了她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