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杭州那邊你們抓緊時間,玄影衛杭州分部傳來最新消息,錢镠近期估計就要開始組織撤離杭州了,而且錢镠好像打算將能搬走的都搬走,不能搬走的到時候一把火全部燒了。”金陵城內胡小四的話讓楊天成的臉色陡然嚴峻起來,就連帶著身邊在專心查看薛洋所部動向的王厚純都轉過身來道:“什么叫不能帶走的一把火燒了?那杭州百姓呢?”
“兩位大帥,立即抽調兵力去湖州前線吧,國民警衛隊和警衛部的人手基本上已經到位了,不需要軍隊分心地方事務了,你們趕緊行動吧,杭州我之前去過,繁華景象可不輸于金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城市人口眾多,工商業發達,而且最主要的是,周邊海運興旺,可不能讓錢镠帶走。”李繼鵬的話讓楊天成和王厚純兩人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兩人立即下令駐守在金陵附近的三個營立即追上前線部隊,并且給薛萬里和陳宇兩人傳令,立即執行攻略杭州的計劃。并且為了以防萬一,玄影衛立即出動和飛鷹旅配合,時刻監視錢镠的一舉一動。
“這樣吧,咱們兩個也立即動身去湖州前線吧,杭州絕對不能有事,立即調集海軍處的所有軍艦沿運河南下直抵杭州城下,必要的時候給我炸掉杭州城的城防。”王厚純讓身后的參謀撰寫完命令之后和楊天成胡小四等江南指揮部最高將領立即趕赴湖州,準備必要的時候現場指揮這場戰役。
而此時的湖州前線,薛萬里和陳宇兩人已經會師,兩部合一已經有二十多萬大軍,沿路掃蕩各地的抵抗勢力之后也已經接近杭州地界。玄影衛的消息在傳到后方的同時也第一時間送給了他們兩人。
“萬里,看樣子咱們這一次要應對錢镠逃跑的準備了。”陳宇拿著情報端詳了半天,難得的神情嚴肅道,“這一步要是搞不好不僅僅放跑了錢镠,而且還會搭上杭州城無辜老百姓的性命。”
“你有什么好辦法沒?”陳宇的擔憂薛萬里自然知道,不過他是沒想出什么好辦法,所以苦笑道:“實在不行那就只有不管不顧立即攻城了。”
薛萬里的辦法在場的其他人都不贊同,錢寧更是直接道:“如果攻城太急的話必然讓錢镠早下決心,這樣的話對咱們不利,尤其是現在我們在杭州附近除了玄影衛的布置,根本沒有軍隊,絕對不能實施攻城。”
李天一搖頭道:“我們騎兵軍團可以勝任長途奔襲的任務,就是目標太大,很容易會被錢镠發現,杭州可是他的老巢,我估計玄影衛也不一定有辦法掩護。”
“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將騎兵軍團布置在杭州西北地區的嘉縣地區,然后由第一營和第二營組建一個隱藏步兵大隊秘密潛伏于杭州至越州之間,作為阻截部隊使用,然后讓玄影衛密切關注錢镠的動向,如果錢镠要逃的話倚靠第一營全能的戰斗技巧和第二營的攻擊屬下,在地形合適的情況下阻擊錢镠應該是沒問題的。這樣騎兵軍團如果在消息傳遞及時的情況下,就可以從后方攻擊錢镠的撤退人馬,到時候兩方夾擊也許可以擊潰對方。”這時候陳宇的參謀長李立三忽然開口道。
不過他的話大家倒是沒有反駁,這一下子直接動用天策軍最精銳的第一營和第二營,阻擊問題肯定是不會有什么問題了。這兩個營加上第三營幾乎可以說是全軍最頂級的部隊,想想第三營之前的風頭就知道剩下兩個營的能力了。
“那攻城這一塊呢?”陳宇想了想問道。對于錢镠的去留這些人其實沒有放在心上,就算他退入福建到時候也是一樣打,只是如果對方鐵了心要在城內放火,而自己這邊又無法即使打破城防,那杭州城可真就毀了。
