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秦浪窩在書房里哪兒都沒去,一向要面子的他居然當著一幫女子和下人出糗,這叫秦老爺情何以堪吶。
正在郁悶,砰砰的敲門聲傳來,秦浪不爽地吼道:“誰啊?”
“秦兄,是我。”
一聽這聲兒就知道是趙栩來了,秦浪還沒答話,趙栩就毫不客氣的推門走了進來,嬉皮笑臉地道:“秦兄,聽說今日你在蹴鞠場上表演了一招頭球破門好生厲害,我這一路過來盡聽人在議論此事。”
秦浪大手一揮,不耐煩地道:“滾滾滾,少跟這兒挖苦哥們兒,我算是瞧出來了,你丫的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存心看老子笑話是不是?”
“那哪兒能啊!”趙栩搓著手來到了秦浪跟前,賊笑道:“你看如今我這身份已然曝光,再躲躲藏藏的也沒啥意思,現在時間還早,要不你帶我去外邊兒玩去吧。”
“一邊兒自個兒涼快去,哥們兒沒心情。”
“正因為心情不好,那更要出去散散心了;走走走,咱倆上外邊兒找個賭場大殺四方去。”趙栩用力拽了一下秦浪的胳膊。
秦浪在書房里窩了一個下午心里也正不爽呢,一聽趙栩說出去賭錢,于是點頭道:“行,找地兒玩幾把。”
“這就對了嘛。”趙栩哈哈大笑,和秦浪勾肩搭背的出了書房。
眼看快要走到防御使官邸的門口了,忽然一隊全副武裝的官軍從街角處列隊跑了過來,為首兩人一人穿戴鋼盔鐵甲,手拿一柄寒光寶劍,看樣子像是一名將軍;另一人則是小眼睛尖下巴,面無白須,穿著一身藍袍,那模樣跟個狗頭軍師差不多。
只見那狗頭軍師往防御使官邸門口一站,雙手叉腰怒氣沖沖地道:“大膽秦浪,竟敢冒充濟王殿下之名為非作歹,還不速速出來受縛,若再遲疑,必叫你今日粉身碎骨。”
“我靠!這他媽誰啊?”秦浪正在納悶,就聽趙栩道:“白修。”
秦浪看了趙栩一眼,指著外面那群官軍問道:“那這些人是……?”
“我府上的府兵。”趙栩淡淡的砸巴了一下嘴,拍著秦浪的肩膀道:“等著啊!哥們兒出去收拾丫的。”
“秦浪,快給雜家滾出來!再不出來休怪雜家拆了你這破衙門。”白修還在大喊大叫,就看見一個穿著錦衣的小胖子溜溜達達的走了出來,嘴里喝道:“大熱天兒的跟這兒叫喚個鳥!白修,你丫的吃了雄心豹子膽啦?”
府兵和那將軍立刻俯首于地給趙栩施禮,白修也是面色一驚,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心里直犯嘀咕;這是濟王殿下嗎?怎么數日不見說話的味兒全變了。
白修還在納悶,趙栩就蹭蹭幾步跑到了他跟前,然后二話不說,一腳就踢在了他的肩膀上,當場把白修踢了個四腳朝天。
“麻痹的,本王在秦兄府上做客,你丫的居然還敢帶著府兵跟這兒大呼小叫的;怎么著?成心跟本王叫板是不是?”
趙栩現在說話完全就是秦浪的語氣,正宗的京片子,有些詞兒聽得白修是云里霧里的;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濟王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白修從地上爬起來,抱著趙栩的一只大腿聲淚俱下地哭道:“殿下!殿下饒命啊!老奴是聽說有人在大名府城中口出狂言,說他可以在濟王府橫著走,老奴替殿下氣不過,這才領著府兵前來,老奴實在是不知道殿下也在此地啊!”
“嘿!孫子,還跟狡辯;本王告訴你,那話是本王說的,怎么著?你他媽有意見?”
“啊!”白修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住了;趙栩可管不了那么多,當場挽起衣袖,照著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暴打,打得白修是哭爹喊娘、叫苦連天;身后那將軍和府兵們更是嚇得一個個跪在地上渾身打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看到這一幕,秦浪也是暗暗心驚,尋思著自個兒以后還是對趙栩禮貌點兒算了,真要惹毛了這位大宋王爺,估計自個兒比此刻的白修也好不到哪兒去,這年頭族長都不能不拿來當干部看,何況人家這位真資格的王爺呢;可轉念又一想,還是算了,自個兒經常把他罵得體無完膚搖搖欲墜也沒見他怎么著,相反感覺丫的還挺樂呵,興許這死胖子天生就喜歡犯賤,就愛被人罵呢;再說了,哥們兒也不是那溜須拍馬的主兒呀!
秦浪還在胡思亂想,白修已經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趙栩還不解氣,沖過去又砰砰補了兩腳,這才罵罵咧咧的讓府兵把白修給抬走了。
一回頭,趙栩牛皮哄哄的對秦浪笑道:“如何?哥們兒收拾丫的過不過癮?”
秦浪豎起一根大拇指,笑道:“殿下武藝超群,冠絕古今,下官佩服之至。”
“別介,你可千萬別夸我。”
“為何夸不得?”
“不知道,反正聽你夸我心里就瘆得慌。”
秦浪輕輕一搖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決定了,往后對這死胖子該咋咋地,丫的果然是個賤皮子。
這時那將軍走了過來,朝趙栩拱手道:“殿下已離開王府多日,官家和皇后娘娘多次派人前來詢問;殿下,是不是這就隨末將回府?”
