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府東門,這里原本是黨項貴族牧馬之地,如今旌旗林立,已經成為宋軍大營。
自攻破興慶府以來,三萬大軍停留于此,除了隔三差五外出平叛,已經足足安穩了月余光景。
只是近來卻因為天使李彥四處傳播事關呂璟的謠言,而讓整個軍營暗中陷入了混亂。
白展是嶺南人,自小在大山中討生活,后來加入了牢城都,南北征戰,如今已經成為牢城軍中都虞候。
這一日,白展剛剛完成每天例行訓練,忽然看到自己親兵王二黑急匆匆奔了過來。
“將軍!有新消息了!”王二黑一身塵土,臉上的激動勁肉眼可見。
“慌什么慌!別讓禁軍那些家伙看了笑話!”白展開口訓斥了兩句,自從北上以來,他們和禁軍之間的沖突就沒有斷過。
“唯。”王二黑憨頭憨腦的應了,這才繼續說起自己得知的消息。
“將軍您知道后周那位紀王嗎?”
“后周?”白展上去就給了王二黑一腳,什么年代的事了,也拿來消遣自己?
王二黑摔了個趔趄,卻還是傻笑著接著說道:“小的也是無意間聽那些漢兒說起,說最近妹勒將軍府上開挖深井,忽然發現了一處宮人尸體,看穿著是咱們漢人!”
“一口氣說完!”白展有些怒了,這都哪跟哪。
“那宮人身上發現了信件和玉璽!后周的玉璽!后來妹勒將軍就去府衙查了積存的文書,紀王柴熙謹被潘美將軍收為義子后曾經來興慶府住過一陣,那里正是其居所,最重要的是,那些信件里說,紀王怕人謀害,將自己幼子寄養到了呂家!呂氏第五子!”
“第五子?”白展愣了,當初呂璟前往藍田認親在他們這些老人中引起了不少動靜,他依稀記得,就是第五脈!
“你的意思是,咱們樞密......是紀王柴熙謹的后代?”
“正是如此!”王二黑忍不住跳了起來,這可是根正苗紅的皇族!
“好!”白展也激動起來,這些時日那些禁軍沒少污蔑呂璟叛國,現在如何?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那徽宗趙佶是個昏君,先帝又沒有留下遺詔,白展幾乎下意識就想到了如果自家樞密奪得大統,自己就是妥妥的從龍之臣,子孫都能仰仗自己的遺澤。
“走!快去面見樞密,千萬不要讓其他人搶了先!”
白展言語一句,直接就要朝王城奔,卻忽然發現許多熟悉的牢城軍將領萎靡不振的退了回來。
“老郭!你們可知道樞密是柴家的后代?咱們有機會成為從龍......”
“得,你這消息也太晚了,剛才樞密耐不住我們吵鬧,把先帝留下的詔書都拿出來了,可是咱們也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詔書?寫了啥?”白展聽懂了意思,卻沒有放棄。
“寫的咱樞密確實是紀王后代,命其為監國大臣,傳位于太子趙茂,老白你知道這些有啥用?”另一位嶺南將領開口言語。
“就是!我們想從龍,也得樞密愿意才行,再說,太子趙茂不還......”
老郭正說著話,忽然看到遠處跑來個蕃人,是赤澤軍里的悍將。
“天大的消息!某有個做行商的兄弟,他說前段時間去汴梁的時候,太子趙茂身體欠安,宮里還發了諭旨求醫!”
“這......”老郭傻眼了。
白展的目光卻越來越亮,“咱們去找呂方將軍他們,別忘了黃袍加身的舊事!”
老郭和其余將領眼前都瞬間一亮,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走!某去找晁蓋將軍!”
“還有盧俊義將軍......”
呼喊一聲接著一聲,牢城軍很快就吵鬧成一團,赤澤軍也開始受到波及。
距離他們駐地不遠,禁軍都指揮使劉仲武得到消息,已經足足苦思了半個時辰。
“軍中情況現在怎么樣了?”
“稟將軍,都護府那些家伙都吵翻天了,聽說連西夏那邊都有人動了心思。”
“某是問你俺們軍中什么意思!”劉仲武開口大喝。
親兵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說道:“兄弟們還是念著先帝恩情,可是那新皇帝本來就是個叛君,與其日后受氣,還不如跟著呂樞密......”
劉仲武沉默了,趙佶得位本就難以令人信服,太子趙茂還是個娃娃,現在呂璟突然加上了一個柴氏子孫的身份,就像是明燈突然在黑暗中光芒萬丈。
“罷了,告訴弟兄們消停些,某這就去拜見樞密。”
“唯!就等您這句話了將軍。”親兵笑了。
......
一個時辰之后,王城外已經被一眾將領圍堵,宋軍這邊以呂方、晁蓋、盧俊義等人為首,西夏那邊妹勒都逋、智令先也都趕了過來。
韓世忠下令封堵了宮門,看著外面一片吵鬧,心里也漸漸按捺不住了。
“張俊,這里給俺盯緊了,去去就回。”韓世忠目光落在一個手臂修長的少年身上,這小子在攻城的時候開弓接連射死十余人,被他提拔當了都頭。
“將軍放心,您快點把樞密請出來,大家都盼著呢。”張俊大咧咧說道。
韓世忠點了點頭,幾個大步就朝王城里邁,沒過多久,竟然看到了西夏國主李乾順和小梁太后的身影。
“韓將軍,您快請樞密出來吧。”李乾順快哭了,要不是小梁太后提點他還沒反應過來,若是自己慢上幾分,真等到黃袍加身,自己第一個就要成為祭品!
“官人,韓五來了。”韓世忠示意其余人向后退卻,緩緩推開了殿門。
空曠的大殿沒有點燈顯得有些昏暗,韓世忠一眼就看到了呂璟的身影,正在伏在案前奮筆疾書。
“官人,外面都吵翻了。”
“知道了。”呂璟頭都沒抬,繼續在書案忙碌。
“官人,大家都想著......”
“去吧,告訴大家安分一些。”呂璟笑著擺了擺手,順勢將自己手中剛剛寫完的文書遞了過去。
他倒不是迂腐,不過為了安天下人之口,必須走個過場罷了。
“幫某貼出去,也好讓大家安心。”
韓世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接過文書,剛要離去,眼睛忽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