攻城這一塊李立三還是沒想到什么好辦法,所以聞言也只是攤了攤手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他沒說什么,帳外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城內你們不用管,給我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城內就行了。”
“我去,厚純天成小四,你們怎么來的這么快?”陳宇一聽聲音頓時驚喜的叫出聲來。卻見此時大帳門被推開,三人聯袂走了進來,胡小四還朝陳宇擠了擠白眼。
“厚純,你剛才說城內不用我們管,什么意思?你們搞的定?陳宇和薛萬里齊齊的看了一眼身邊剛剛坐下的胡小四道。
胡小四受不了這種目光,頓時叫道:“你們倆這是什么眼神?難道我玄影衛連這點事都搞不定?你們放心,在你們拿下杭州城城防之前,我保證城內不會被火燒了。”
“我已經安排龍組的人和飛鷹旅聯手,在城內主要地點都埋伏了人馬,其他非主要場所也都聚集了一些外圍人員,包括一些心向咱們的老百姓,只要他們敢點火,我就發動這些人去滅火,堅持到你們進城為止。”胡小四道:“不過你們的速度最好快著點,不然這么好的杭州城萬一里面有什么寶貝被錢镠帶走了,我可不負責啊。這次為了救火我把杭州玄影衛的所有人手都用上了。”
薛萬里點頭道:“如果這些問題都能夠解決單純攻城的話那倒是簡單多了,攻城就由我來負責吧。我們將部隊分成三部分,一部為攻城主力,由我負責,約計為三萬人到四萬人左右,第二隊為后續兵馬,五萬人左右,負責在攻城兵團得手之后迅速進入城內,負責鎮壓城內反抗勢力,掩護攻城兵團進城之后展開的滅火等行動。至于其余人馬可以酌情考慮迂回到杭州那邊,參加后續的追擊行動。”
薛萬里的話也讓楊天成和王厚純兩人放下心來,幾人商議已定之后立即去布置兵馬開赴杭州城下,攻城兵團連同炮兵營等更是肆無忌憚的直接開到城下護城河邊,開始忙碌布置準備攻城。
而此時城內的錢镠也面臨著一個兩難的選擇。事實上在天策軍渡江南下的時候錢镠就已經在考慮自己的后路,費盡心力打敗自己昔日的老上司董昌之后迫不及待的準備進軍福建,但是時間來不及了,天策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拿下了薛枚的鎮海軍,將金陵城控制在手中,這一下失去了長江天塹的錢镠只能北上迎戰,卻在蘇州城外被擊敗。敗退之后的錢镠其實損失不大,但是對于天策軍的實力卻有了新的認識,這也越發堅定了自己南下進入福建的決心,事實上甚至他都考慮過福建失守之后下一個落腳點在哪。
本來他的這個決定也得到了手下文武大臣的一直支持,自古以來福建和江浙等地基本上就是一體的,杭州人南下福建本來再尋常不過,但是架不住后來錢镠覺得自己白白將杭州這個亂世之中的繁華都市送給天策軍不甘心,所以才想出了一個燒城的計劃來。
不過錢镠的這個計劃卻遭到了來自劉隱以及顧全武等人的激烈反對。錢镠的武勝軍幾乎所有的中高層都是來自杭州附近的各州縣,很多人還都是杭州人,如果火燒城池,受傷害最大的必然是杭州百姓,這樣一來可能頃刻之間軍心瓦解,造成不可估量的劇變。所以劉隱作為錢镠最為器重的謀士語重心長的分析其中的利害關系,希望打消錢镠的這個念頭。
其實本來錢镠這個計劃也只是因為不想看到自己治理多年的杭州被天策軍拱手占領而產生的一個報復。在劉隱的勸說下最終還是打算放棄。奈何有的時候天不遂人愿。郭崇韜的海軍艦隊從運河南下在杭州城外一字排開的陣勢讓錢镠恍然間覺得自己安排的后路也不保險,尤其是對方那種鋼鐵怪獸漂浮在運河之上黑漆漆的炮口對準城墻的時候,錢镠心里的恨意再也壓抑不住,果斷再次撿起自己的計劃,并且秘密派遣自己的親兵八都兵負責安排燒城事宜。
可以說錢镠的這個辦法還是很隱秘的,因為城外天策軍大軍壓境,杭州城內所有的高級將領都忙著指揮軍隊抗擊天策軍的進攻,剩余人手也都被安排在城南負責掩護部分百姓以及后勤物資撤退,就連劉隱都沒有察覺到錢镠的動作。不過一早關注錢镠動向的玄影衛卻悄悄的在八都兵的周圍安排起了秘密哨探。負責城內指揮的蘇小虎更是將飛鷹旅全軍和龍組的所有人手分成八個小隊,悄悄跟隨八都兵,準備在對方點火的時候擊殺這些人。這樣一來圍繞著杭州城內八個主要據點天策軍和武勝軍雙方都在抓緊時間布置,就等著城外開戰。
