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的心生警惕不無道理,以他對趙栩的了解,這小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給人甩臉色;更何況這可是在徽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能站在這地方的哪個不是牛皮哄哄的主兒,趙栩二話不說就直接翻臉,只能說明來的這二位跟他極不對路,自己又是趙栩的好友,那對方來敬酒的目的恐怕就不怎么單純了。
果不其然,趙樞根本沒有理會趙栩,而是直接對著秦浪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面帶微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本王乃是肅王趙樞,這位是英國公蔡攸的長公子蔡橫,方才看見秦將軍才華橫溢,出口成章,我二人有心結識,不知秦將軍可否賞臉過去一敘呢?”
秦浪還沒答話,趙栩就毛了,也不顧這兒是什么地方,直接拍著桌子站了起來,高聲怒道:“你他娘的成心搗亂是不是?滾!”
這一吼著實把秦浪和趙值給嚇了一跳,就連趙樞和蔡橫都給驚住了,誰也沒想到為了秦浪趙栩居然敢公然辱罵自己的親哥哥,徽宗皇帝可還跟上面坐著呢;幸好此時大殿內一片嘈雜,宋徽宗只聽到了聲音卻沒有聽清楚趙栩具體說的是什么,當下他把目光投了過來,問道:“你們幾個在干嘛呢?”
這種時候撕破了臉皮誰也討不了好,蔡橫心念一轉,回身道:“陛下,我們正在跟秦將軍切磋文學呢。”
沒想到宋徽宗聞言卻來了興致,笑道:“年輕人多切磋一下是好事,來,讓朕也聽聽你們是怎么切磋的。”
皇帝發話,大殿內頓時又安靜了下來;蔡橫眼見騎虎難下,也只得裝模作樣的朝秦浪拱手道:“秦將軍,蔡某不才,有一對子還想向你討教。”
一聽說這廝要找秦浪對對子,趙栩頓時樂了,烏先生跟秦兄對對子可是把血都給對出來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你丫的這不是找死么?
秦浪倒是表情平淡,很有風度的擺手道:“請出對。”
蔡橫清了清嗓子,念道:“瘋瘋癲癲嗔嗔,飄飄洋洋散散,天天癡癡狂狂,蕭蕭遙遙,醉醉夢夢仙仙。”
這是一首既像詩,又像詞的對子,難度不小,原以為秦浪要思考一番,沒想到他卻是張嘴就來:“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風風韻韻,嬌嬌嫩嫩,停停當當人人。”
這么快就對上了?蔡橫目瞪口呆的望著秦浪,看樣子很是吃驚;倒是趙樞此時出言道:“秦將軍這對子對得極為工整,可惜意境卻差了許多,身為朝廷命官卻滿口風月之事,恐怕有些不妥吧?”
麻痹的,這貨果然是來惹事兒的,行,老子陪你玩;秦浪淡淡一笑,正色道:“王爺此言差矣,正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妥?陛下剛剛不也說道今晚只談風月么?”
宋徽宗剛才的確說過這么一句,如果說朝廷命官談論風花雪月不妥,那身為一國之君談論這種事兒豈不是更加不妥;趙樞一看居然把自己的老爹給繞進去了,頓時嚇得不輕,連忙改口道:“秦將軍說的是,本王糊涂了。”
趙樞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騷,只能帶著蔡橫悻悻的退回了原位,倆人看秦浪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憎惡;秦浪心里清楚,這梁子今兒就算是結下了。
哈哈哈哈……此時宋徽宗的笑聲傳來,只聽他道:“好一句人不風流枉少年,想不到秦愛卿小小年紀居然如此風流灑脫,來來來,朕要與你滿飲此杯。”
能讓當今皇上親自敬酒的人可是鳳毛麟角,徽宗皇帝對于秦浪的喜愛溢于言表,眾人全都看在了眼里,一時之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再次把秦浪包圍了。
然而更大的刺激還在后面,跟秦浪喝了一杯御酒之后,宋徽宗突然問道:“秦愛卿可曾娶親?”
秦浪愣了一下,拱手道:“回陛下,臣尚未娶親。”
“正好。”宋徽宗笑意盎然地道:“朕的茂德帝姬與你年齡相仿,你二人可謂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朕有意將她許配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北宋末年公主改稱帝姬,茂德帝姬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趙福金,她可是徽宗皇帝三四十個女兒中容貌最美的一位,就連金國人都對她垂涎不已;據說金軍兵圍汴京城時,曾經指名索要其人,為第一批送入金營者。
這一下整個大殿都炸開了鍋,先是火箭提拔,接著親自敬酒,最后還要許配帝姬,而且還是徽宗皇帝最喜愛的趙福金,秦浪這小子走的是什么狗屎運吶,太不可思議了。
秦浪此時也懵了,茂德帝姬他是知道的,如果不出意外,她后來應該是嫁給了蔡京的第五個兒子宣和殿待制蔡鞗;這是位天之驕女,卻也是一位命運坎坷的女子,北宋滅亡以后,她先是被金國二皇子完顏宗望所占,后來完顏宗望死了,又被完顏希尹所占,天會六年八月更是被折磨死于完顏希尹的大寨之中;想不到今兒徽宗皇帝一高興,居然會把她許配給自己,哥們兒究竟是接不接招呢?
