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忠神情里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停頓了一會才緩緩開口言語。
“我藍(lán)田呂氏自我們兄弟五人之后,共分五房,其中三房是吾弟呂大臨掌管,老夫身在長房,其余分別是大防和大鈞,至于你的父親,出身五房。”
話音落下,呂大忠低聲開口和身邊小廝言語了一句,很快就有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被請到廳中。
“這位是魚伯,之前一直是他代理五房,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問他。”
老人年紀(jì)似乎大了,眼角的魚尾紋很重,不過腳步卻依然爽利,幾步走到廳中就跪拜在呂璟身下,雙眼滿含眼淚。
“小少爺,老奴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看到咱們五房有后人啊......”
魚伯聲音凄厲,呂璟卻敏銳注意到在他到來的時候,場中很多人神色出現(xiàn)了變化。
“晚輩呂璟,魚伯快請起。”伸手連忙將其扶起,呂璟沒有多說,但心中已經(jīng)暗自有了計較。
呂大忠這時也繼續(xù)開口說道:“大郎,有些事情,家族自有苦衷,你父親離開我們也都是逼不得已。”
嘆了口氣,在呂氏五房眾人面前,呂大忠終于將呂賀的過往說清。
世人有呂氏四賢的說法,分別指的是呂大忠四兄弟,但是眾人不知道的是,其實呂大防這一輩,是兄弟五人。
年紀(jì)最小的呂大器乃是呂家老太爺老年得的庶子,自然無比寵愛。
再加上幾個兄長年紀(jì)又比他大上許多,說是兄弟之情,其實呂大忠很多時候是在承擔(dān)著父親的角色。
藍(lán)田呂氏傳承日久,族中自有一套規(guī)矩避免族人傾軋,再加上四呂又各有成就,族中也一直很是和諧。
可是這種現(xiàn)狀隨著呂大器無意間闖下的禍患而盡數(shù)改變!
“大郎,其實老夫能夠理解你父親,只是潞國公主出身有些特殊,雖然不受喜愛,但她不顧媒妁之言和你父親在一起,實在是天大的罪過......”
說道最后,呂大忠雙目已經(jīng)忍不住通紅,想起那個自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邊的弟弟如今已經(jīng)陰陽兩隔,心里更是像千刀斬過似的。
整個關(guān)堂之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呂璟身上,沉默的氛圍中好似有一種無聲壓力釋放。
“多謝大帥,小子曉得了。”點了點頭,呂璟并沒有多大的觸動。
身在后世,自由戀愛的觀念早就普及,自己母親雖然身為皇族,追究愛情也算不上大錯,只是傷了先帝神宗的臉面罷了。
不過自己這個真名叫做呂大器的父親,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公主都敢拐......
“好了,關(guān)于你母親老夫知道的也不多,讓魚伯帶你去熟悉下吧。”
提起往事,呂大忠似乎有些哀傷,揮了揮手,眾多呂氏族人很快一一散去。
呂璟在魚伯的帶領(lǐng)下向呂府后院行去,沿路碰到的族人大多對他很是冷淡,似乎是像瘟神一般的在躲避著他。
“小少爺,您也別怪他們,咱們五房惡了皇家,他們其他幾房做的已經(jīng)算不錯了。”
似乎是怕呂璟心中不快,魚伯一路上一直在說其他幾房的好話,呂璟也一一點頭應(yīng)允。
只是當(dāng)他們快要到達(dá)五房所在之地的時候,身親忽然出現(xiàn)了成群結(jié)隊的小廝堵住去路。
“你們想干什么?竟敢沖撞小少爺!”魚伯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這時候卻是當(dāng)仁不讓的站到了最前。
然而,面對魚伯的質(zhì)問,這些小廝們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讓出了一個少年公子的身形。
“魚伯,在某面前,這個野雜種也配稱少爺?”
來人一身錦緞綢袍,看向呂璟的目光充滿不屑。
“雍少爺,這......”
看到來人,魚伯神情頓時全被惶恐取代,想要開口說些什么,身前的小廝卻忽然抬腳朝他踹來!
一聲皮肉碰撞的聲響!那小廝向后連退了四五步,直接摔倒在地面上,無比狼狽。
“誰允許你出手的?”呂璟邁步向前,目光直視那小廝面龐。
他雖是書生,卻也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人,那股氣勢自然不是這些小廝能夠承受。
眼看著呂璟質(zhì)問,那小廝在氣勢壓迫下竟直接朝那雍少爺爬去,惶恐不已。
“廢物!連個野種都打不過!”雍少爺一腳踢開那小廝,直接走到了呂璟面前。
“在下呂雍,呂大臨就是某父親,某不知道你使了什么妖法騙過幾位祖輩,但哪里來的,還是回哪去吧,鄉(xiāng)下的土鱉!”
惡劣的言辭直接氣的魚伯渾身顫抖,呂璟卻不禁笑了起來。
“你還敢笑?來人,給我狠狠揍這小子一頓!”呂雍自覺被忽視,手掌一招,數(shù)十個小廝立刻向呂璟圍上來。
魚伯嚇壞了,他在這呂府待了一輩子,最清楚這些下人們出手時的狠辣,若是小少爺有個三長兩短?
這般想著,魚伯內(nèi)心已是惶恐無比,就想伸手將呂璟拉回來,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卻讓他全身顫抖。
“某家呂璟,官家親封郴州知州,論爵位也曾得冠軍侯,爾等膽敢冒犯!”
大步向前,呂璟看似沒有任何動作,其實那股氣勢早已經(jīng)如巍峨大山般壓下。
冠軍侯!三個字落下,下人們根本沒有注意呂璟話音里的曾得二字,藍(lán)田身在西北,他們怎么會沒有聽過這個名號!
就連魚伯,此時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原來自家的小少爺,竟然是那大名鼎鼎的冠軍侯?
“你們休要聽他胡言亂語!”呂雍慌了神,不停揮舞手臂,可是這些下人想起那說書人曾講過冠軍侯有萬夫不擋之勇,乃是天上殺星降世,誰敢向前?
“這大宋,想必還沒人會冒充某家。”呂璟聞言笑了笑,攙起魚伯,懶得再理會呂雍,直接向后走去。
數(shù)十小廝原本跟著呂雍氣勢洶洶而來,此時卻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言,個個將頭顱低垂。
“全都是廢物!呂璟你別得意,叔伯們只是不說,可沒人歡迎你回來!”呂雍仍舊不服氣的叫喊。
呂璟聞言只是一笑,開口回應(yīng)道:“你放心,很快整個呂家都會求到某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