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在暈死過去的赫舍里身上搜刮了半天,這才懊惱的發現,原來這貨身上居然只帶了二十幾兩散碎銀子,揣著這么點兒錢就敢到汴京來混,丫的不知道這兒消費很貴的么?
賊不走空,不對,應該是聊勝于無,二十幾兩那也是銀子,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秦浪這位新晉駙馬爺很自然的把搜刮來的銀子揣進了自己的腰包,然后面帶戚戚之色站了起來,心有不甘道:“麻痹的,跑了那么多馬就賠這么點兒,你丫的賺大發了。”
時辰已經耽擱了不少,在趙栩等人的連聲催促下,迎親的隊伍終于又重新動了起來,迎著兩側送葬金人驚恐而錯愕的目光緩緩前行。
馬都跑光了,再去調馬顯然是來不及了,眼下除了步行別無他法,于是一行人簇擁著穿得跟紅包似的秦浪和茂德帝姬的鑾轎朝著駙馬府走去;一路上身為禮儀院大夫的劉孰不停的抬頭看天兒,嘴里一個勁兒的催促著迎親隊伍加快腳步,以免錯過了吉時;于是原本應該歡歡喜喜、吹吹打打的大隊人馬只得擺出了急行軍的架勢拔腿飛奔,大有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之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幫人趕著上戰場殺敵呢。
一路小跑,終于在吉時趕到了駙馬府,秦浪、趙恒還有幾位王爺個個跑得面紅耳赤,彎著腰吐著舌頭*大氣,活脫脫一副被狗攆了的造型。
麻痹的,成個親把哥們兒累得跟狗似的,我容易嗎我;秦浪咧著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就聽一名眉須皆白的老太監有氣無力的喊道:“吉時已到,夫妻拜堂……咳咳咳。”
甭說,這位也是一路跑來,累得夠嗆;雖然對于閹人一直沒什么好感,不過看在老太監如此敬業的份兒上,秦浪還是投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眼神,大家都不容易啊!
相較于后面幾個朝代,宋朝下嫁公主倒是少了許多繁瑣的規矩,大體的儀程跟普通百姓嫁女兒差不了多少,當然皇家的喜事有些地方還是與民間不同;例如尋常百姓娶親的花轎及儀仗回到男方家門前時,男方家門要大門緊閉,說是這樣可以煞煞新娘的性子,免得以后夫綱不振;公主下嫁就得免了這道程序,敢煞公主的性子,老趙家的人可不會答應。
茂德帝姬的鑾轎抬到了駙馬府的門口,秦浪立刻按照劉孰的指點向著轎簾作了三個揖,寓意夫妻相敬如賓;接著轎簾輕啟,兩位女官攙著茂德帝姬款款下轎,秦浪則走過去牽起了她的手兒,跨過馬鞍、火盆,進到駙馬府的大門內,在宋人眼中,這就意味著小兩口將來的日子平平安安、紅紅火火;秦浪對于這些規矩是一概不知,反正劉孰怎么說他就怎么做,完全成了一具聽人任意擺布的木偶。
接下來就是正式拜堂的時候了,徽宗皇帝身份尊貴,自然不會親自來接受新人的拜禮,長兄如父,太子趙恒當仁不讓的坐到了正堂的左上位;而由于秦浪的父母都已過世,秦家村的老族長被朝廷千里迢迢的請了過來,坐于右上位,算是代受父母之禮。
看著身旁坐著的太子還有堂下一大幫皇親國戚和朝廷高官,老族長簡直是汗如雨下,如坐針氈;除了忐忑,他的內心也很激動,激動得都快暈過去了,咱們秦家村這等窮鄉僻壤走出來的孩子如今不但官居二品,而且還娶了大宋朝最美麗的公主為妻,老秦家祖墳冒青煙了啊!