天啟二年六月中旬,薛萬里指揮的攻城兵團在炮兵營的掩護下開始正式攻打杭州城,面對城外的護城河,除了海軍的軍艦抵近炮擊之外,大隊的運兵船開始組建最原始的舟橋,搭乘大量的爆破手越過護城河準備實施爆破。而城內武勝軍的直接指揮將領王榮則爭鋒相對,從城樓上冒著隆隆的炮火指揮部隊傾瀉大量的河水阻攔爆破手的行動,并且為了遲滯天策軍的攻擊勢頭,派水軍前出護城河和天策軍打水戰。在這種抵近攻擊之下一度讓天策的舟橋差點停止,部分運兵船甚至被火攻燒毀。
見此之下盛怒的郭崇韜放開手腳,將軍艦全部散開利用自由動力的優勢強行插入對方的水軍艦船中央,以蠻力犁沉四艘大型戰艦,隨艦火炮更是頻頻命中對方的戰艦,水戰第一次交鋒的結果就是天策軍利用科技優勢在水戰經驗和艦船數量都不如對方的情況下強行撕開對方的大陣,驅散了武勝軍引以為傲的水軍。
而且戰役中期,岸上的天策軍炮兵營也開始投射機械弩火箭掩護海軍的行動,這種強橫的箭矢對付木質帆船戰艦的威力一點也不小,沒有鋼鐵掩護的武勝軍水軍被這種呼嘯而至的箭矢帶走了無數的生命。戰役達到下午,萬般無奈的王榮只能讓水軍暫退,離開了戰場。而驅逐了武勝軍水軍之后,海軍再次將怒火發泄到杭州城的城防之上,來不及更換炮管的復興號炮手甚至直接將河水倒在了已經發紅的炮管之上,冷卻之后再次填裝炮彈參與炮擊城樓。在水陸兩軍的合力之下,杭州城北城的城樓率先倒塌,臨敵指揮的王榮被壓在了廢墟之下,生死不知。趁著城墻之上一片混亂之際,舟橋再次被接上,數不清的爆破手迅速越過護城河,抵達城門口的門洞之內,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將城門用銅汁澆筑,直接就壘起了海量的爆破筒。這一次沒有干擾之后的爆破組迅速點燃引線,爆炸聲也隨之響起,磚石壘成的城墻頃刻間被炸出了一道框十幾丈的缺口,傾瀉而下的磚石碎片甚至差點將爆破手都埋了進去。
“命令全軍給我殺。”薛萬里見此情景,指揮部隊迅速越過舟橋,殺入城內。而此時的武勝軍也在顧全武的指揮之下出城和天策軍打起了巷戰。
“命令全軍撤退。”錢镠看著天策軍殺進城內冷冷一笑,率隊從南城撤出,往南而去。而城內那些得到命令的八都兵也隨之點火,一時之間整個杭州城都籠罩在滾滾濃煙之中,八道沖天而起的黑色煙柱在黃昏時分刺眼無比。
“不。”此時仍然身處前線的顧全武見到城內的煙柱和騰空而起的火苗忍不住哀嚎一聲,被隨即跟上的天策軍一刀梟首。
“攻城兵團立即散開救火,第二梯隊給我殺。”薛萬里舉起手中長刀狂吼,也不理會腳下顧全武的尸體正在漸漸冷卻。
而城內那些點火的八都兵卻幾乎無一例外陷入了滅頂之災中,飛鷹旅和龍組的人紛紛出動,開始屠殺這群縱火者。
此時的杭州城成了一個嘈雜場,無數百姓的悲號聲,士兵的喊殺聲匯成了一個充滿噪音的世界,和那些血火一起等待天明。
“立即救火。”負責救火的就是參謀長李立三,攻城兵團的幾萬名士兵分成八隊和玄影衛組織的其他人手全力以赴挽救杭州城。而薛萬里的剩余人馬也已經追過杭州城朝著南城而去。
“這個錢镠是自絕生機啊。”復興號上面楊天成看著火光漸漸消弭但是濃煙依舊的杭州城嘆息道。
王厚純要是有些無奈,不過隨即讓郭崇韜率軍艦越過杭州進入錢塘江,抵達大運河的最南端,準備越過錢塘江截擊武勝軍的水軍。
杭州之變的消息也迅速被李立三匯總城軍報由快船立即往北送到李玄清那里。而他所描述的杭州劇變也讓李玄清下定決心對錢镠追擊到底。兩年后錢镠在流求島被飛鷹旅追上,結束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