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姐姐,估計沒嫁給皇親貴胄便把罪過全賴在蕓淺身上了,反正她怪誰都不會怪自己沒本事。蕓淺淡然地放下茶杯,冷然道,“我只是來告訴姐姐,你那衣服的錢,我是斷然不會幫你付的,煩請你現在把就把衣服脫下來還給店家。”
蕓玉一聽,臉都綠了:“諸蕓淺你有種再說一遍!”
蕓淺冰冷的臉不露一絲漣漪,“你耳朵也不背,無需我再重複吧。”
蕓玉氣瘋掉了,“你一個庶出之女竟然敢對我這嫡長女如此不敬!我要找娘評理!”她說著就期期艾艾地衝進諸府。
王伯安低聲對蕓淺道,“你就不能讓著蕓玉麼?”她不過是小孩子脾氣。
蕓淺掃了眼伯安,以前蕓玉那麼敗家就算了,我懶得搭理。不過現在我壓制她可純粹是爲了伯安你好,蕓玉要是繼續這麼亂花下去,你皮剝了也不夠她啃的。“你就別妄圖用仁慈感化蕓玉了,沒用的。得直接斷了她的妄想,讓她安分守己。”
王伯安有些訝異,平常蕓淺可是目空一切的,現在怎麼想起來幫自己管教娘子?“呵呵,你變了。”
蕓淺從來都不覺得誰是好人。包括她自己。人性是複雜的,有善良的一面,就會有邪惡的一面。可當她遇見王伯安時,她這種觀念卻改變了,伯安是一個純粹的好人,好的不摻一絲雜質。蕓淺的臉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她見慣了人性的虛僞、醜陋、不堪一擊,她曾經否定一切,可就是因爲王伯安的存在,讓她又相信了一切。
“我只是報恩,謝謝你救了張永。”
也謝謝你,救了我這顆瀕臨凋亡的心。
報恩?王伯安發現自己又多想了,自己總愛多想。
這諸母聽完玉兒的噼裡啪啦,覺得蕓淺太過分了,“一百兩而已!至於麼!老孃有的是錢!”寧王不是剛下了兩萬兩黃金的聘禮。
蕓淺道,“大娘,我想你是沒看過我家的賬目,我們家沒有錢。”
河東獅一聽,大驚失色,趕緊找來賬目一翻,還真所剩無幾。“有沒有搞錯!那兩萬兩黃金去哪了!”
“最近黃河氾濫,我把兩萬兩黃金拿去救濟災民了。”
河東獅雖然沒什麼腦子,但兩個女兒什麼德行她太清楚了,她抄起雞毛撣子往桌上狠狠一敲,“諸蕓淺你這死丫頭你少糊弄老孃!你從來就不搭理任何事,怎麼會這麼好心拿錢救濟災民!”
蕓淺目光清冷:“不信你可以問父親。”
河東獅趕緊派人將正在衙門ban公的諸養和給拖了回來。
諸養和一見事情敗露,憨笑道,“這個錢的確是淺淺提議去賑災的。我想女兒這麼深明大義,我這做父親的也沒道理不同意對吧。”主要是諸養和看不慣寧王經常給官員們送禮,mai官鬻爵。就算是聘禮他也不想要。
“我不同意!”河東獅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兩萬兩黃金啊!又不是小數目,就這樣白白送人了,她哪裡捨得,“諸!養!和!你趕緊給我把錢追回來!”
諸養和麪露難色,“這錢早就送走了,現在已經花掉了,根本追不回來。”
河東獅只覺胸口鈍痛,癱倒在了地上,諸養和趕緊上前來扶,不過河東獅最近的胃口十分之好,吃得特別多,乾瘦的老頭根本扶不住啊,腿還被死胖子給壓住了。
王伯安趕緊幫忙扶著丈母孃,“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岳母大人何必動怒。”
蕓玉氣得發抖,對王伯安吼道:“因爲那是我家的錢,自然是你的身外之物!”她
指著蕓淺鼻子罵道,“你就是故意的!佯裝捐濟災民,實則中飽私囊!”
“沒證據你可不能冤枉我。”蕓淺淡然道,“這些錢可是父親大人清點然後交給府尹景齊俊送往災區的,我只是提個建議,從頭到尾都沒插過手,又何來中飽私囊一說。”
蕓玉氣瘋了,當說話都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只能靠打架撒氣了。她上前就拽住蕓淺頭髮,抄出爪子向蕓淺臉上劃去,可還沒劃上蕓淺嬌嫩的臉頰,爪子就被人鉗制住了,她只覺手腕一痛,就無力地鬆開了手。“好你個王伯安,竟然吃裡扒外!”
王伯安都無語了,你打我就算了,連你妹妹都打,她有什麼過錯。“蕓淺一介女子卻能夠捨己助人,你不像她學習就算了,怎麼還出手傷人!”
蕓玉咆哮道,“那是我家的錢!她花錢的時候有經我同意麼?有經母親大人同意麼!蕓淺這個目無尊長,不悌不孝的傢伙就該打!”
蕓淺懶得跟這些傢伙爭吵,拂了拂身上的塵土,淡然走掉了。
蕓玉想追上去將蕓淺暴打一頓,無奈被王伯安拉著,根本無力掙脫。她一張血口往夫君脖子上就咬去,不過王伯安還是不撒手。
半夜的風,額外的冷。
王伯安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娘子又突然向自己咆哮,不過蕓玉咆哮從來都是不需要理由的。看妻子罵累了睡下,伯安披了件衣裳,出來透透氣。夜晚的大街是寂靜的。他喜歡這種安靜的感覺,清冷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好長,王大儒泛起了童心,邊走邊踩自己的影子。
他突然感覺背後閃過一個黑影,那人速度極快,好像是由東向西。
等王伯安轉過身來,那人已經不見了。
奇怪,半夜三更的。
王伯安趕緊跟了上去,黑衣人絕對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就王伯安這速度,趕上他都有些吃力。
那人在一個院牆下停頓住,四處張望過後,確定無人,便越牆而入。
這不是,諸府麼?
