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么人?”
“若是有案情上訴,何不擊鼓鳴冤?”
“堂而皇之闖入本官宅邸,可曾將本官放在眼里了?”
身著便服內(nèi)衫的吳文石滿臉怒容,厲聲呵斥面前的常昊玄奘兩人。
說話的同時,吳文石還狠狠瞪了眼站在靠后一些的吳自得。
身為衙門的班頭,竟然放縱這種人闖進來,換了旁人,少說也得吃個辦事不利的掛落。
吳自得自然明白姐夫眼神里的意思,但現(xiàn)在他只想讓姐夫搞清楚眼前的情況。
先不說背后有當朝歐陽詢大人撐腰的常昊,就那個看起來文文氣氣的和尚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家伙啊!
想歸想,吳自得只是咧嘴干笑,沒有說話。
萬年縣縣令吳文石,也就是吳自得的姐夫,也壓根兒沒有給吳自得開口說話的機會,剛才那個眼神,已經(jīng)給了吳自得足夠的威懾。
見常昊和玄奘兩人不說話,吳文石臉色又沉了些許。
“你們二人,到底是什么來歷,來此處又是干什么的?”
吳文石不經(jīng)意便擺起了縣令的架子,畢竟在這個位置上坐了有些年頭,早就養(yǎng)出了拿腔捏調(diào)的習(xí)慣。
“還不趕快將你們的目的速速道來,否則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換作旁人,免不了被吳文石這一身官威嚇到。
但現(xiàn)在站在吳文石面前的,是常昊和玄奘。
玄奘就不用說了,走南闖北見過的人和事不計其數(shù),別說吳文石這么個縣令,就算當初得知歐陽詢的身份,玄奘也是一副淡然表情。
換做之前的常昊,或許聽到吳文石這些話或許還會稍稍上點心。
但現(xiàn)在,他既有歐陽詢在背后撐腰,昨天更是跟戶部尚書的小兒子達成了友好的戰(zhàn)略合作關(guān)系,多少算是有了不把吳文石放在眼中的底氣。
更重要的一點,他們這次是來找麻煩的,人還沒有救出來,就被吳文石三兩句話嚇到,接下來還怎么做事?
兩人各有各的借口,所以,當吳文石滿臉怒意質(zhì)問時,常昊和玄奘的反應(yīng)平平,絲毫沒放在心上。
玄奘懶得跟吳文石打交道,只是轉(zhuǎn)頭看向常昊,順帶著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常昊點點頭,算是給了玄奘答復(fù)。
之后,兩人一個向前一個稍稍后退,相互間換了位置。
看到兩人的舉動,吳文石微微皺眉,臉色越發(fā)不喜,特別是早上的寒風吹來,使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心情隨之變得更加糟糕。
剛才聽到外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吳文石惱怒之下,甚至于連官服都沒穿就怒沖沖走了出來。
看著面前五步開外的年輕人,吳文石雙眸微微瞇起,上下打量。
這年輕人看起來有些面生,穿著一般,不像是有錢有勢的世家子,倒像是街頭巷尾常見的普通百姓。
不過跟坊間百姓比起來,對方身上那身衣服還算值些銀子,由此可以推斷,對方應(yīng)該還算有些身家。
畢竟換作那些連飯都吃不飽的百姓,又怎么會耗費銀子在穿著打扮上。
如此看來,對方應(yīng)該是小有家產(chǎn)的普通人,而這樣的人,正好是縣衙最喜歡的主顧。
沒有什么大背景,但兜里還有些許銀子,稍稍壓一壓,就能刮下不少油水,而且對方還什么都不敢說。
民不與官斗嘛,嘿。
一眼打量完常昊,吳文石心里已經(jīng)開始默默盤算起來,怎么才能讓對方主動主動掏錢平時。
至于打擾了自己休息,若是少休息一會兒就能有銀子可拿,他幾天不睡覺都沒問題。
吳文石打量常昊的時候,常昊也在打量這位萬年縣的父母官。