其實秦浪真的想多了,皇帝都親自開口要把閨女嫁給你了,你丫的還敢推三阻四的話,到頭來勢必是死路一條;因此看到秦浪有些猶豫,趙栩和趙值連連給他遞眼色,示意他趕緊答應下來。
麻痹的,你丫的非得上趕著把閨女拿給哥們兒睡,老子怕個球啊!秦浪把心一橫,跑到大殿正中俯首于地,高聲道:“臣謝主隆恩。”
“好好好,茂德能嫁給你,朕心甚慰吶。”宋徽宗哈哈大笑,緊接著便下旨道:“傳朕旨意,將茂德帝姬許配于鎮國大將軍兼樞密副使、資政殿大學士秦浪,另加封秦浪為駙馬都尉,擇吉日完婚。”
話音剛落,四周立刻響起一片道賀之聲;就在一個時辰之前,秦浪在這群官場大佬的眼中還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可是頃刻間水漲船高,人家如今馬上就要成為皇親國戚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最開心的還是趙栩和趙值,秦浪回到座位以后,倆人連忙把酒杯端了過來,嘴里一口一個姐夫的叫著,那親熱勁兒簡直是甭提了。
現在秦浪終于可以體會到當日趙栩偷偷從濟王府跑出來的心情了,雖然史書上把趙福金描繪得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可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偏偏這年頭的規矩又是不掀蓋頭不見人,萬一書上記載有誤,那哥們兒豈不是虧大發了。
因此酒宴一散剛走出皇宮,秦浪就拉著趙栩和趙值無比嚴肅的追問道:“你們倆老實說說,茂德帝姬究竟美不美?”
“怎么著?怕了啊?”趙栩嘿嘿一笑,把著秦浪的肩膀道:“你放心,我這四姐配你綽綽有余,委屈不了你。”
趙值也道:“四姐的美貌那是整個宮里都出了名的,而且四姐這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脾氣也好得不行,娶了她你就躲被窩里偷著樂吧。”
“自家人你們當然夸了。”秦浪似乎還是有些不相信;也難怪,這可是娶公主,萬一有問題想退貨都不行,還是看準了再下手不遲,秦浪已經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得找個機會偷偷看一眼趙福金才行,結婚前不親自看上一眼,這顆心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回到濟王府,秦浪立刻把趙栩單獨叫到了后花園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對他說道:“找個機會把你四姐約出來,哥們兒得先驗驗貨。”
“沒這必要吧,我四姐真的很漂亮。”
“甭廢話,娶親這么大的事兒,哥們兒只相信自個兒的眼睛。”
趙栩聞言大腦袋直晃,道:“這可不行,皇宮大內深居簡出這是祖上定下的規矩,尤其是女人,沒有父皇和母后的特準絕對出不了宮,你就別瞎想了。”
秦浪聞言依舊不死心,道:“我就不信你四姐這輩子沒出過宮。”
趙栩癟了癟嘴,道:“出宮肯定是出過,譬如跟著我母后和幾位貴妃娘娘去大相國寺燒香,可是每次她們去里三層外三層全都是殿前司的禁軍護著,暗處還有大內高手,你怎么見得著?”
“哥們兒什么身手你又不是沒見過,區區幾個殿前司禁軍和大內高手有何懼哉?”秦浪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隨即問道:“下一次她們什么時候會去大相國寺燒香?”
趙栩道:“正月初一,每年這個時候我母后都要帶著后宮嬪妃還有帝姬們去大相國寺燒香。”
“如此說來沒幾天了啊!”秦浪用手指撓著下巴,猛地點頭道:“就正月初一,哥們兒也去大相國寺燒香去。”
趙栩聞言翻了個白眼,道:“懶得管你,反正我是不去的。”
“真不陪我去?”
“絕對不去,我可不想大過年的惹父皇和母后生氣。”
“行,你丫的有種,將來有本事別求哥們兒,老子一概不管。”
一看秦浪放出狠話,趙栩急眼了,他抓耳撓腮的考慮了半天,這才無奈的點頭道:“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不過咱們可先說好了,我只負責把你帶到大相國寺門外,別的什么也幫不了你。”
“這才夠意思嘛。”秦浪哈哈大笑,心里盤算著自己該如何去見這未來老婆的第一面;可是想了半天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反正還有幾天,慢慢琢磨,急個鳥啊!
想明白了這一點,秦浪也放松了下來,哼著小曲兒就回屋睡覺去了;只是他不知道,此刻正有一個人在暴跳如雷;誰呢?不是趙樞和蔡橫,而是歷史上原本應該取趙福金為妻的蔡鞗。
對于趙福金的美貌,蔡鞗早就是垂涎三尺了,本來這廝正盤算著近日叫自己的老爹蔡京去給徽宗皇帝提親,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秦浪來,不費吹灰之力便先下了手,雖然他是被動的,可是蔡鞗還是把恨意一股腦的撒在了秦浪身上;無奈皇命難違,眼下要想阻止這門親事,只有讓秦浪掛掉,于是一場針對秦浪的暗殺計劃便悄然施展開來,危險正一步一步的朝著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