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一個人的回來能讓人歡欣鼓舞,那應該是個美好的事情。
昨晚無疑是讓所有人崩潰和緊張的夜晚,所有人都去尋著兩位重要人物。
當安宸郡主被找到的消息傳來時,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那鳳衿然呢?一個被質疑血統的皇子,一個罪妃的兒子,一個從淩貴妃事發時皇上毫不召見的孩子,又有幾個人會擔心。
只是當安宸郡主以被六皇子素袍蓋著頭顱抱著進屋的時候,所有人的喜悅又陡然僵在了臉上,稍微放鬆的氣氛也瞬間破碎殆盡。
姥姥的,看這個架勢不對啊,還不如找不到。
“皇祖母。”鳳景宣目光復雜的將橫抱著的安宸郡主放在地上。沉痛的單膝跪在地上:“孫兒辦事不力,找到郡主的是個,郡主已經歿了。”
太后慈和的臉龐變得鐵青,雙目盯在躺在地上的安宸郡主氣血翻涌。歿了?昨天還給她捏肩講趣事的丫頭就這麼沒了。除去安宸郡主的身份,太后是真的有些捨不得和心疼。
“歿了?歿了!誰歿了。”落星剛到門口就聽見了如此的話,滿腔的喜悅散盡眼前一黑,顧不得什麼尊卑禮儀,撲上去就要將那礙眼的袍子掀開。
“落星!”降香殘存著一絲理智,將落星抱在懷裡制止住她的瘋狂。望著那安靜躺在地上的女子,認得那衣襬款式。
“這就是你說的她回來了?”杜曉葵也白了臉色,向來大大咧咧的臉上也帶著一絲小心翼翼,顫抖的指著地上不動的人,機械的轉頭看著鳳依怡尋求安慰。
“若是如此,找不到纔好。”鳳依怡捂著臉,淚水從指縫流出,努力壓抑的哽咽卻忍不住破勢而出。文繡茵身子搖晃了兩下,不可置信的扶住牆壁,不忍再看。
“小姐你回來!”落星一聽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軟下身子跪坐在地上。
“安置了吧。”太后憐惜的開了口,眉間盡是愁慮:“十殿下還沒找到?”
“不見十皇弟蹤影,不知道是被挾持了去還是落在了別處。其餘的侍衛還在尋著,一定能找到十皇弟。”
鳳景宣埋首做出悲痛的表情,精光卻停在了面前的屍體面前。凰毓令,她居然藏著凰毓令!可是若鳶說蘇驚墨親口承認自己把凰毓令放在了馬車裡,他怎麼卻尋不到。若是蘇驚墨沒死該多好。
“她死了?”輪椅壓過地面的聲音傳來,鳳蕭洛平淡清冷的嗓音讓所有人的心中一涼,彷彿只是再說無關緊要的人一樣。
擡頭看見異樣的頭髮和雙眸,靠著鳳蕭洛兩旁的人更是避讓了幾分不敢說話,氣氛更加詭異。
鳳王爺是不祥之人,這趟出行他若是不來,許著郡主也不會死,畢了業不會來。這一刻,幾乎所有人是這麼想的,鳳蕭洛妖異不祥的名頭又坐實了幾分。
“安宸郡主確實死了。”最後還是太后開了口,皺著眉看著這個並沒有見過兩次的庶子:“鳳王爺腿腳不好,還是好好歇著纔是。”
鳳蕭洛不語彷彿根本沒有聽見一般,推著輪椅朝著停著屍身的地方挪了挪,隨後表情不變的往旁側退了幾步,眸中掠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放鬆。
敢這麼忽視太后的沒有幾個人,可是沒有人指責鳳蕭洛,哪怕是鳳景宣也沒有。這個人,他們只想離得遠遠的就好,所以連太后都沒有說什麼。
“聽說六殿下找
到安宸郡主了。”南宮且手中拿著一件披風急衝衝的進了來,臉色憔悴眼下烏青,可見是勞累了許久沒有休息好。
“小姐的披風!”落星奪過南宮且手上的披風仔細看來,撫摸著上頭曇花紋樣淚如雨流:“小姐說去看曇花,承諾我們要去玩兒的,大騙子,騙子。”
“郡主吉人天相吉人天相!”當歸也面如鐵板,口中呢喃著頭皮發麻。太子殿下,你快回來啊。
降香看看披風又看著地上只裹著衣衫的屍身,想要去看看這是否是真的,卻又不敢。若是真的……不不不。
“我也不信。”杜筱葵看著降香疑慮又小心的模樣也一咬牙跺腳,上前幾步就掀開了素色的衣袍,可是當真看見了屍身的樣子,她又睜大了眼睛。
不,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安宸郡主穿著當晚的衣衫所有人都認識,髮髻髮簪都是她們所熟悉的,而她手中還握著十殿下的玉佩。不是安宸郡主還能是誰?
只是不一樣的是她的臉龐已經面目全非,難以辨認,身上也是血跡斑斑髒污不堪。
“佛兮木。”杜筱葵徹底崩潰了,顫抖的捧起帶著木鐲的那隻手喃喃道出了三個字。
落星一聽更是哭的腦袋發懵,本就心急,看見那隻手鐲更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當歸和降香趕忙帶著落星告退,將人扶了出來,心中的沉痛不言卻平加了幾分疑惑。郡主的鐲子有些不對勁啊。哪裡不對勁呢。
“真的是安宸?”鳳依怡也跌坐在了地上,僥倖也消失了。
“哀家要如何對皇上交代,要如何對蘇相交代!”太后閉眼悲切。憐惜的流出了淚水。
“皇祖母,郡主是爲了保護皇族血脈而亡,孫兒願意以皇子妃之禮娶安宸郡主爲皇子妃,入祖廟受孫兒後人香火拜祭,以慰郡主芳魂。”
鳳景宣打定主意,連連叩了三個頭。如此誠懇感人的請求更讓殿裡諸多女子羨慕起這死去的安宸郡主。
奉已經亡故的未婚女子爲皇子妃,可真是不多見啊。
“想的美!”
