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浪來到汴京,針對他的襲擊行動便開始了,也就是說,幕后主使就隱藏在這汴京城中。
按照排除法,趙樞和蔡橫雖然跟秦浪小有過節,可是還不至于這樣一而再的輪番派人刺殺他,且不說這倆小子有沒有這么大的膽子,關鍵是作案動機明顯不足;再一個有可能對秦浪下黑手的便是清流一派,因為他們的心里已經認定了秦浪是奸黨一伙的人,不過秦浪就算是奸黨中人,其地位也明顯比不過蔡京、高俅等六賊,與其費這么大的勁兒襲擊他,還不如直接去把六賊干掉,因此他們的嫌疑也可以排除掉。
綜上所述,那么現在唯一有可能想殺秦浪的就只有那個原本在歷史上娶了趙福金做老婆的蔡鞗;自古以來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本就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聽聞自己的意中人被徽宗皇帝許配給了別人,蔡鞗難保不會怒火攻心起了殺人之意,因此眼下就屬他的嫌疑最大了。
為了印證自己的揣測,秦浪急忙去了趙栩的屋子;剛一進門就發現這小子正蹲坐在地上,手里還拿著一副骰子,聽到動靜兒的趙栩回過頭來,頓時就樂了,喜道:“姐夫,你來得正好,快過來陪我擲幾把骰子,我都無聊死了。”
“先別忙著玩,我有事兒要問你。”
“什么事兒?”趙栩一臉茫然的看著秦浪。
秦浪上前一步問道:“蔡鞗你熟不熟?”
趙栩道:“認識而已,跟他沒多大交情,他是蔡相的五子,現任保和殿待制;我說姐夫,你怎么忽然想起他來了?”
秦浪沒有回答趙栩的疑問,而是繼續道:“你給我說說蔡鞗這人吧。”
“他啊?”趙栩撓著腦袋想了想,道:“這廝是蔡相的老來子,挺受蔡相喜歡的,長得也是眉清目秀,一派謙謙君子的模樣,書畫方面頗為精通,因此才被父皇委派到保和殿當了待制。”
“那他的為人如何?”
“還可以吧,反正每次見了我都是笑臉相迎,盡撿好聽的說,挺會溜須拍馬的一個家伙。”
“廢話,就你丫的一王爺,有幾個見了你不溜須拍馬的。”秦浪癟了癟嘴,正要繼續發問,忽然就聽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喲,姐夫也在吶。”
扭頭一看,原來是趙值來了,秦浪微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聽趙栩道:“十二弟,你來得正好,姐夫有事兒問你。”
趙值走了過來,笑瞇瞇地道:“姐夫想問我什么?”
趙栩道:“你不是經常去保和殿借閱書畫嘛,姐夫想問問蔡鞗的情況。”
“嘿!巧了,七哥,我今日到你府上就是來約你去收拾蔡鞗這狗雜碎的。”
一看趙值那怒火中燒的神情,秦浪急忙問道:“這個蔡鞗怎么惹著你了?”
趙值輕輕嘆了一口氣,憤憤地道:“姐夫,你是不知道哇,蔡鞗這廝當面是人背后是鬼,做的事情不地道啊!”
秦浪繼續追問道:“怎么個不地道了?”
趙值怒道:“每次我去借閱書畫這廝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可是等我轉身一走,這廝立馬就說我的壞話;還有,別看這廝長得斯斯文文,一副面和心善的樣子,背地里卻是個暴虐的性子,保和殿的小太監沒少挨他的毒打,尤其是最近這幾天,也不知道誰把這廝給惹著了,動不動就發火;本來看在蔡相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多跟他計較,不過這廝今日居然變本加厲,把我府上一個被調到保和殿當差的小太監給打得遍體鱗傷,當場就一命嗚呼了,剛才幾個保和殿的小太監哭哭啼啼的跑來找我告狀,這事我絕不能坐視不管,非找這廝理論一番不可。”
剛剛趙值的這番話讓秦浪心里對自己的判斷更加堅定了幾分,尤其是聽到蔡鞗最近幾天動不動就發火的情況,很符合蔡鞗得知心上人即將嫁與他人以及派人暗殺失敗后的焦躁心情。
一聽要去扯皮,趙栩立馬挽起了衣袖,惡狠狠地道:“媽的,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十二弟,這廝如此不給你面子,今日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
秦浪也跟著起身道:“我陪你們倆一起去。”
一聽這話,趙栩頓時哈哈大笑道:“有姐夫這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高手出馬,那簡直是如虎添翼啊!走走走,咱們這就去保和殿。”
臨出門時,趙栩把他的龍狗也牽上了,同時還糾集了濟王府和莘王府的幾百個府兵,隨后三人上了馬車,率領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殺奔保和殿而去。
到了地方,趙栩一聲令下,幾百個府兵呼啦一下散開便將保和殿團團圍住,張弓搭箭嚴陣以待;趙栩往前走了幾步,跳著腳指著大門破口罵道:“蔡鞗匹夫,你已被本王大軍團團包圍,速速出來受死。”
保和殿此時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一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太監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俯身于地戰戰兢兢地道:“老奴叩見二位王爺。”
趙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厲聲道:“蔡鞗匹夫呢?快叫他給本王滾出來。”
“回殿下,蔡待制已經回府去了。”
趙栩眼睛一瞪,高聲怒道:“媽的,老閹貨,你敢欺騙本王?”