當然除了激動,老族長這心里也有些酸酸的;哎,只可惜這等好事落在了秦浪這混小子的頭上,若是今日迎娶公主的乃是自己的孫子秦偉,老朽必去祖宗靈前焚香禱告,叩謝祖宗庇佑。
雖然有些羨慕嫉妒,不過老族長還算是個實誠人,至少對于秦浪他還沒有恨;受寵若驚的接過茂德帝姬奉上的香茗,老族長激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這也難怪,老頭兒活了七十幾了,戶長都沒給他敬過茶,今日三生有幸,當朝公主親自奉茶,雖說是沾的秦浪過世爹娘的光,可依舊讓他油然而生一種不枉此生的幸福感,太滿足了。
然而有句話叫樂極生悲,本來奉茶只是走個過場,象征性的抿一口也就得了,可是老族長難掩內心的喜悅,加上農村上大碗茶喝習慣了,張開大嘴就把一杯茶水整個倒進了嘴里,看得堂下的秦浪是目瞪口呆、心驚肉跳;這尼瑪好像是剛燒開的開水泡的茶吧,就算您老皮糙肉厚,也不至于這么個喝法吧。
果然,喜慶的正堂很快便傳來老族長撕心裂肺一般的慘叫聲,老頭兒手里的茶杯啪的一聲就摔在了地上,跟著身子一歪,一頭撞到了旁邊巨大的青花瓷瓶上,就聽砰的一聲脆響,青花瓷瓶應聲而碎。
一旁的唱禮太監嚇得渾身一哆嗦,眼看婚禮要出岔子,于是急中生智喊道:“一聲脆響,黃金萬兩!”
老族長滿腦袋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另一側的唱禮太監也急忙湊了一句:“喜堂頭碎,花開富貴!”
老族長捂著火辣辣的嘴巴嚎啕大叫,嘴里一個勁兒的喊道:“燙……燙死老朽了!”
“丟人吶!”秦浪半手遮面,表情就跟剛上完墳似的,老秦家除了我難道就沒一個靠譜的人么?
招呼著手下將燙了滿嘴水泡的老族長七手八腳的抬了出去治傷,拜堂儀式繼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秦浪機械式的完成了所有的規定動作,終于等到那唱名的老太監喊出了期待已久的那句:“禮成,送入洞房。”
這尼瑪還是白天啊!莫非現在就要睡公主了?白日*,宋朝人還真他媽開放;秦浪心內一陣悸動,眼看著茂德帝姬被兩名女官攙扶著朝后堂而去,這廝當即便迎頭跟了過去。
“姐夫你去作甚?”趙值一把拉住了秦浪,滿臉的疑惑。
“拉我干嘛?有什么事兒等哥們兒洞完房再說。”秦浪一副急吼吼的樣子,使勁兒掙脫著趙值拽著自己的手。
趙值聞言是哭笑不得,道:“姐夫,洞房還早呢,得等天黑過后賓客散去才行,你現在要趕緊招呼客人才是。”
“這樣啊!”秦浪一臉的失落,麻痹的,早知道哥們兒跟這兒瞎激動個鳥啊!
不情不愿的轉身回來,秦浪立刻被趙栩等人簇擁著出了正堂,前來賀喜的各路賓客便開始嘻嘻哈哈走過來向他敬酒來了。
不管秦浪在朝廷上人緣如何,今兒皇帝嫁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奸黨、清流,還有所謂的中間派該來的人全都來齊了。
秦浪端著酒杯,來來回回的穿梭于賓客之間,甭管過去看得順眼或是看不順眼的,今兒一律笑臉相迎,辦喜事嘛,一切都應該喜氣洋洋的才對。
前世秦浪也參加過不少婚禮,新郎官兒被周遭的幾位狐朋狗友在大喜的日子灌得伶仃大醉,最后回了洞房呼呼大睡的事情不是沒有;不過前世風氣開放,能走到結婚這一步的基本上都是在一起睡過的了,動不動房根本無所謂,大家開心就好;但是今兒可不一樣,秦浪敢保證,如果今晚入了洞房他也倒床就睡,把茂德帝姬冷落一夜的話,明兒一早估計就得被皇帝老丈人召進宮去,不是杖斃當場就是午門斬首,睡公主也是有風險滴。
