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清澈的細長美眸此時正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仿佛不敢想象他居然做了如此過分的事情。
過分的事……
他怎么了?
“醒醒!!喂!大叔!你倒是醒過來啊!!”
恍恍惚惚的說不出話來,方才噩夢之中的情節也未免過于駭人。正躊躇之時,身邊的女人卻早已喋喋不休的長了嘴,字字句句都是對他的指控與不滿。
“誒!奕輕城,你有話倒是說話呀!你好好的喝水,半夜三更的,摔什么杯子?”
這一下他是徹底的清醒了,低下頭看著灑了自己一身的冷茶以及不幸掉落在地面上的茶盞蓋。
這一切的證據都表明她說得是正確的,他剛才的的確確是在做惡夢了。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之間坎坎坷坷不會被祝福,但是自他真正接觸到她之后,他就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聰慧又美麗的女子留在自己身邊。
剛才的夢過于真實,讓奕輕城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涼夏去冬城的時候,他日思夜想,時刻反省自己,竟然令她狠心脫逃。但是一找到她,冰山的冷酷脾氣就上來了,決定要好好的給她點顏色看看。
可是,怎么教訓呢?古時候還有鞭打、火燒、辣椒水之類的刑罰,奕輕城一皺眉頭,又舍不得了。
打壞了她的身體他還得陪著她看病吃藥,燙傷了她的肌膚那可是影響到他的未來,辣椒水把她灌成香腸嘴丑死了那還怎么看吶。
所以一來二去的想了半天,他徹底的沮喪了。說來說去就是根本舍不得傷害她!連一點點都不行!
他也搞不清楚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大概是真的累了。
“丫頭……”臉上掛著一抹新鮮的苦笑,他搖了搖頭,走過去抱緊了她。
“嗯,”見他逼近自己,眼神復雜,她收起了疑惑表情柔和了許多。
“你沒死,太好了。”
他張開雙臂將佳人緊緊的擁進懷里,顧不上這樣的姿勢真是讓她透不過氣。剛剛做了那個夢,也算是讓他在倒抽了一口涼氣之后,徹底的釋然了。
懲罰她?怎么懲罰,用什么懲罰?殺了她?
開玩笑!
那不過都是意氣用事,不過都是不甘心惹來的笑話。他根本一點都舍不得讓她受苦,甚至在夢里親手將她掐死都讓他心驚膽戰。
雖然是做夢,但是他嚇死了、嘔死了、完全不理解自己為什么會那么殘忍,為什么一點都不覺得心痛。
可是他醒來后真的覺得心好痛啊。比起失去地位,比起失去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他都要疼痛上好幾十倍呢。
那是一種細微且尖銳的疼痛,像一根針一般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之中,令他絕望、令他崩潰。
“我當然沒有死啊。”
不明白他會突然那么說,她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卻又感到莫名的溫暖。
奕輕城的身體很香,很溫暖。他結實的胸膛擠壓著她,讓她感知他的存在。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邊令她麻醉,令她酥軟。
她現在就在他的懷里,覺得很窩心……這就夠了嘛。
“不,你不明白。”
抬起頭來熱切的望著身前活生生的女人,他素來冷漠的面上有了不易察覺的動容。
“我沒有犯錯、沒有那么殘忍,所以你還活著。這、這……這真是,太好了……”
涼夏不明所以,由著他抱好。她想他真是壓力太大了,該帶他去散散心了。
周末,兩人開車去了郊外的菁城山。沒什么名氣,也不高,難得出來透氣她因為留戀而故意走的緩慢,時不時的蹲下身子摘些花花草草來編個花環之類的小物件把玩。
“你喜歡這里?”
看著她戀戀不舍的樣子,奕輕城摸摸鼻子語氣中有些寵溺又有些無奈。
“這挺好的,不是嗎?”
女人歪著頭想了想,最后只贈給他一個令人浮想聯翩的微笑。神秘而優美,讓他看不出那美麗外表下的真實想法。
是喜歡吶……還是不喜歡?他啞然。而后發現自己愈發的琢磨不透她了。
都說當局者迷,其實從他終于肯敞開心扉坦言自己已經愛上她了的那一天起,他就徹底的墜入了愛情的迷霧中。
會煩惱、會憂慮、會庸人自擾患得患失。他愛她,他要她……可是她現在還偏偏不是他的。
上有宮望予尚未解決掉,下有沈楚白那個“舊愛”還在虎視眈眈的等待。他心中一顫,連忙趕上前去將纖細的美人兒在自己的懷中摟摟好。
動情之處低頭望著那清麗容顏輕輕的說了一句:“你喜歡這里,等我們搬去清凈的地方,我造一座山給你好不好?只要你喜歡,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涼夏聽后搖搖頭,“都說紅顏禍水,你要是做皇帝,肯定是昏君,為了女人天下都不要了。”
再抬眼向自己的男人望去,眼波流轉之間有隱隱的期待與測探。
“你對我好我就什么苦都能吃。等哪天你放下這里的包袱,我們就過那普通夫妻的日子,你說好不好?”
