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白氏一顆心懸了起來,冷道,“倒是要你看看,誰才是克星。”
趙姨娘從地上撿起黃表紙,看到上面的文字,忽然大笑,“哈,哈哈哈……”
侯府中,除了宮白氏,就數她最信鬼神,因此絲毫不疑有它,有人已經忍不住想要提醒,或許是有人故弄玄虛,但趙姨娘已經等于瘋子,廢人,終究誰也不肯為她多說一句話,就連她的丈夫宮銘化,也只能冷眼看著她,“生了一個禍害女兒,你還有臉笑?”
“明明宮無傾是禍害,老天爺,你不開眼啊。”
趙姨娘再一次向宮無傾沖去,她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幾名婢女反應及時,卻怎么也拉不住她,她撿起一塊石頭,就要砸到宮無傾頭上,沈媽媽和妙可忙護著三小姐往后退,然而,趙姨娘已經紅了眼,完全不知道收斂,直撲而上。
兩名身強力壯的奴仆將她按在地上,另外兩名則按住她的腳,趙姨娘嚎叫著,扭動著,額頭上青筋暴露。
“快去請大理寺的人,押到大牢。”
宮白氏下了最后的通碟。
趙姨娘終于被押走,嘶啞的詛咒回蕩在半空。
“怕,怕……”宮無傾躲在老夫人身下,瑟瑟發抖。
宮白氏看著這個癡傻的嫡女,她除了神志不清,復生以后,從來沒有做過什么令她煩心的事,倒是別個一個個像是急紅了眼要索她的命,只可惜無傾有天助,這些人反而自食其果,她一點也不可憐他們。
“無傾別怕,啊,壞人走了,很久不會再出現了。”
宮白氏安慰道,語氣帶著明顯偏向,宮姝捏緊了衣角。
這一連串的事情,宮無傾不但沒有任何損失,還樹立了威信,得了老夫人的心意,老天為什么這樣不公平,讓一個傻女大行其道?
宮珩眸子一派幽深莫測,可是,他實在看不出宮無傾有何不對勁之處,表現儼然就是一個癡傻……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來了,還帶來了刑部對趙姨娘的復核文書,說是趙姨娘雖是聽了人挑唆,但親身行了收買,量刑應該重一點,由半年改為一年。
趙姨娘暈厥了過去,人被大理寺的拖走。
張道士也被無情地驅逐,熙原侯府重新恢復了平靜,變成一派蕭瑟冷清,宮鳳枝的尸身在下午被送了回來,畢竟蕭仵作和大理寺都沒有辦法查出她的死因,由于是二房庶女,她當然得不到宮無傾死時的待遇,素縞也只象征性地掛了一點,像稀薄的雪點,她很快被安置在漆黑的長形匣子里,由四名奴仆抬著,從偏門離開,就像趙姨娘被轎子抬著由這兒入府一樣。
“天氣真好啊!”
宮無傾站在院中,抬頭,只覺得陽光有點刺眼,火辣辣的,烘得她頭腦發暈。
沒有人聽見她在說話,因為婢女奴仆們都在各忙各的,妙可和沈媽媽也在屋子里頭忙碌,宮無傾扶起一朵枯萎的花枝,走到漪容的屋子里頭。
休息了三天,漪容神志已經很清醒了,只是,還不能輕易下床走動,除了去凈房,其余的時間都是躺在床
上。
“三小姐。”漪容見她進來,支起身體,宮無傾坐到窗邊,將她肩頭按下,“別動。”
“三小姐,奴婢很擔心你。”漪容道,“總怕有人傷害你,妙可和沈媽媽又不懂武藝。”
原來宮白氏說漪容懂些拳腳,宮無傾也以為只是防身之術,沒想到冰焰湖一見,居然是一級護衛的級別,不然是不可能保住性命的,更不用說和馮璋聯手,打敗五名赫連璽的死士了。
宮無傾只好生安慰她,還說起了赫連璽,宮鳳枝和趙姨娘的“遭遇”,漪容露出了欣然的微笑,她不過是在對方采取極端行為時起到輔助作用罷了,三小姐足智多謀,多數情況下都能應付自如,確實,她不用想太多。
宮無傾看著她的被子,微笑,“別藏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么?”
漪容臉上浮起了倉促,“小姐,你在說什么?我不懂……”
宮無傾才不管她,手伸向被子,拿出一個繡了一半的荷包,“這是什么,嗯?”
漪容顏一下子紅了,“小姐,我只是閑來無事,繡來打發時間。”
宮無傾端詳著荷包,“我看,是送給情郎的吧。”
漪容低著頭,“小姐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我哪有什么情郎?”
宮無傾挑眉,“你敢說,你對馮護衛沒有一點興趣?”