老太監驚恐得連連擺手道:“不不不,老奴絕不敢欺瞞殿下,蔡待制的確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回府去了。”
“滾滾滾。”趙栩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老太監如蒙大赦,起身就慌慌張張的跑了。
轉過身來,趙栩看了身后的秦浪和趙值一眼,道:“現在怎么辦?”
趙值面露難色,皺眉道:“包圍保和殿事小,大不了被父皇責罵幾句,可是蔡相乃國之重臣,若是派兵將其府上圍了,恐怕不好收場,要不咱們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那人豈不是白給這廝打死了?”趙栩當時就急了眼,他把目光投向了秦浪,焦急地道:“姐夫,我知道你主意多,你給想想辦法啊!”
秦浪仔細想了一會兒,呵呵笑道:“無妨,既然不能派兵圍,那咱們就派人鬧。”
“怎么個鬧法?”趙栩和趙值異口同聲的問道。
秦浪淡淡地道:“這打死了人總得有個說法吧,本朝仁宗皇帝不是曾經說過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話嘛,既然皇子尚且如此,那他一個宰相的兒子憑什么打死了人就可以逍遙法外?沒道理嘛。”
“妙!妙極啦!哈哈哈哈……”趙值聞言放聲笑道:“姐夫之機智我今日算是見識了,有了先帝的話,那咱們可就算拿到了尚方寶劍,到時候別說蔡相,恐怕就連父皇也不敢出面保住蔡鞗那廝,行,就這么辦。”
“那是,咱們姐夫什么人呀!”趙栩的表情比秦浪還得意,他急吼吼地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上蔡府鬧去。”
“你急什么?”秦浪一把拉住了心急的趙栩,正色道:“要鬧就得鬧出點兒名堂,趕緊派人去把苦主的尸體給找出來,咱們給他來個停尸鬧事。”
“我去辦。”趙栩聞言急忙轉身,招呼著一幫府兵就沖進了保和殿,不多時,蒙著白布的遇害小太監的尸體就被抬了出來;秦浪又命幾個府兵去買來了白掛、鞭炮、香蠟紙燭等祭祀用品,還找來了汴京城有名的祭祀班底,一路敲敲打打的朝著蔡府去了。
秦浪這次并沒有跟著趙栩、趙值兩兄弟去蔡府,首先他大婚將至,不適宜到這種類似于辦喪事的地方來,太不吉利了;還有一點,秦浪畢竟是所謂的奸黨成員,親自帶頭到蔡京府上叫板明顯于己不利,萬一惹毛了蔡京,他在徽宗皇帝面前讒言幾句,自己難保不會惹麻煩;反正招式和該說的話都已經教給趙栩和趙值了,接下來該如何表演相信他們心里有數。
到了蔡府正門,尸體往門口當中一停,一時間鑼鼓聲、嗩吶聲、鞭炮聲此起彼伏,頓時吸引了無數路人的圍觀;大家都在納悶,究竟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跑到六賊之首的蔡京府上鬧事兒。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身著白衣的趙值率先跳下馬車,哆哆嗦嗦的來到了尸體跟前,剛把蒙在臉上的白布一掀,趙值頓時如遭雷擊,先是連退兩步,跟著猛地往尸體上一趴,學著秦浪教給他的臺詞哭天喊地起來:“旺財……旺財……旺財你不能死啊!旺財,你跟了本王這么多年,對本王有情有義,肝膽相照,但是到了現在我連你的性命都保不住,我對不起你啊!旺財!”
迎著趙值那悲愴的哭喊,漫天的紙錢頓時順風飄散,灑得空中、地上到處都是,一大群穿著白衣的府兵集體單膝跪地,齊聲喊道:“請殿下節哀!”
此話一出,現場圍觀的百姓頓時炸開了鍋,怪說不得居然還有人敢抬著尸體來蔡京府上鬧事,敢情眼前這個哭得悲痛欲絕的年輕人居然是一位王爺,這下可有熱鬧看了。
門外巨大的動靜也把蔡府給驚到了,本來門口的侍衛一開始還想出來趕人的,可是看到對方人多勢眾,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他們只得趕緊跑進去稟報,不多時,蔡府的大管家蔡銀就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指著門口的眾人厲聲喝道:“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不想活了?還不快滾?”
一名孔武有力的府兵聞言二話不說,沖上前去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當場打得蔡銀是眼冒金星,腦袋上的帽子都給打歪了。
捂著火辣辣的左臉,蔡銀氣得肺都要炸了,正要發飆叫人來幫忙,就看見打他那人咔的一下拔出了腰間佩刀,高聲喝道:“莘王殿下在此,若爾再敢造次,定斬不赦!”
直到此刻,蔡銀才注意到不遠處那個趴在尸體上哭得肝腸寸斷的年輕人居然是莘王趙值,這可把他給嚇壞了,按大宋律,敢對皇室成員不敬的,確實可以當場誅殺;當下蔡銀顧不得臉上的疼痛,連滾帶爬的來到了趙值跟前,跪在地上高喊道:“小的蔡府官家蔡銀,叩見莘王殿下。”
趙值聞言抬起頭來,淚流滿面的把手朝蔡府大門一指,帶著哭腔怒不可遏地吼道:“去,把蔡鞗給本王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