鳳夕白一腳踢開半掩的門扇,一身紅衣雖然依舊如往日妖嬈,今日卻憑添兩分煞氣。縱使風塵僕僕卻讓人始終覺得不減損半分氣質。
所有人看見來人都忍不住低下了頭。鳳夕白蒼白的雙脣冷挑著一絲寒笑慢慢逼近躺著的屍體,忽的擡眸看了看鳳景宣:“六皇子兄當真要娶她?”
“太子,你這是做什麼。”太后不悅的看著鳳夕白,語氣也恢復了幾分疏離。
“皇祖母,郡主去世太子殿下是心急吧。太子殿下,皇兄要娶她做皇子妃,有何不妥嗎。”鳳景宣雖然也有些發怵,卻十分喜歡鳳夕白這樣傷心生氣的表情,當下又重複了一遍。
“六皇兄!”鳳依怡自然知道自家太子皇兄對安宸的心意。看著如今安宸都去世了六皇兄還從中做梗,氣頓時不打一處來。
“皇兄,皇弟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當真非要娶一個死人爲皇子妃,娶她與六皇嫂平起平坐?”鳳夕白鳳眸似乎氤氳著霧氣,指著地上的屍體劇烈的咳嗽讓肩膀都有顫抖了起來。
鳳夕白佝僂著背,難受的模樣看的人直心疼。甚至心裡覺得這重情重義的六殿下好不心狠。
“當真要娶。”鳳景宣跪的端正,望著鳳夕白的眼睛一字一字說的確定認真。
“哈哈哈哈哈!”鳳夕白忽的悶笑出來,繼而越笑聲音越大:“那就恭喜六皇兄和這假冒的郡主新婚大喜了。”
“憑她!也配當的起安宸郡主的名號!不過。”鳳夕白湊進了鳳景宣:“配六皇兄是綽綽有餘了。”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鳳景宣的臉好像是調色盤一樣,最後徹底的黑了臉。
“本殿下到想要問問六皇兄把一個死人打扮成郡主回來娶回家是何用意!”鳳夕白反問鳳景宣,咄咄逼人的模樣哪有半分虛弱的樣子。若非是那熟悉的蒼白的臉色和雙脣,他們當真要以爲這太子是假的了。
“什麼?太子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本殿下何時故意尋來假郡主!”
鳳景宣真是氣悶的吐血,這罪名他要是認了還有的活嗎?若不是昨晚正巧撞上了兩位郡主讓鳳夕白趁機溜走他早就下了手。鳳夕白,你還真能睜眼說瞎話!
“如此愚蠢,當真辱沒你的名號了!我真懷疑你若是再如戰場,會送多少將士去送死。”鳳夕白妖嬈一笑,鳳眸中盛的滿是狠戾:“敢打她的主意,嗯?六皇子兄?憑你的腦子,實在不怪她看不上你。”
“太子!”太后不知道他們低聲究竟在說什麼,低喝一聲示意鳳夕白收斂。
“太后老了難免的糊塗,體力也不大好了。不過諸位還年輕著,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阿墨和衿然!耽誤了時辰,是要本殿下送你們一起到下去談詩句論畫嗎!”
鳳夕白轉身瀟灑的一拂袖,到了門口又偏頭厲聲喝到。
衆人看著鳳夕白那傲然瀟灑的背景紛紛奉上了膝蓋,偷偷打量著太后拂著胸口又深深的覺得膝蓋往地下深了一層。
太子爺!瘋啦?敢說太后老糊塗,這股不要命的氣勢……簡直是讓人小心臟激動的不要不要的。
不過……太子爺今天怎麼如此霸氣外露了,那句假郡主又是什麼意思?所有人的目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望向了面色烏黑的鳳景宣。
“佛兮木十日香氣而亡,這木鐲也太香了些。更何況她的胭脂味,也實在重了。”鳳蕭洛安靜的搖著輪椅,低斂下的眸中劃過一絲波瀾。總歸是還有人看的出來。
“啊!對啊!真的有!安宸今天沒有用脂粉啊。這麼說,這女子真不是安宸了!”鳳依怡半信半疑的試了試,驚喜的拉著杜筱葵就差蹦起來。
“那還不快去找蘇妹妹。!”杜筱葵反握著鳳依怡,興沖沖的朝著外頭奔去。
“鳳王爺好本事。”南宮且深深看了鳳蕭洛一眼,對這個沉默孤僻的怪異男子起了重視。
鳳蕭洛點了點頭不再多語,再一次的沒入了黑暗。她若是死了,便就破了承諾了。
只聽的身後傳來:
當歸!爲何將屍體帶走,誰給你的權利漠視本殿下!
這是罪證。咦,殿下仁義,怎麼不去找郡主和十殿下?哦,怕是不能出去了。
什麼罪證!把屍體給哀家放下!頂撞皇子又該當何罪!
六殿下將假郡主欺瞞太后太子,若不是及時發現便會可能導致營救郡主和十殿下不利。此事一旦傳入朝中,就成了欺君之罪。朝政之事,太后不得干涉。
混賬!你敢對本殿下動手!
給哀家住手!來人!
朝政之事,太后不得干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