漪容道,“奴婢只聽從小姐的安排。”
“噢。”宮無傾似乎恍然大悟,“既然如此,我讓云公子取消了這門親事,怎么樣?”
“小姐,不可以……”
漪容霍然抬眼看她,眼中都是急切,忽然意識到失態,不免有些懊惱。
宮無傾更是明白,看來,她先前擅自安排的這門親事,倒也合了漪容的心意,這樣她就不用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有強制的成分了。
她將荷包放到漪容的手中,“傻瓜,馮璋今早還問起你了呢。”
見小姐從容自然,毫無嫌隙,漪容也放松了不少,可她的話讓她的情緒一下子提了起來,“他……他問了我什么?”
她捏著荷包,塞到了錦被下。
宮無傾看著她第一次情竇初開、欲說還休的模樣,心中也不由得溫暖彌漫,是啊,她不過是希望自己好,自己關心的人幸福,就足夠了。
wωw. Tтkǎ n. C〇 “問你可好一些了。”
漪容聽了,臉上微微發紅。
宮無傾笑,“你和馮護衛的事,兩個府都知道了,你完全不用遮遮掩掩,沒有人有理由來指責你。”
是的,這就是光明正大定親和婚前私好的區別,那些婢女們看到了不知有多眼紅。
漪容“嗯”了一聲,“謝謝小姐。”
“謝你自己的造化。”
宮無傾拍拍她的手背,又叮囑了一句,“平時可適度運動一下,但不要太過分,對身體不好。”
漪容想,看來,小姐已經知道她偶爾起來練劍的事了。。。。。。
也是,有什么事瞞得過小姐呢?
宮無傾離開漪容的屋子,便往老夫人那兒去。
宮白氏正在吃茶,臉色平靜,看到她,放下了杯盞,“無傾啊,快過來。”
宮無傾依從地走到她面前,“祖母,答應無傾。”
宮白氏疑惑地問,“無傾有什么事嗎?“
宮無傾低下頭,“無傾想要去學堂。”
她不想待在府中,整天爾虞我詐,另外,她還想長點學識和古代女子的技能。
宮白氏一怔,隨即慈祥地笑,“告訴祖母,這是為什么。”
宮無傾挺起了胸脯,“為侯府爭光,無傾知道無傾以前最聰明了,要把以前的聰明學回來。”
老夫人聞罷大笑,笑著笑著就流了兩行清淚,“好,好,有志氣,祖母這幾天就給你挑好書院。“
宮無傾知道,老夫人最是惋惜她過去的才情,她以此來提出要求,她定然會同意,大擎雖然對女子不算苛刻,比如外出無須蒙面,但府門都不喜自個兒的千金拋頭露面太多。
宮無傾第一關通過,心情不錯。
五天后,宮白氏訂下了竹湘書院,竹湘書院是凰城三大書院之一,分為東西兩個院子,東為男院,西為女院,除了詩書禮儀琴棋畫等基本課程,還有一些游戲類的,如七巧板象棋圍棋投壺木射馬球等,算是正課之外發展體能和益智的補充。
竹湘學院離熙原侯府也比較近,只隔了三條大街,夫子曾是科舉探花,只是不愿步入仕途,有志于教育,便開起了書院,據說性格變幻莫測,人稱無常子。
關于同去的丫頭,令人想不到的是,宮無傾選擇的竟然是漣秋,只留了妙可和沈媽媽打理屋子里頭,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遭到了懷疑,有人猜測一向有天助的宮無傾是不是腦袋腦袋進水了,不,是進水更多了,竟然要一個吃兩家飯的小蹄子,就不拍被陰損嗎?
至于漣秋,有點印象的人能夠隱約記起,她在三小姐復生那天被趕出禮國公府,然后苦苦求老夫人收留,老夫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出乎意外地將她分派到月氤東院當二等丫頭,如今又被三小姐挑了貼身相隨書院,這個世道怎么了?
“噢,是么?”
聽了林媽媽的報告,陳氏笑了,“看來是三小姐身邊確實是挑不出什么人了,一個吃里扒外的賤婢也敢拿來信任。”
林媽媽道,“二夫人,漣秋雖然不是我們的人,但她下賤的性子或許可以為我們所用。”
陳氏臉上卻出現了惋惜,“唉,只是宮無傾的大限大約就在這兩日,再多的手段,也用不了了。”
林媽媽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流露出殘酷的笑意,“夫人放心,奴婢會盯緊一點。”
她不由得佩服二夫人,被禁足以來,不吵不鬧,嫻靜淑德,平時只安安靜靜地刺繡,抄佛經,閱詩書,教導大小姐,三夫人和她相比起來,實在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難怪二爺總是忍不住來探望她,三夫人卻挨了三爺一巴掌。。。。。。
陳氏放下手中專門為老夫人繡的壽比南山,走到宮姝的廂房里頭,“姝兒,瑤風調練得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