因此趁人不備,秦浪偷偷換了一壺裝滿了白開水的酒壺,提著它邊喝邊倒,一路偷奸耍滑,總算是挨到了天黑;最后賓客盡歡,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你大爺的,可算是搞完了;秦浪長舒一口大氣,隨手將手里的酒壺扔在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上,然后理了理衣冠,這才風度翩翩的朝著后堂去了。
輕輕推開房門,入眼就見滿屋的紅色,形成紅光映輝,喜氣盈盈的氣氛;床前掛著百子帳,鋪上放著百子被,就是繡了一百個神態各異小孩子圖案的帳子和被子,床頭還懸掛著大紅緞繡龍鳳雙喜的床幔,寓意著茂德帝姬要為老秦家開枝散葉,多子多孫多福壽。
在兩只大紅喜燭的照耀下,床上端坐一人,這便是自己的妻子了;秦浪心中無限感慨,輕輕踏著腳步,小心翼翼的在房里尋了一根凳子坐下,生怕驚擾了她一般;饒是秦浪兩世為人,戰場上生活里各種大場面也都見過,也不如今日這般心情激動,充滿緊張。
坐在床沿的趙福金也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嘎吱聲,不由得身形微微一顫,內心同樣充滿著緊張與不安;倆人之前并無任何交集,今日下嫁也不過是秉承皇命而已,雖說聽后宮的嬪妃和宮女們偷偷議論過自己的這位夫君,知道他武藝超群、文采斐然,在戰場上也是所向披靡,實乃天下女人心中不二人選的如意郎君,可是在蓋頭掀起來之前,一切都還只是道聽途說,趙福金甚至連秦浪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萬一傳言有假,自己豈不是所嫁非人了么?
兩個同樣緊張到不行的人就這樣默默的在洞房里保持著沉默,直到良久過后……
掀蓋頭這種事兒最終還得男的主動,總不能等著女方自個兒把蓋頭掀起來吧;而且看趙福金端坐于此半天有余,紋絲未動,這氣定神閑的功夫秦浪實不敢比,真要繼續沉默下去,估計倆人今兒晚上就得在屋里坐一夜了。
春宵苦短,當及時行樂;秦浪鼓足勇氣,拿起了專門用來掀紅蓋頭的喜秤,慢慢把秤的一端向著那大紅蓋頭伸了過去。
掀蓋頭為何用秤桿來挑是有講究的,據說秤桿上標明斤兩的星星,由天干地支配合而成,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再加上福、祿、壽三星,恰合十六之數(舊制十六兩為一斤),用以挑蓋頭則大吉大利。
輕輕一挑,紅蓋飄落,一張千嬌百媚,如仙女下凡一般的絕美容顏映入眼簾,頓時令秦浪看得是如癡如醉,整個人都呆住了。
而趙福金也是抓住機會羞澀的偷偷瞄了秦浪一眼,但見他一身喜袍,玉冠束發,星眉劍目,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似*不拘,但眼里卻不經意的流露出一道道精光,讓人不敢小看;這就是那個被傳得神乎其技,弱冠之年就憑真打實干,位登當朝二品的傳奇男子么?原來他就是我趙福金的夫君啊!
此時的趙福金芳心大動,如小鹿亂撞,漂亮的臉蛋兒紅得幾欲滴出水來,羞澀的表情將小女兒情竇初開的心態一展無余;秦浪只看一眼心中已然明了,啥也不說了,她看上了哥們兒了。
“那啥……”秦浪打破沉寂,搓了搓手剛要起身,忽然眉頭一擰,又堪堪的坐了回去,表情極不自然;趙福金見狀頓時芳心大亂,夫君為何面露難色,莫非他嫌棄我么?遭了!
正在內心惴惴不安之際,忽然就看凳子上的秦浪渾身一哆嗦,整個人的表情立馬放松了下來,看上去并無異樣;趙福金壯著膽子柔聲問了一句:“夫君,你怎么了?”
“咳咳咳咳……”秦浪小臉兒一紅,竟捂著胸口咳得慘烈無比;娘子,你叫為夫如何回答你啊!難不成我實話告訴你,你相公我剛才無恥的硬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