吳文石年齡看起來不算太大,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體格偏瘦,一米七多的身高,看起來約莫只有百斤出頭,乍一看,完全不像是在朝為官的人。
不過,在二十歲左右就要成家立業(yè)的大唐,對方的年齡算是正值壯年。
若是換做別的地方,這樣的人物,的確配得上“錢途無量”四個字。
但這里是長安城,這就有些不太好了。
由于地理因素,在長安城內(nèi),縣衙算不得什么上檔次的衙門,偌大的長安城內(nèi),隨隨便便挑出來一間衙門,都能把縣衙壓得死死的。
跟其它衙門比起來,縣衙只能算得上是一個整日和雞毛蒜皮的小事打交道的下三流地方。
按照玄奘所說,這位吳文石吳縣令的官帽子,就是拿錢買回來的,因為入手比較早,再加上又搭上了李建成的關(guān)系,才混到了這個位置。
而李建成失勢之前,這家伙又很是識趣的主動向李世民投誠,這才算是保住了頭上的烏紗帽。
投機分子,墻頭草。
這樣的人的確適合官場,而提前下手買官,則是因為對方占了財力和遠見的雙重優(yōu)勢。
真要算起來,吳文石做過的那些事情,就是常昊一直以來想要做的。
買個官帽子,然后找個縣城擔任父母官,再取上兩房嬌妻美妾,生活圓滿。
只不過人家有錢,常昊窮光蛋一個,跟人家比不了,常昊這會兒忙忙碌碌,為的就是能夠盡快攢夠買官的錢。
當然了,眼下的當務(wù)之急,還是救人。
短短片刻功夫,常昊和吳文石兩人對對方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吳文石這邊基本判斷出常昊的出身,心中也明了了接下來該如何常昊打交道。
“本官在與你說話,你……啞巴了嗎?”
言辭咄咄,配上那故意拉長的音調(diào),保管讓人心里直突突。
吳文石之前沒少這樣審問犯人,向來無往而不利,只不過他并不知道,這一招放在常昊身上,不太好使。
常昊神色如常,仿佛沒有聽到吳文石的詢問:“通仁坊梧桐街的劉屠戶,被你抓起來了?”
聽到“劉屠戶”三個字,吳文石先是怔了一怔,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臉色微沉:“放肆!”
“與本官說話,竟然不用尊稱,你好大的膽子!”
吳文石一揮衣袖,氣勢迫人。
這會兒的吳文石尚未搞清楚情況,還盤算著先擊垮常昊的心理防線。
常昊騰出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另一只手則托著小圓圓:“我再問一遍,最后一遍。”
“劉屠戶,是不是被你抓起來了?”
看著常昊這副模樣,吳文石心中瞬間有怒火蒸騰而起。
只是沒等他開口,常昊又善意提醒道:“勸你想清楚之后再說話,否則,我接下來就不會這么客氣了。”
“刁民!”
吳文石哪會將常昊的威脅放在心上:“在縣衙之中還敢如此放肆!本官看你是有意尋死!”
說到這里,吳文石猛地揮手:“來人啊!將這兩個刁民羈押起來,先送往大牢,讓他們嘗嘗水火棍的味道!”
看著自家姐夫的手勢,吳自得張了張嘴,沒敢動彈。
見狀,吳文石心中怒意更盛,然而沒等他開口,耳邊突然傳來“呼”的一聲。
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悶響。
吳文石下意識轉(zhuǎn)頭,只見身后的房門上多出一柄短斧。
約莫是因為力道太大的緣故,斧柄還在微微抖動。
見狀,吳文石腦門兒上瞬間多出一層細汗,若是那斧頭剛才沒有偏差,自己豈不是就要直接命喪斧下了?
吳文石瞪大雙眼,僵硬回頭:“你、你們竟然對本官下手!你們不怕……”
眼角余光落在那和尚身上,吳文石立即止住話頭。
那和尚,手中竟然還有第二把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