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限于科技和戰爭手段,在通訊方式相對粗暴的古代,大規模軍團作戰最重要的就是士氣。
一旦士氣崩潰,兵卒們沒了戰意,即使有幾個悍勇的軍卒想要扭轉局面,也會迅速被碾壓,造成更大的心理崩潰。
西夏軍卒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數以十萬計的軍卒已經完全丟失了章法,各族將領只顧著帶著麾下人手四散逃命,看都不看回頭看一眼。
遼騎這時候就展現出了豐富的作戰經驗,他們像是驅趕獵物的豺狼,并不急著取得戰果,而是不斷壓迫著西夏軍卒奔逃。
等他們耗干了力氣,就是一擁而上開展殺戮的時刻!
“官人,咱們要去嗎?”韓世忠剛剛斬殺了三個西夏人,興奮的揮舞著手中兵器。
“不必,我們先在平夏城安頓下就行,這種苦活就留給契丹人去做吧?!眳苇Z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示意親兵前去和耶律大石通了信,帶軍自行向北而去。
韓世忠一路上有些郁悶,聽說那西夏國主這次是御駕親征,他還想著親手抓來玩玩呢......
蕭關往西,天都山以北,夜色漸漸將大地彌漫,一處頗為隱秘的疏林之中,剛醒來沒多久的李乾順忽然打了個噴嚏。
“國主?”一向注重儀表的梁乙逋現在滿身泥垢,眼睛卻還是明亮的。
“無妨,想來是宮中妃嬪惦念了吧。”想起那些如花似玉的容顏,火熱嬌軀,李乾順不由咽了口唾沫。
可是看看眼前,除了一望無際的黑暗,剩下的就是一群丟盔棄甲的西夏兵,真是慘淡啊。
“國相,你說太后當年兵敗章楶的時候,是何種思緒?”李乾順目光忽然閃爍起來。
“啥?”梁乙逋覺得有些尷尬,你李乾順敗了就敗了,現在扯上小梁太后,莫非想拿自己姐姐頂鍋?
這般想著,梁乙逋開口就敷衍起來,”臣記得塞爾柱帝國使節曾說,在那遙遠的極西之地有句古話,叫做失敗是成功的娘,雖然言語粗俗,卻甚有道理。“
“國相的意思是,我大夏這次只是中了賊人奸計,并不是本國主的過錯......還是國相懂我啊,不愧是血脈相連。”
梁乙逋感覺自己和一種神奇的生物發生了關系,看李乾順一副怨天尤人的樣子,他強行忍住了。
“國主真知灼見,咱們當下之急,還是如何擺脫遼騎追擊?!?
“此小事爾,只需派一支偏師向西繞行迷惑他們,本國主率領大軍避開殺牛嶺,再往西,可就是八百里瀚海!”
說起八百里瀚海的時候,李乾順滿心興奮,那可是西夏的天塹之地,宋人和遼人若是敢來,他說不定還能反敗為勝!
梁乙逋在一旁卻險些吐血,抬頭看了看周圍,眼下這疏林中只有三千余質子軍,其余將領大臣早就和他們失散,這擺明了就是讓自己去當誘餌啊。
早知道......
心里腹誹一通,梁乙逋還是不得不站了出來,李乾順也很是滿意,派給了他五百兵卒沿路制造出大軍奔逃痕跡,還允諾待其回返西夏必然會有封賞。
梁乙逋滿心無奈的去了,李乾順也連夜召集其麾下軍士,三言兩語鼓舞起士氣,直接向北面亡命奔逃。
......
所謂瀚海,在最早時原本是指沼澤和濕地,可是在西北,隨著人口的聚集和對自然的不斷破壞,原本的濕地慢慢消失,成為了一望無際、生靈退散的沙漠和泥沼結合帶。
八百里瀚海和橫山相連,地貌復雜,蟲蟻猛獸出沒,這也使其成為西夏南面天然的防御帶。
李乾順帶著兩千多質子軍左拐右拐順利擺脫了遼國騎兵的追擊,一直行到瀚海邊緣。
眼看著遠處黃沙漫卷,李乾順心里不由涌起幾分得意,看吧,本國主絕對是個戰爭天才,此前戰敗,不過是中了宋遼的奸計而已。
“全軍聽令,加速前進,回到興慶府,每人賞一個西域小娘!”李乾順呼喊著,想起龜茲小娘那如雪的肌膚和火熱腰身,感覺自己又有些可恥的......
兩千多質子軍也來了興趣,奮力呼喊著打馬向前,只要到了瀚海,就是他們的天地!
裸露的黃色沙漠和斑點般的泥沼交錯分布,偶爾可見沙湖的影子,看起來熟悉而又祥和。
李乾順忍不住打馬走到了最前方,遼騎到現在都沒有動靜,這也說明他們已經安全了,即將回到西夏境內。
想起這一路來的艱辛,李乾順恨極了呂璟和耶律大石,這宋人和遼人竟然敢聯合起來欺負本國主,都給我等著!
“國主......“親兵哭了。
”鬼嚎什么!不過是逃得升天而已,有這么激動?“李乾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國主......”周圍的質子軍都一副要死的樣子。
李乾順氣的抬起馬鞭就要抽打,忽然感覺到不對,抬頭向前一看,他也忍不住雙目通紅......
就在那瀚海邊緣,眼看著西夏軍就要逃出生天,突然有數不盡的身影從周圍沼澤里冒了出來,一千,兩千......足足五千人!
鮮艷的旗幟迎風而立,大大的宋字好似在無聲嘲諷,這些宋軍身上敷滿了沼泥,神色看起來也很疲憊。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突然出現,這簡直是......
“欺負人??!”李乾順再也克制不住的淚流滿面,最重要的是,他看到這些宋軍向空中放了一個煙花。
“本國主跟你們拼了!”一聲大吼,李乾順帶著兩千余質子軍發起亡命沖擊,只要能進入瀚海,就是勝利!
......
“西夏國主李乾順,老夫恭候多時了?!蔽飨能妼γ?,宗澤的身影緩緩顯露,眼看著西夏軍還想殊死一搏,不由輕輕一笑。
“晁蓋,盧俊義,把咱們的家伙抬上來,楊志準備震天雷?!?
“唯!”眾將領命,隨后一架架床子弩被宋軍推了出來,上來就是一波槍箭洗禮,打的西夏人哭喊不斷。
緊接著,楊志率領騎軍沖了過來,在靠近質子軍的剎那,手腕一抖,數百枚震天雷就丟了過去,隨后遠遠跑開。
轟鳴聲震耳欲聾!李乾順奮力控制住座下戰馬,眼看著周圍黨項勇士們的凄慘模樣,淚水簡直是止不住了。
“你們......欺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