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歇離開了驛館后,劉宣便在房中看書,靜等天黑后去黃歇的府上。
和屈原會面,值得期待。
在劉宣看書的時候,廉恒快速進入房中,稟報道:“先生,令尹子蘭派人求見。”
劉宣吩咐道:“請到客廳一見。”
子蘭是當(dāng)今楚王繼位之初,就被任命為楚國的令尹的,執(zhí)掌楚國的軍、政大權(quán),權(quán)勢赫赫。除此外,子蘭作為王室出身,更是宗室勛貴的代表,影響力極大。
這樣的人,縱然是楚王,也得禮敬三分。
子蘭派人來,劉宣不能怠慢。
誠然,劉宣欣賞屈原,喜歡和屈原這樣有能力有才華有理想的人來往,希望從屈原的身上有所學(xué)習(xí),能有所收獲。但對于子蘭這樣的人,劉宣也不會拒絕來往。
只要人敬我,劉宣就不會抵觸。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圓滑應(yīng)對官場上的事情,是混跡官場的一個基本準(zhǔn)則。
劉宣能力出眾,也不會故作清高。
在官場清高,難以立足。緊守底線和原則很重要,但合群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劉宣來到大廳中,見到了來人。
來的人,衣著華麗,年齡五十開外,頭發(fā)已經(jīng)稀疏花白,但面色紅潤,精氣神極好。
這是一個有些肥胖的老者。
此人見到劉宣,昂著頭,卻隱隱露出自傲的模樣,雙手合攏,裝模作樣的作揖,便很隨意的道:“老夫熊平,乃是令尹府的大管家。”
劉宣一見,臉色微冷。
子蘭是楚國的令尹,權(quán)勢很高。
這樣的人,劉宣不愿意得罪。畢竟,子蘭是楚國的地頭蛇。可是,劉宣卻未必怕了子蘭,尤其眼前的人,僅僅是子蘭的一個管家。
這樣的人,劉宣更是不放在眼中。
區(qū)區(qū)家奴,何足為懼怕?
劉宣淡淡道:“有何事?”
熊平同樣沒把劉宣放在眼中,在他看來,劉宣雖然是趙國的使節(jié),但既然到了楚國,到了郢都,就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不能有任何的逾越,得按照子蘭的規(guī)矩辦事。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里是楚國,是子蘭執(zhí)政的地方,劉宣只是外來者。
熊平很驕傲,昂首道:“令尹將于今夜戌時,在府上設(shè)宴,為劉相接風(fēng)洗塵,劉相請準(zhǔn)時抵達(dá)。請劉相切記。過時不候。切記,切記!”
話語中,更有敲打的意思。
同時,也把劉宣的身份放在了子蘭的下面。
劉宣一聽,心中怒了。
他走遍各國,去了齊國、秦國、魏國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囂張的惡奴。
開口邀請,竟然說過時不候,還說切記。
這讓劉宣憤怒。
子蘭算什么?
區(qū)區(qū)楚國的令尹,也就在楚國能稱王稱霸,算是一個有權(quán)勢的人。可實際上,楚國面對秦國,沒有一戰(zhàn)之力,外強中干。子蘭雖然是令尹,也不是什么多高的身份,也就子蘭自己沾沾自喜。
甚至,連家奴也是如此。
劉宣大袖一拂,斷然說道:“請轉(zhuǎn)告令尹,本相初到郢都,身體不適,晚上不能赴宴。”
熊平一聽,也怒了起來。
令尹邀請人赴宴,誰敢拒絕?劉宣一個迎親的使節(jié)而已,竟然敢拒絕,真的是不自量力。
熊平瞇著眼睛,問道:“劉相,你真病了?”
話語中,有一抹質(zhì)疑和不喜。熊平的情緒,很清晰表露了出來,臉上憎惡分明。
劉宣淡淡道:“確實身體不適。”
人敬我,我敬人!
人欺我,我必定反擊。
這是劉宣的處事風(fēng)格,他一向是以直報怨。
熊平聲音略微拔高,又說道:“當(dāng)真?”
