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字德站於無卑山頂出口、巨石門外,腳下望去,發現山中松樹大片被伐倒,漏出一條兩人寬的路,路筆直,從腳下直通山根,此山的陣法已被破,從此起,任何人都可踏在這條路上,登上這無卑山頂。
項字德嘴中有念:“項無庸要登山,還需要此等大費周章?”
仰天而望,藍空中白雲卷涌,白雲千層萬層如棉、如雪,項字德嘆有一口氣,揹著木箱,直奔山下而去。
兩天後。
項字德憑藉記憶中模糊的路線,尋了回來。
此時夕陽掛角,伊春、典當行中。
“飯!”
看著狼狽的項字德,黃有眼中驚色:“小兄弟,你回來啦,怎麼…”
“飯!”
“小兄弟,我這不是飯館…”
砰!恐嚇的舉動,震出巨大聲響。
“給我飯!”
黃有後退兩步,勉強的笑容,急急喊道:“媳婦兒,弄飯來!”
“北瓦,馬圈溝在哪?”
“小兄弟,你這是怎麼了,看你不太…”
“回答我!”
“在吉林…”
飯食過,項字德不有一句話,破門而出,遠走深巷裡。
“媳婦兒,這小兄弟好像變了。”黃有看著遠去的項字德。
李秋雙手抱懷,站其身旁:“嗯…我看他狀態也不對,滿眼的殺氣。”
叮噹當,一陣叮噹響,小女孩黃鸝於外玩耍而回,手中搖晃著玩具,蹦跳跑來,撲進李秋懷中,李秋低身抱起,柔聲詢問:“去哪玩了閨女。”
黃鸝在懷中嘟起嘴,氣哼說道:“魚小兒家。”
李秋疼愛捏著黃鸝粉嘟小臉,問道:“那怎麼生氣了?”
“他說以後不跟我玩了。”黃鸝好個委屈說道。
“爲什麼?”李秋問道。
“我把他打哭了。”黃鸝低頭擺弄著玩具。
“那你怎麼打人家?”李秋問道。
“哼,他不聽話。”黃鸝哼說著。
黃有起身,從李秋懷中抱起女兒,寵慣說道:“那下回咱就找二小子玩去。”
“嗯。”黃鸝點頭:“不跟我玩就算了,老孃不稀罕。”
“對!咱不稀罕。”黃有附和說道。
李秋身旁直搖頭,心知打人不對,可又不忍訓斥女兒,只找理由爲孩童打鬧,不是何等大事。
“爸爸,這屋裡怎麼有股死人味?”黃鸝突然一問。
黃有不解話意,說道:“死人味?死人味是什麼味,我怎麼沒聞到…”
“爸爸只能聞到隔壁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別瞎說…”
“閨女,上樓玩,一會就吃飯。”
“哎…哎…秋兒,媳婦兒,就這一句話而已,你看…哎,別,別…”
夕陽打透一排楊樹林,火紅的陽光伴著樹影,直拍在圍牆上,圍牆由北至南無線延長,圍牆下一條小路,路面泥濘,踩得處處腳印坑,坑中有水,水中有滴滴血跡,夕陽光照進水坑中,映得血跡越發鮮紅。
一男子,穿著皮衣牛仔褲,背靠在圍牆,雙手抱懷,嘴中叼著香菸,半仰著頭,好似等待何人。
不有多久,一女子由北而來,打扮清純,長相秀美,於皮衣男子前止步,她捋著微風吹起的額前發,對男子甜美微笑。
圍牆之下,夕陽光裡,男女二人寥寥幾句話,皮衣男子便轉身離去,女子上前拽其衣袖,好似不捨,男子未有停下,依舊走遠,只留下夕陽光映出的皮衣牛仔褲的背影給女子。女子蹲身哭泣,久久未起身。
小路北,一身影,乃背木箱的項字德,行至女子身邊,稍側頭看去一眼,見女子眼起紅暈,淚流兩行,哭得好個可憐。
項字德於圍牆小路走出,來至城市邊緣,轉進一輛黃皮轎車。
“兄弟,去哪啊?”
“吉林。”
“吉林?那麼遠?”