王伯安緊跟其後,他腳步極其輕盈,並未讓黑衣人感受到他的存在。
半夜。
空曠的林子裡響起了“刺啦”的聲音。
就像鋸子割木頭。
尖銳又難聽。
黑衣人緩緩靠近,卻見蕓淺坐在一棵歪脖子柳樹上悠然地坐著,很有雅興地拉著胡琴。
她半夜睡不著,一時興起就拉起了胡琴。不過她對胡琴並不熟悉,所以拉起來極其要人性命。
黑衣人藏在一棵粗壯的紅豆杉後面,點起了薰煙。那煙順風飄到蕓淺那邊,蕓淺只覺眼皮好重,剛剛反應過來準備逃跑,卻無力地暈了過去,掛在了樹上。
黑衣人見她中招,跑過去抽出腰間寶劍,正欲一刀捅死蕓淺,突然發現這小女孩長得還不錯,立馬壞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把她從樹上抓了下來,開始脫她衣服。突然蕓淺眼睛一睜,迅速抓向他的臉,他的臉立馬被抓出了幾道血痕。原來蕓淺方纔覺得不對勁,就憋住了呼吸,不過手腳還是軟癱無力。
黑衣人一巴掌扇向蕓淺,可惜還沒刮到她的臉,就被一腳踹飛了。“大膽惡徒,竟然敢欺負弱女子!”
黑衣人大驚失色,這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踹飛好幾米,身手肯定在自己之上,立刻拔腿便跑。
王伯安怕敵人不止一個,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便也沒追,搭上蕓淺的手腕探了探,“只是普通的迷香罷了。過一會就好了。”
蕓淺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來的?”
王伯安道,“剛剛。”
這麼巧?
“你是故意等他欺負完我然後出現裝作英雄救美吧。”卑鄙。爲何不早一步收拾他。
王伯安道,“我好心救你,你卻這麼說我。你得罪誰了,人家派刺客過來?看方纔那殺手訓練有素,應該不是一般人。”
蕓淺默不作聲。
“我看你很危險啊,諸府的守衛比較弱,要不讓寧王多派些護衛保護你吧?”
蕓淺冷嗤一聲,“不用了。”
這是誰派來的殺手?!
太子?
不會,傳言太子心思慎密,纔不會用這麼低級的伎倆對付自己。
寧王?
不會,他對蕓淺有好感,不可能派人將蕓淺先奸後殺。
所以又是你婁素珍對嗎!
我不找你你還咬著我不放了。
她懶得和婁素珍這種無趣的小鬼糾纏,她來中原是爲了刺殺太子替族人報仇的。可是張永現在去向不定,蕓淺不能丟下一文不名的張永,所以她只得留在洪都等張永回來找她。
蕓淺可不喜歡坐以待斃。婁素珍你這小鬼既然想殺我,我就收了你。
一齋先生是新任南霖書院的院長,所以他現在應該搬去南霖書院裡了,婁素珍,我倒要看看我們兩個誰先給誰上墳!
“伯安,你明天去藍霖書院教書對吧?”
“嗯。”
蕓淺立馬心生一計。這藍霖書院在廬山,離洪都100多公里,騎馬也得三個時辰,所以伯安是不可能每天都回家的。
呵呵。
伯安小心翼翼地將四肢癱軟蕓淺抱起,放在了閨房之中,然後掖好被子,吹熄了蠟燭:“早點睡。”
蕓淺只聽四周一陣“噼裡啪啦”,這還讓人怎麼睡。
伯安一邊敲一邊得意道:“我不僅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立馬定乾坤。做起機關來,也是鬼斧神工,無人能擋。”
蕓淺輕笑一聲,你每天都不忘記吹一吹自己。
“我做好了就將圖紙畫與你,別把自己給傷了。”
“嗯。”蕓淺就看著身子單薄的王公子十分認真地噼裡啪啦。
蕓淺無意地呢喃了一句話:“我好像愛上你了。”
伯安頓下了手中的活:“你方纔說什麼?聲音太小我沒聽清楚。”
蕓淺淡笑一聲:“我說你快一點,我還要睡覺呢。”
“喔。”
蕓淺見伯安一走便潛入蕓玉和伯安的新房裡,順了蕓玉的衣服和一些脂粉首飾,然後隨意在路邊買了兩個菜也去了藍霖書院。
王伯安剛到藍霖書院婁素珍就親自下山迎接,她親切地喚了聲,“雲哥哥。”
王伯安淺淺笑著做了個拱手禮,長得好看就是沒ban法,單做個輯也讓素珍感覺他身後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素珍打趣道,“哥哥怎麼剛成親就來廬山了,你捨得你娘子麼?”
王伯安臉上依舊保持著溫和的微笑,嘴上卻不說話。
我會告訴你我是因爲跟她吵架被踹出來的麼。
搞得我跟倒插門女婿似的,任人欺凌,我也是有尊嚴的好麼。
素珍無意掃見王伯安脖子隱約可見牙齒的咬痕,心領神會,也不再調侃他了。
王伯安麻利地收拾好行李,出門吃了飯。和一齋先生一邊討論一邊回屋,突然發現自己的房間門開了。
伯安記得自己走時明明關了門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