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錦繡看不下去了,“陳小姐,我看你是過分了,是你自己把鐲子放在屏風上面,又和夏語明裡暗裡懷疑指證無傾,眼下水落石出,無傾是清白的,你還想怎麼樣?”
“以後你就知道了。”
陳昭莞走向自己的牀位,夏語合上了屏風,那一頭一片寂靜,氣氛有些可怕。
“無傾妹妹,你不要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上官錦繡生怕宮無傾受到刺激,手放到她肩頭上,安慰道。
宮無傾搖頭,“我纔沒有當一回事呢。”
妙可留在了她們的寢室,俏皮地道,“上官姐姐纔是不要擔心,因爲一直以來,想害我家小姐的最後都會自己吃虧呢。”
上官錦繡也有了見聞,不由得嘆,“無傾妹妹一定是上輩子積德,這一生纔有天助。”
“是呀。”妙可歡快地道,“所以誰欺負我家小姐誰倒黴。”
一個字一個字落入陳昭莞耳中,她感到,自己要崩潰了。
怎麼會這樣呢?那個鐲子,又是怎麼回事?
宮無傾在的時候,她也在,就是爲了防她做手腳,沒想到,自己還是栽了,而且,這個臉比輸棋吐血,更丟得大。
陳昭莞眼中恨得要噴火,她一動不動地坐在牀邊,手拽緊了被子,骨節微微發白。
宮無傾,任你再厲害,也是個癡傻,所有的一切,我都會加倍還回來的。
教授琴藝的,正是無常子。
奇怪的是,無常子從不到教室授課,主張學子自學,若有不懂的,可去向他討教,而且是坐在屏風後指導,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宮無傾捧著冊子,到了無常子的住處,叩了三下門,“夫子,學生宮無傾求見。”
“吱呀”一聲,門開了,書童道,“宮小姐請進。”
宮無傾走了進去,在屏風前坐下,屏風後,隱約有一個人影,身形清瘦,一動不動。
“有什麼問題嗎?”
無常子永遠是波瀾不驚的聲音。
宮無傾道,“夫子可知瑤鳳曲?”
“關於瑤鳳曲,你有什麼疑問?”
宮無傾眨巴了一下眼睛,將琴譜翻到最後一頁,由書童呈到無常子面前,“最後的部分,無傾有點拿不清楚。”
她盯著屏風,微妙地感覺道,那個人影似乎怔了一下,她看到夫子拿起毫筆,在琴譜後落字,幾分鐘後,書童將琴譜取了來,還到她手中。
宮無傾看了批註,恍然大悟,“多謝夫子。”
人影揮了揮手,她退了下去,心情一陣放鬆,太好了,研究了這麼幾年,終於開悟。
也等於是了結了一個夙願,或者,替身體本尊圓了願望。
她決定大吃大喝,慶祝異常。
她不知道,她離開後,屏風後,無常子輕輕一嘆,“幾年了,終於出現了,不枉我日復一日地等,璽兒,你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可是,這個女子,似乎跟你命格相剋,你又如何是好呢?
不過,若知道了真相,你終於可以將心思都投到大業上了吧。
傍晚,宮無傾,上官錦
繡,妙可,蕙兒,漣秋一共五人,都往頤央酒樓去,點了滿滿一桌子菜。
宮無傾還記得,上一次是她和雲長月,雲上燁,玨王一道來,如今又交了一個好友,丫頭也都是可心的,心中感到一份滿足。
命運不斷向前,有荊棘,也有溫暖,上天還是眷顧她的。
“好啊,小可愛,有了新的朋友就忘了姐姐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宮無傾驚喜地回頭,看到雲長月那張美得驚天地泣鬼神的臉,“姐姐。”
她叫上官錦繡叫“上官姐姐”,叫雲長月只叫“姐姐”,可見雲長月在她心中地位要特殊一些。
她趕緊拉著雲長月坐下,“姐姐,這些天你去哪兒了啊,無傾總是見不著你。”
雲長月捏了捏她的臉蛋,嘆了一聲,“凌風國總是催我回去,還派高手來拿我,姐姐天涯海角到處躲,哪有時間陪你呀,這幾天好不容易他們消停一點,可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成天陰著一張臉,我這不忙著開導他嗎?”
既然她提到了雲上燁,宮無傾只好問,“雲哥哥發生了什麼事嗎?”
“唉,別提了,一副爲情所傷的死樣子。”雲長月嫌棄地道,忽然想到了什麼,驚覺一般地看著她,“無傾,你是不是跟我弟鬧彆扭了?”
上官錦繡聽了,暗暗尋思,難道無傾和雲上燁……
宮無傾搖頭,“無傾沒惹雲哥哥呢。”
“那就奇怪了。”雲長月點著下巴,目光掃了一圈酒桌,“喲,有這麼多好吃的,別管他,咱們吃。”
上官錦繡微笑,“這位便是雲大小姐吧,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美勝仙子,姿容無雙,看一眼便讓人印象深刻。”
她的聲音是由衷的讚揚,雲長月受夠了女人的嫉妒,聽得這麼動聽的聲音,不由得看對方一眼,“咳,這有什麼用呀,現在二十歲了,還不是老光棍一個?”