“是。”
“兄弟,我不跑長途…”
蹭!青犢抽出,刀刃架在的哥脖頸,項字德低聲沉音:“開車。”
“哎,開,開,兄弟別衝動,我去,我去吉林…”
黃皮車行至半夜,于山路中,的哥時不時瞄一眼右側,雖脖頸不再有刀刃,但心中依舊害怕,身旁男子一語不發,直愣看著前方,懷中抱木箱,手裡提著刀,神情中少有它物,好似個亡命之徒,自己怎樣都認,只求這男子不下殺手。
夜中路上少有車輛,遠處不見景,視野只限車燈照射範圍,項字德低頭看著木箱,腦中犯愁,琳的死,該怎樣相告她的父母,那活活的女孩,如今卻成了一把白灰,如何叫其二老接受,若相問琳死的原由,自己又該如何解釋,那本該砍向察哈克的刀,是琳攔了下來,那持刀之人又是誰?項無庸?項字德嘆氣,點燃一根菸。
煙還未燃,突然車身急停,身體前晃,火機掉落,項字德不明原因,爲何剎車如此緊急,歪頭看去的哥,的哥半張著嘴,神色慌張,臉頰瞬間流下冷汗,渾身顫抖不停。
“怎麼?”項字德詢問道。
的哥用眼神指定方向,乃他的左側、車門窗外,磕巴抖音:“鬼…”
鬼?項字德探頭去看,可不見有鬼影,只黑漆漆一片,又車後看去,也不見任何。
“剛纔…剛纔就趴在車門上,真的…”的哥慌張看著項字德。
“開車。”
“兄弟,這邊確實不乾淨,附近總出車禍,都說晚上有小鬼攔路,要不我們回去吧,明天,明天我送你…”的哥商量著說道。
項字德搖頭,鬼?閻王老子都拒絕過,鬼又何妨:“無礙。”
的哥眼飄出車外,左右探頭觀察,帶有哭腔:“不是,兄弟,我沒騙你,這附近真的不乾淨,我們開出租的都知道…”
青犢橫於脖頸前。
“開車!”
黃皮車從啓動,的哥猛踩油門,眼神飄逸,四處亂看,好似隨時有東西出現,的哥的緊張,傳代給項字德,項字德神被提起,視野自覺擴大,手握青犢,應對突發。
突然!
餘光處,一團綠影冒出,項字德猛轉頭,見自身右側,一鬼頭趴在車窗上,小鬼頭髮略長,臉色陰綠,無眉毛,雙眼半月勾、漏出細細一道眼仁,嘴角上揚,一副陰笑臉看著項字德。
的哥察覺項字德舉動,猛踩下剎車踏板,刺耳輪胎摩擦聲,車身慣性極大,二人前晃,直撞去擋風玻璃,當車人停穩,項字德再次看去車窗外,那陰綠色鬼頭已不在。
“是吧,你,是不是也看見了。”的哥顫抖著嘴脣說道。
項字德點頭示意,心中亦是有驚,那鬼頭模樣確實滲人,在無卑山過陰時,或許因環境影響,於陰間中,並不覺得鬼可怕,而在陽間見鬼時,心中卻泛起一絲恐慌。
“要不,回去吧…兄弟,這條路還挺長呢。”的哥說道。
項字德思緒有幾秒,既然以被小鬼盯上,回頭也是無用,若有機會,抓住它一刀砍了就是,項字德轉頭回復:“開車!”
的哥詫異,本覺這男子見鬼便會有退意,不想卻如此淡然,且還欲前行,不知那前方,他到底有何等重要的事。
“我不去了,你不怕鬼,我可怕,在往前開,非出車禍不可,想死別拉上我,我要回去了。”的哥掛起倒擋。
“啊~”
的哥慘叫,青犢直刺其大腿半寸,血瞬間流出,的哥慌張,口喘粗氣,胸中已有怒火,張口大罵:“你他媽瘋了,逼崽子,拿個刀裝你媽逼劫匪!”
越是罵,怒氣越是竄長,的哥勃然大怒,揮拳砸向項字德,項字德側頭躲過,手中青犢前突又是一刺,的哥一聲慘叫。連刺數刀,的哥慫恿起,怒火被尖刀撲滅,見項字德眼中不有猶豫,好似真敢下起殺手,即刻停止反抗,嘴中連連求饒。
縷縷的善人惡果,次次的善行惡終,項字德已放棄道德,更是厭惡善良,不再去考慮過多,不再去管對錯,是錯是對,又何妨,對於一切的忤逆、拒絕、抵抗行徑,只橫刀所向。
忽然,項字德擡起頭,瞇眼細看,見前方有一行白衣,像人似鬼,橫走於路中,它們舉著白帆,手中不停撒著黃紙錢。
的哥瞪圓雙眼,按著右腿傷口,哭聲說道:“看吧,小鬼攔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