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延汗拍著蕓淺顫抖的肩膀道:“不花,達延汗會保護你的。滿都海那個毒婦,竟然敢那箭射你,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你不放過她,你能怎麼ban。蕓淺也不傻,小王子今年才十六歲,剛親政,大權都還在滿都海手裡呢。
當年蒙古大汗被殺時,按照正常程序,應當是先推舉出新的大汗。然後大汗接收前任大汗的妻子部衆、財物牛羊。可是當時的情況卻是倒了過來,大家急著向滿都海求親。滿都海的組織才能出衆,讓大汗的直系部衆效忠於自己,這就演變成誰能與滿都海成親,誰就能接收部衆當上大汗的結果。
滿都海放著好多人不嫁,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決定:下嫁給孛羅忽留下的孤兒,七歲的達延汗。這個決定之所以出人意料,不但因爲滿都海的年齡比達延汗大26歲,從輩分上算滿都海是達延汗的曾叔祖母(高出三代),而且還因爲孛羅忽不久之前還是滿都古勒的敵人。
其實下嫁達延汗看似荒唐,卻是無可奈何之舉。當時經過也先的屠殺,黃金家族的後裔人丁單薄,達延汗在當時可能是從繼承順序上來講最高的一個。下嫁達延汗這麼一個孩子,既符合了非黃金家族不得繼承汗位的不成文規定,又不至於過早開罪任何一方勢力,而達延汗年紀幼小這件事還能讓權臣們放鬆警惕。所以何樂而不爲?
達延汗不滿道:“我和她在一起,純粹是因爲政治聯姻,沒有感情的。”他扶著蕓淺的頭髮道:“不花乖,等我剷除了滿都海這個心腹大患後,就娶你爲後,好不好?”
蕓淺哽咽道:“別騙我了,我也不是三歲小孩了。滿都海何其厲害,又在政治漩渦中滾打了這麼多年,在韃靼的威信奇高,豈是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能輕易解決的。”
達延汗嘆口氣:“這個我也知道,你說我若是直搗北京,滅了大明,是不是就會威信比她高了?”
蕓淺十分驚訝:“大明根基牢固,軍事很強,哪是你想毀就毀得掉的。”
“有什麼不可以。”達延汗囂張道:“土木堡之變也不過離現在才四十多年。明軍都是軟殼子,看著厲害,其實不堪一擊。想當年瓦剌不也直搗皇城,差點滅了明王朝嗎?”
“那是因爲皇帝昏庸,朱佑樘可是個狠角色。”
達延汗笑道:“所以我來刺殺他啊,不知道滿都海有沒有成功。”
蕓淺擦著眼淚道:“你這樣拋棄她,萬一她被朱佑樘殺死了怎麼ban。”
達延汗拉著?蕓淺的手腕道:“我怕她不死。她死了我正好可以娶你。”
蕓淺不知道達延汗說話怎麼這麼輕佻,她抽回自己的手道:“那你等能娶我的時候再娶吧。”蕓淺回過些神來,便站起了身子:“有緣再見。”
“喂。”達延汗不滿道:“你就這麼對和你從小有婚約的夫君的。”
婚約?!“那婚約是我們父母定的。現在他們都故去了,你也娶了滿都海,我們的婚約早就不存在了。”
“真薄情。”達延汗道:“你會回大漠嗎?”
蕓淺頓住了腳步,現在滿都海明擺著想讓她死,那老女人一手遮天,自己現在回去,基本就是個死。
達延汗道:“我知道你想,只要你立了功,在韃靼有了威信,滿都海不能拿你怎麼樣的,我保護你。”
立功?功豈是這麼好立的。
“我看中原這小皇帝挺在乎你的,你去偷大明的軍事地圖。”
蕓淺冷眉一挑,偷?!說的簡單,蕓淺沉默了半晌,“哦”了一聲。
達延汗丟過一個竹筒給蕓淺:“我在大明皇宮裡也有臥底,你若偷到了,將這個竹筒掰開,他自會來找你。”
蕓淺接過竹筒,收回了袖中。她有些擔心朱佑樘,便掏出手上的玉牌,找了羣巡夜的官差,回到了羅鍋巷。這時滿都海早跑了。王伯安正蹲著幫朱佑樘包紮傷口。
蕓淺方纔還好奇達延汗怎麼會放棄如此一個殺朱佑樘的好機會。原來蕓淺剛逃的時候,小王子就已經發現王伯安來了,他刻意走開,讓滿都海對付王伯安。滿都海第一次來中原,沒有小王子見多識廣。看到個病秧子也無所謂,絕對會吃大虧。
可惜心狠手辣的滿都海也不是吃素的,比泥鰍還滑,被王伯安刺了一刀就趕緊落跑。這兩家活也是沒人性,跟著他們兩個的手下爲了給滿都海做掩護,死得一個不剩。
王伯安一見蕓淺回來了,頓時舒了一口氣。
月色如水。
達延汗心疼地給滿都海的小拇指包紮著:“瞧瞧,我就讓你不要跟著出來,都受傷了。”
滿都海收回自己的手:“不過劃了一下小拇指甲蓋,大王又何必大驚小怪。”她語氣生硬,明顯是生氣了。
達延汗摟著滿都海道:“你在怪我追不花嗎?”
滿都海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你怕不是嫌我人老珠黃,想把我踹了找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吧?”
“怎麼會?”達延汗道:“我踹我自己也不會踹你啊。那丫頭長得瘦不拉幾,我纔看不上。”達延汗勾著滿都海嫵媚的下巴道:“我只喜歡你一個,她,不過是利用來幫我偷地圖罷了。”
滿都海彈開達延汗的手:“最好這樣。”
“當然這樣。”達延汗寵溺道:“還記得你當年嫁給我時說的誓言嗎?”
滿都海瞥了眼俊朗的少年道:“不記得。”
“你曾向天後起誓說:在不分黑白的地方我嫁來作媳,榮幸地列爲可汗的後裔,哈撒爾的嗣孫欲將我迎娶,我來到母后您的宮帳這裡。若母后您相信我的話語,相信我真誠地守護您的後裔達延汗,做他的賢妻,那麼請保佑我,在內襟中賜給我七個男孩,在外襟中賜給我一個女孩。如蒙您慷慨賜予,就起名叫七個博羅特(鋼鐵之意),願他們堅如鋼鐵,將您的香火延續。”
滿都海聽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隔了九年,你竟全記得。”
“你說的每句話,我都會記得。”小王子剛健有力的手撫向了滿都海成熟嬌媚的臉:“?你說要七個博羅特,我們得加把勁了。”
韃靼的最高統帥正在爲了後裔而辛勤勞作,而大明的皇帝也覺得身上的擔子很重,很重
太子乃國之根基,當然是越早有越好了。
洗乾淨躺牀上的朱佑樘摟著蕓淺的脖子道:“幸虧你沒事,要不朕也就隨你去了。”
蕓淺突然覺得有些反胃,這傢伙說話真是。嗯。讓人受不了。不過蕓淺也不是小孩子了,被口蜜腹劍的寧王騙過一回之後,再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了。
朱佑樘還以爲見蕓淺沉默,還以爲自己這招管用,立馬再近一步,親向蕓淺的額頭。豈料蕓淺一個轉身,冷冷吐出兩個字:“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