上官錦繡驚訝,“怎麼會……?”
以雲長月的美貌,一定擁有大批愛慕者吧?
雲長月擺了擺手,“因爲追我的,都被我打跑了。”
一桌的人都笑了起來,氣氛融洽活潑。
這時,宮無傾看到最遠的一個角落,坐著一個人的身影,目光微微一縮。
雲上燁著了一身靚藍色的杭綢袍子,頭髮難得束了起來,露出精緻的側顏,遠遠望著,也覺得那雙鳳眸中流轉著點點光芒,鼻樑很高,薄脣輕抿,整個人幾乎一動不動,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宮無傾想到銀麪人的死,眼中不經意劃過一抹涼意。
“呶,他在那兒呢。”
雲長月也看到了,朝雲上燁努嘴,“看,是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上官錦繡聽得捂嘴笑,幾個丫頭也笑了起來,妙可道,“是呀,我也覺得雲大公子有點憔悴。”
宮無傾沒有說話,低下頭吃菜。
“我去把他叫過來。”
雲長月起身,然而,她卻被一隻手拉住了。
宮無傾拽著她的衣袖,仰頭望她,“姐姐,這裡都是女子,雲哥哥一個大男人過來,多不好意思呀。”
“也是。
”雲長月恍然大悟,忽然敲了一下宮無傾的頭,低聲道,“看,我就說嘛,你一定和他有事。”
宮無傾大眼萌萌眨,疑惑不解,“有什麼事呀,姐姐亂說。”
雲長月坐了下來,嘆道,“唉,我哪兒知道呢,你們之間的事。”
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雲上燁自酌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望著窗下街道的車水馬龍,目光沉默。
馮璋已經痊癒,負劍立在公子的身邊,他想不明白,公子是怎麼了?總之他好起來後,就看到他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公子,大小姐和宮小姐都在那邊呢。”
他提醒道。
雲上燁睨了他一眼,“一羣女人唧唧喳喳惹人煩,清淨更好。”
可是嘴角泛著苦楚,小毒物,看來你是記仇了。
他看向她,她只顧著吃和說笑,一臉很滿足的樣子,分明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微微輕鬆,看來,她也並沒有太將銀麪人放在心上,可這樣一想,卻覺得更加沉重。不一會兒,又感到自己跟一個沒心沒肺的計較,實在是浪費心思,接著又轉到後天太后的盛宴上,她會不會出醜,雖然他剛剛得知鐲子偷盜一事,知道她智商在正常發展,但琴藝,絕對是聰明才智拯救不了的……
雲上燁表面平靜,內心卻波瀾起伏。
“嘰裡咕嚕嘰裡咕……#¥%&%•々*&……”
酒店人聲鼎沸,然而,再大的喧譁也比不過宮無傾的鄰桌,他們穿著類似草原的異域服裝,一共六人,四男兩女,男的都扎著小辮子,辮子上裝飾著金鈴鐺或玉珠子,女的頭髮很長,直到腰處,幾條辮子鑲嵌在其間,如水柔潤中又帶著幾分熱情粗獷,她們皮膚稍顯黝黑,卻都生得美麗,眸子更是大膽地打量著酒店的男男女女,看到俊美的男子還一拍膝蓋,輕佻地大笑,說著些不知是什麼內容的話來。
偶爾,還有一個人跳到桌子上,拍手旋轉,顯得十分激動,引得酒店內的大擎人都紛紛搖頭,蠻夷就是不懂規矩,可是,能拿他們怎麼樣呢?
宮無傾感到,這些人的目光時而落到自己身上,帶著某種冷意。
然而,她並不關心,照樣和雲長月等人說笑。
這時,兩個草原女子看到了雲上燁,她們的目光一下子瞪直了,嘰裡呱啦,眼睛散發出驚喜的光芒,竟一起離座,朝那頭走去。
“看來,她們是看上我弟那個不正經的了。”
雲長月點著下巴道。
而對於宮無傾來說,這關她什麼事呢?
“雲姐姐有沒有喜歡的男子呀?”她問,心中有了一個小小的算盤。
雲長月放眼四周,“小可愛,你看看這些歪瓜裂棗,有誰配得上姐姐嗎?”
宮無傾無語,可真是自戀啊,不過人家有資本,有什麼辦法呢?
她開始盤算著,還有幾個月就可以見到駐守邊疆的哥哥了,到時,不知道雲姐姐在不在。
“小可愛,你在打什麼算盤呀?”
雲長月湊了過來,笑嘻嘻的,卻帶著危險的氣息,這一點是跟雲上燁有點相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