“當(dāng)真。”
劉宣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他的病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了過來,接下來就是調(diào)養(yǎng)的問題。即使劉宣身體恢復(fù),他也不愿前往。管中窺豹,從熊平的為人處事,能看到子蘭的為人。
熊平再被拒絕,眼睛審視著劉宣。
片刻后,熊平冷冷說道:“劉宣,不管你病沒病,但令尹大人邀請你,這就是你的榮幸!所以,你必須去,否則就是和令尹大人做對了。”
劉宣說道:“就當(dāng)做對吧。”
熊平憤怒了,猶如貓尾巴被踩了一樣,呵斥道:“劉宣,令尹大人邀請,你真的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是找死啊。”
“大膽!”
劉宣聲色俱厲的呵斥。
尤其劉宣這一發(fā)怒,威嚴(yán)釋放,他沉聲道:“你算什么狗東西,一介家奴,也敢威脅本相。你說本相找死,依我看,你才是真的找死。”
“來人啊!”
劉宣大喝一聲。
廉恒大步走了進來,抱拳行禮。
劉宣吩咐道:“熊平以下犯上,冒犯本相。拖下去,杖責(zé)十棍,攆走了事。”
“誰敢動我?”
熊平盯著廉恒,
猶如暴怒的獅子。從來都是他罵人,他對付人,現(xiàn)在竟然輪到劉宣要對付他。
熊平面沉如水,冷冷說道:“劉宣,令尹大人看得起你,才請你赴宴。如今,你不僅拒絕,更要處罰我,這是要自絕于楚國。你得罪了令尹大人,在楚國境內(nèi),將寸步難行。”
劉宣強勢說道:“本相會怕子蘭,他若是敬重本相,倒也罷了。若是他要出手,本相倒要和他斗一斗了。至于你,區(qū)區(qū)家奴,敢對本相說三道四,你真是長了一對狗眼。”
“拖下去,杖責(zé)十棍!”
劉宣大袖一拂,下了命令。
熊平聽到后,橫眉怒眼道:“好好好,劉宣你厲害。你的話,我記住了。你這是找死啊!劉宣,你打了我,必定后悔。”
劉宣看著廉恒,喝道:“拖下去。”
廉恒上前,夾著熊平下去了。
不一會兒,院子中就響起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那聲音,一聲比一聲尖厲,凄慘無比。
不一會兒后,聲音停止。
廉恒恭敬的了進來,稟報道:“先生,已經(jīng)把熊平趕出驛館了。”
劉宣道:“知道了。”
劉宣坐在廳中,思考著和子蘭之間的事情。發(fā)生了這一檔子事情,他便和子蘭敵對上了。不過,劉宣倒也不懼,因為楚國有求于趙國,他占據(jù)主動。如果子蘭動手,劉宣便要斗一斗了。
廉恒正色道:“先生,我們得罪了子蘭,得提早做準(zhǔn)備了,否則容易被動。”
劉宣正色道:“得罪了子蘭,我們在楚國境內(nèi),的確要小心一些,但也不必過于緊張。你吩咐驛館趙國的士兵,加強戒備。至于飲食,也需有專人負(fù)責(zé),不可交由他人。總之,都謹(jǐn)慎些。”
廉恒抱拳道:“末將明白。”
他一臉不忿的神情,說道:“先生,這子蘭也忒霸道了。縱然是楚王,也不敢如此對待先生,他以為他是誰?先生愿意前往,那是看得起他。不愿意前往,那也是先生的意愿。他自認(rèn)為邀請了先生,是給臉了,真是自以為是。”
劉宣說道:“不理會他便是。”
廉恒說道:“末將明白。”
劉宣又說道:“晚上的時候,我會去黃歇的府上一趟。到時候,你留在驛館,小心戒備,不可被人鉆了空子。”
廉恒點頭。
至于劉宣去做什么,廉恒沒有詢問。趙王任命劉宣作為使節(jié),他只是護送劉宣的人。
劉宣有權(quán)安排廉恒,所以廉恒沒有詢問。
(本章完)