她緊緊盯著他,奕輕城,你會放棄追逐的權利跟我離開菁城嗎?還是,最后你也和爺爺一樣,情愛終究還是只能同富貴而不能共患難?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懷中女人的忐忑,他靜靜的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
奕輕城握了握女人的小手,放唇上一吻,“好,”鄭重、懇切,是一個男人對妻子許下的最赤誠的諾言。
“嗯,”他一點頭,涼夏的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她心里明白,也許永遠都不會有那么一天的。但是得到了男人的承諾,她的感覺還是喜滋滋的甜到了蜜里。
這個男人是真愛她,她放心了。兩個人坦誠了心意,感情好像更深了一層。
奕輕城心情愉悅的牽著自己的女人,只覺得這一路恍若真的能走到天荒地老一般,心里要多溫情有多溫情。
正快樂的差點把眼睛都瞇起來了的時候,前進的步子卻因為身邊人的停頓而猛地一滯。
他不解的向前面看去,卻見她食指湊在唇前給他比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而后悄悄的指了指不遠處路邊的一塊石頭。
“你看,那是什么?”聲音小的只剩下唇形。
“嗯?”
奕輕城定了定神,壓著聲響上前挪了兩步。在跟著她所指而看清石頭后面的動靜時,幽深的黑瞳也不由得因驚奇而放大。
那是一只剛出生不久的泰迪犬,毛茸茸的,正睜著一雙烏黑的眸子怯怯的望著他們。
個頭小小的,看到有人也不怕,尾巴示好的搖晃了幾下,小小的身子也從石頭縫后面慢慢的走了出來。
“好可愛啊!”
涼夏又驚又喜,貓著腰朝著那狗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嘴里還柔柔的念:“來來來,讓我抱一下。”
小泰迪長的圓滾滾的,肉球一個,見到她走過去非但不躲,還將毛茸茸的尾巴搖得更歡兒。
“大叔,你看你看!它好漂亮哦!”
小心翼翼的抱起那溫暖脆弱的小可愛,涼夏喜歡的不得了。狗狗在她
臉上蹭啊蹭,嗚嗚的叫著撒歡兒。好像很享受被主人愛撫的感覺,看得正主心里不是滋味。
“抱它做什么,臟死了。”
英俊的男人撇撇嘴,原本也很愛這肥肥的小東西。但見涼夏為了它而瞬間冷落了自己,便開始違著心說反話。
“哪有,這么可愛,”她又好氣又好笑,懶懶的白了他一眼,抱著狗轉過身去不理他。
“山上突然蹦出來一只狗,要么是有病被人拋棄的,要么就是有人弄丟了。你看它長的這么肥,這么能吃,多半是主人弄丟了。”
“對哦,”她摸摸狗狗的頭,泰迪的毛發干凈的像是剛剛清洗過一樣,一根雜毛都沒有,身上還飄著沐浴露的香氣。
要不是有主人細心照顧,野狗怎么會這么干凈。涼夏無奈的想把狗放下,泰迪烏黑圓滾滾的雙眸迷得快成了一條縫兒,正一個勁兒的往她懷里鉆。
“我們得回去了,你把別人的狗抱回去,主人該著急死了。丟了寵物狗,別人多傷心啊,君子不奪人所愛。”
“好吧,”她想把狗放下去,泰迪咬著她衣服不肯。奕輕城眉頭皺了皺,伸手過去幫忙。
“當心!”
涼夏還沒來得及提醒,他的手指已經被狗一口咬住了。
雖說狗狗不大,但有著“狂犬病”的擔憂,男人俊朗的面容上瀝瀝拉拉的滲出難過的冷汗,就差沒有直接甩出去了。
“糟了,流血了!”
涼夏好不容易把狗抱了下來,見他的指尖已經流出血珠來,心疼不已。
血絲隨著他的動作還在不斷的從傷口中滲出,血淋淋的兩個刁鉆的小洞,深可見骨。
雖然對于男人來說這點小傷不算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小狗給攻擊了,這口氣就咽不下去。
只能郁悶的堵在胸口,令傷口的疼痛又加重了一分。
涼夏左右為難,從來沒養過寵物的她乍見如此可愛的狗哪里舍得放下手來。一會兒摸摸它的頭一會兒蹭蹭它的臉,不過,身邊的男人臉臭的……
“小胖子,我們不能帶你走,趕緊去找你的主人。”她狠心把狗放了下來,“大叔,你的傷口要去打一針的。”
“嗚嗚……嗚……”
泰迪的大眼睛又一個勁兒的瞅著她不放,小爪子在她的手上撓啊撓啊,
似乎并不想離開。見她不抱自己了,急急忙忙的在她腳邊快速的兜著圈。上躥下跳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打滾,就是不肯離開她的視線范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