趙栩擺手道:“本王不回去,成天窩在王府里念那些沒用的之乎者也,本王煩都煩死了,還是這地兒舒坦。”
那將軍看了趙栩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秦浪,走上前來自我介紹道:“末將是濟王府衛兵官韓泰,敢問閣下可是秦浪秦大人?”
秦浪朝他拱了拱手,道:“正是秦某。”
韓泰急忙湊到秦浪跟前低聲道:“秦大人,你就幫末將勸勸殿下吧,你是不知道,自打殿下偷偷跑出來以后,整個王府都快急得開了鍋,官家和皇后娘娘也很是生氣,嚴令我等務必找到殿下將他安全帶回府中,現在大名府又有逆賊造反,兵荒馬亂的,萬一殿下有個閃失你我都吃罪不起啊!”
“行,本官替你勸勸殿下。”秦浪點了點頭,轉身來到了趙栩跟前,沒想到還沒開口,趙栩就把手朝他一指,道:“勸我回去的話你可甭說了,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嘿!你丫的居然還訛上我了。”秦浪瞪了瞪眼,道:“我跟你說,現在大名府有逆賊造反,哥們兒身為防御使兼統兵官,隨時都有可能被派往前線鎮壓逆賊,我可沒工夫照顧你。”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你想想,上次剿滅馬賊我不也跟你在一塊兒嘛,這次討逆咱們哥兒倆一起上陣,殺他個人仰馬翻,豈不快哉?”
“我快哉你妹呀!”秦浪猛一瞪眼,故作兇狀道:“死胖子,你走不走?不走哥們兒抽你丫的。”
“抽就抽,反正不走。”趙栩說完居然一屁股坐到了防御使官邸的門坎上,歪著個脖子兩眼朝天,活脫脫的一副無賴樣兒。
秦浪見狀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于是他走過去蹲在了趙栩面前,呵呵笑道:“那啥……這樣成不成?等我這次討逆完畢,立馬就去濟王府找你,到時候咱們哥兒倆一塊兒出去游山玩水,在外面晃蕩到你舒坦了為止,如何?”
“我不信。”趙栩氣呼呼的翻了個白眼。
“真的,哥們兒的為人你還信不過嗎?要不這樣,我把你輸給我的這塊玉佩放你那兒押著,到時候若有食言這玉佩就算是我輸給你了,這總可以了吧。”
接過秦浪遞來的玉佩,趙栩拿在手里把玩了幾下,點頭道:“行,有東西押著我就放心了,就你那愛財如命的性子,絕對舍不得這等好寶貝。”
“還是你了解哥們兒。”秦浪指著趙栩呵呵一笑,拍著他的肩膀道:“行了,天兒不早了,趕緊走吧。”
“別急,我還有事兒。”趙栩一把拉住了秦浪的手腕,道:“萬一這次回去我父皇和母后又逼著我娶親咋辦?你得給我拿個主意才是。”
秦浪想了想,道:“這好辦,到時候你就說最近剛剛在祖宗靈前發過毒誓,如今逆賊作亂,無心兒女情長,什么時候逆賊給滅了你才答應娶親;如此一來這事兒就算拖過去了,還顯得你這王爺心系社稷,一舉兩得。”
“嘿!這主意真絕了!”趙栩一拍手掌,猛地點頭道:“就這么著了。”
站起身來,趙栩伸出雙手拉著秦浪的兩只胳膊,依依不舍地道:“秦兄,刀劍無眼,上了戰場自個兒多注意點兒,等仗打完了立刻去王府找我。”
“行,哥們兒知道了;你自個兒也多多保重,沒事兒多運動運動,別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瞧瞧你丫的這肚子,大得都跟廟里的彌勒佛了。”
“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嗯,路上注意安全。”
趙栩一步兩回頭的上了馬車,在韓泰和府兵的簇擁下漸行漸遠,秦浪背著雙手站在防御使官邸的門口久久的望著趙栩離開的方向,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兒;平時覺著這死胖子挺招人煩的,可他這一走心里又感覺空落落的,哥們兒什么時候這么多愁善感了,沒道理呀!
忽然之間,一只白如蓮藕的玉臂伸了過來,羅夢依面帶微笑,將一張粉色的絲綢手絹遞到了秦浪的面前。
“老爺,擦擦眼淚吧。”
秦浪吸了一下鼻子,強打笑顏道:“誰說老爺我哭了?剛剛是沙子吹眼里去了。”
羅夢依依舊甜美的笑著,恍若一陣微風吹皺了秦浪心里那一池春水;她什么也沒說,只是繼續把手絹朝秦浪跟前遞了遞;秦浪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把手絹接了過去。
下一刻,就看見秦浪拿著手絹直接放到了鼻頭上,噗的一聲過后,一大團粘糊糊的鼻涕就噴在了上面。
“麻痹的,怎么感冒了?”秦浪又吸了一下鼻子,將那粘著鼻涕的手絹徑直塞回了羅夢依手里,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然后跟個沒事兒人一般的扭頭回府去了。
秦老爺的不解風情氣得羅夢依是銀牙緊咬,粉拳捏得咔咔作響,嘴里更是嬌哼連連,正在極度郁悶,就看見秦浪又從大門里走了出來,嘴上說道:“閑來無事,走,陪老爺我逛街去。”
“好嘞!”羅夢依轉怒為喜,美滋滋的跟在秦浪屁股后面往街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